第六卷 北部灣海盜 第五百七十五章 錦衣晝行(上)

「現在西夏哀鴻遍野,若是能賣,子女都拿出來賣了。」韓韞說道。

也就是這件事辦得比較順利。

不過能不能起到王巨所說的效果,韓韞比較懷疑。

其實王巨也派了游騎在西夏境內打探,知道一些西夏困苦的景象,並且在鹽州也能分析到,對於王巨用物資換牲畜皮毛,梁氏未必會反對的,說不定對西夏來說,還會產生一些幫助作用。但這一戰過後,西夏同樣損失了大量戰馬,因此梁氏禁令百姓用馬去鹽州交換。然而屢禁不止,有的部族因為窮蹙,看到馬價高,不顧殺頭危險,還是偷偷地牽來良駒來鹽州,與官兵交換物資。這也說明了西夏百姓的窮蹙。

因此王巨淡淡說了一句:「那就好。」

「子安,為何放棄蝦蟆寨?」

王巨讓韓韞從長安趕到前線,有兩個用意,這一戰打得西夏很慘,因此藉此機會,可以低價囤積大量賀蘭石。

宋朝五大名硯,端硯、徽硯、洮硯、紅絲硯、澄泥硯。除了這五大名硯外,還有一些硯石同樣有名氣,包括用賀蘭石所做的賀蘭硯。

不過物以稀為貴,因為賀蘭石產量在宋朝有點高,儘管它是「外番貨」,所以一直不貴。

但鬱金香是「稀物」嗎?況且西夏經濟又是如此的薄弱。

當然,想想操作成功,仍有很多困難的,這得一步步來。

其次就是讓韓韞藉助私酒構成的情報網,看能不能打探一些有用的情報,至少這些內部情報,能對游騎打探來的情報,進行很好的補充作用。

韓韞確實打聽到了一些情報。還聽到一條消息,為了振奮民心,梁氏宣稱。仁多零丁於蝦蟆嶺大敗宋軍,奪回了這個要寨。

這條消息讓韓韞嚇了一跳。難道西夏對宋軍展開了反攻,那可不是一條好消息,畢竟許多官兵陸續撤回去,現在慶州兵力並不多了。

回來後才知道西夏在造謠。

但還是讓他感到不解。

王巨說道:「其實真相是國庫漸空,不能再打下去。」

「唉,」韓韞微微嘆口氣。

「現在我也向西夏透露了,我只侵佔眼下這段橫山,不過這段橫山至少表面上看。不能直接威脅靈武大道,想要威脅鹽州,也要經過囊駝口等關卡。只要我將軍隊撤出,西夏陸續將這些關卡重新修葺,派軍駐守,雖然我朝佔據了一段橫山,但威脅沒有那麼大。再加上他們現在十分害怕失敗,使者又去了京城,我朝也必會同意西夏的請和,以及國內反對聲音、經濟民生等等問題。西夏便不敢出兵了。但若是佔據蝦蟆寨,那是真正威脅到靈武大道,同樣也威脅到了鹽州。甚至與渭州官兵聯手,又能威脅到兜嶺與蕭川地區。逼得太急,西夏就派兵搶奪,那弄不好,就成了畫蛇添足之舉,為一個寨子不值。」

「原來如此。」

不過王巨有時也感到惘然,總之,這個計畫是他與章楶共同商議的,以穩妥為主。

穩妥了。效率也就下降了。

如果換成王韶在此,他會怎麼做?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黃驊將韓韞拉下去吃酒。

王巨則是在沉思,過了一會。他又下了一令,中止了金湯城與順寧寨兩個交鹽地點,而是轉到了剛剛築起來的懷威堡。

這個堡在金湯城西邊七十多里處,位於北洛水上游,也是頂在最前線的新堡砦之一。

然後又寫了一封信給趙卨,畢竟這個懷威堡是屬於慶州管轄了,以防趙卨產生誤會,他既然敢與韓絳撕逼,一定也是一個麻煩人物,得解釋一下。

雖然轉到了懷威堡,不過這裡的私鹽所得,仍屬於鄜延路官兵的獎勵,所用百姓依然是用延州與保安軍的百姓擔負運輸任務。

其實王巨這樣做,還用一個用意……

章楶從定邊城來到鹽州。

「子安,你那兩條露布不妥啊,」兩人關係不錯,章楶也不客氣,直接說道。

「質夫兄,我那兩條露布優惠的是四等以下的善戶、孝子、烈士、女戶、鰥寡與五等以下戶,但你認為不久後,環慶還有多少五等戶?」

現在兩州軍的百姓都瘋掉了,特別是漢人,幾乎是披星戴月地運鹽,倒是蕃人稍稍懶散一點,不過蕃人攤派的是兵役,與稅賦以及青苗免役法的攤派皆無關,甚至他們都在不戶冊上。就象現在的環州,戶冊上只有五六千戶,但實際蕃戶就有近兩萬戶了。不過究竟多少戶,恐怕沒有那一任官員都能弄明白。

這次搶錢過後還沒有結束。

暫時是青鹽運到幾個堡砦,放入倉儲,王巨也不阻止商賈馬上將青鹽運回去,但在這個高價運費下,商賈能僱到多少民夫?

不過這次搶鹽結束,漸漸勞力就出來了,那時候諸商賈會陸續將鹽從各堡砦運回去,但王巨承諾替他們保管,到時候如數交鹽,不會收任何費用,也禁止任何將士勒索,所以這些商賈不會那麼焦急,因此給的運費仍然很低,以便獲取最大的利潤。

但總要給一些運費,否則那個百姓願意替他們運輸?雖然可能很低,但勝在數量龐大,這還會讓一些貧窮的百姓,得到進一步的回報。

因此未來,兩州軍真正的五等戶不會有很多了。五等戶不多,那麼對攤派的影響就不會太大。

「青苗法還好一點,但免役法到來,還會有影響。」章楶說道。免役法攤派的數額更龐大,沒有比較就算了,有了比較,諸豪強們依然還會有怨懟。

「我也想過,別無他策,只能在寬剩錢上想辦法,先拿出朝廷的寬剩錢數額出來給大夥看,然後上書朝廷。以環慶路因為戰爭,造成大量傷亡,請求朝廷暫時免去這個寬剩錢。只要免去這個寬剩錢。諸豪強們實際攤派的錢帛並不會增加多少,怨懟也就消失了。」

「朝廷會不會同意?」

「會不會同意。有你我在慶州,何必害怕?不同意到時候也有辦法讓他們同意。」

大不了在邊境弄出一點事出來,又要開打了,看看王安石還想不想要這個寬剩錢。

章楶不由地苦笑了一下,說:「終非是長久之計。」

「拖一天是一天吧,說不定我們離開慶州,馬上新知州就將這兩道露布廢除了呢。」王巨無奈說道。

「不知道朝廷什麼時候經濟才能好轉?」章楶嘆息道。

免役錢還好一點,這個寬剩錢豈不是噁心人嗎?

王巨也無語。就是好轉了,這個寬剩錢也少不了,並且以後還弄出一個更腦殘的手實法。正是因為這個手實法,儘管呂惠卿一直對王巨不錯,王巨卻始終與呂惠卿若即若離。但真是呂惠卿的錯?

「對了,從兄寫了一封信給我,你看看。」

也就是章惇寫給章楶的家信,但這封信不是家信,信中講了很多關係慶州的國政。

首先章惇寫了關於慶州之戰前後朝廷大臣的動向,這個就讓章楶略有點失望了。因為替王巨說好話最多的非是王安石,而是王珪與呂惠卿。

雖然王巨非是王安石派系的大臣,但總而言之。是偏向改革派的臣子,而且這一戰打勝了,對於鞏固王安石的相位與變法,皆產生了極大的幫助作用。

「質夫兄,介甫公心性高潔,所以呢……你也不用太失望。」王巨安慰了一句,然後繼續往下看。

章惇接下來所寫的,乃是朝廷正在為如何替將士論功請賞發生了嚴重爭執,趙頊的獎賞被文彥博否決。理由是太重,恐日後邊境大臣將士紛紛佼仿。邊境不寧,戰爭無休止之日。究竟趙頊獎賞了什麼。讓文彥博如此激動,章惇也不大清楚,畢竟他現在還算不上重臣。

這個章楶並不氣憤,文彥博是反戰派系,反對朝廷重賞,情有可願。

接下來才是章楶真正生氣的。

戰爭結束了,王巨在搶鹽,現在朝廷也知道了,這屬於戰利品,即便文彥博也不好反駁,頂多說了幾句,鹽能征鹽稅嗎?

可它是搶來的鹽,非是榷鹽,王巨這樣做也不能算是違背朝廷制度,文彥博無可奈何。

但這是一筆不菲的收入,而且新的問題來了。

這一戰打後,陝西儲糧消耗一空,甚至還要從後方調運一些糧草支援。

然而青苗法是與糧貸掛鉤的,儲糧沒有了,如何發放青苗貸。

因此王安石在計算慶州一戰的消耗,以及調運到慶州的糧草數額,打算將王巨請求的糧草數額進行部分剋扣。

章惇不在前線,也不是很清楚前線的情況,不過隱約感到會給慶州帶來麻煩,這才寫了一封家信,實際用快馬送給了章楶。

但這個能剋扣嗎?

戰前為了堅壁清野,甚至將一部分來不及轉移到諸堡砦的糧草焚燒一空,然後將百姓往後方轉移。

當時因為諸村寨將糧草轉移到諸堡砦,因此三軍不缺少糧草。

不過戰後百姓回來了,這些糧草是承諾過,要償還給百姓的。況且現在還有一些駐軍,以及那麼多戰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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