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北部灣海盜 第五百七十四章 維穩

在宋朝,人們將白于山下面與西面的斷斷續續的崇山群嶺也稱為西橫山,包括兜嶺、殺牛嶺等山脈。實際自歸德川起,這些山脈已經開始變得零碎,多數更不屬於白于山山系。

當然,不是說餘下的就是平川了,還是山,山連著山,不過這些山不是特高大,有很多的山就象環州的那些山峁那樣,雖然比慶州境內大多數山峁高大,然而比起真正的橫山白于山,它們相對在矮小得多。

由洪德寨開始,往北就是歸德川、蝦蟆嶺、駱駝會、雙堆峰,然後就是鹽州,但這條道直到雙堆峰才變成真正的山路,餘下的都是平川大道,比較平坦。不但平坦,而且低洼,特別是中間的槳水谷,一到雨季來臨,往往歸德河的水便會漫延上來,造成道路泥濘一片。

這個地形也意味著就象當年大非川那樣,是一片水草豐美的好場所,易牧,不過最大的弊病就是難以防守。

因此蝦蟆嶺上的這個蝦蟆寨極其重要。

如果將它丟失,宋軍可以再建幾個寨子,與東邊橫山諸寨相連,那麼以後就可以從四個方向對鹽州產生威脅(金湯城路、白豹城路、通塞川路、歸德川路),而且它還嚴重地威脅著靈武大道。

如果可能,自蝦蟆嶺發兵向西,渭州再發兵向南,蕭川以東會全部丟失給宋人。

並且因為這種地形,西夏刻意將它作為與宋朝緣邊地區的一個重要的交易互市,這一條也十分重要,西夏除了牲畜皮毛外,餘下的幾乎什麼都缺,布帛、茶葉、金銀銅鐵、日用百貨,甚至糧食。

宋朝離開西夏能得活,所以動不動就關閉兩大互市。

但西夏離開宋朝就無法得活,因此於邊境設了許多大大小小的互市。

所以蝦蟆寨不僅是一個重要的軍事堡塞,也是一個重要的商業城鎮。

在這種情況下,西夏將士雖很是害怕宋軍,但一個個仍在頑強奮戰著。

不過打著打著,西夏有許多人產生了疑惑,這支似乎由多數蕃人組成的攻城宋軍手中是有一些攻城器械,連正規的雲梯也搬了過來。

但總讓人感覺到象是一支真正的雜牌軍,非是傳說中那個夜魔率領的妖異軍隊。從鎧甲上也能看出來,這支宋軍幾乎連一副象樣的鎧甲都沒有,因此這次攻城,就好象宋朝讓這些人前來送死一般。

不過寨中的夏軍也不敢怠慢,因為宋人在南方四十里處,正在建設一個高大堅固的歸德堡,築堡的就是西夏戰俘。因此在堡前駐紮著數千宋朝官兵,不僅是監督這些戰俘,也是監督自己這支西夏軍隊。

那支宋軍似乎象是正規的官兵。

難道是宋人的詭計,敗成這樣了,整個西夏人都害怕了。

雙方一攻一守,打到傍晚,那數千宋軍睏倦地退下。

慕容羌子帶著一大群能說得上話的羌人,找到了種誼,說道:「種將軍,蝦蟆寨易守難攻,我們攻了兩天,死了無數丁壯,實在攻不下來。」

「一個小寨子,都攻不下來,還想謀反?」種誼譏諷道。

「種將軍,我們沒有謀反,不相信你可以問一問你大哥。」

「平時桀驁不馴,又不聽官府調動,豈不是謀反?」

「我們錯了,真的知錯了,」另一人說道,王巨下令,讓他們按照漢人徵稅,補交十年稅賦。交稅,對於蕃人來說,簡直是天書異譚,那麼這十年得交多少稅啊。

然後胥吏替他們粗粗計算一下,一個個嚇壞了,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原來那些漢人這些年交了那麼多稅。

但讓他們補交十年的稅,哪能交得起?

所以又找到種古求情,大種是一個老實人,但老實人一旦發火那會比一般人還要固執,因此他先與龐籍,後與范純仁都較了勁,當然下場皆很慘。

這些諸多熟生蕃叛亂,也將種古激怒了,因此不客氣地按照王巨吩咐,說,放過你們也可以,但你們必須十丁抽七丁,前去攻打蝦蟆寨,什麼時候攻下來什麼時候結束。攻不下來,就得一直攻,否則就得補完這十年稅賦,若不補完,就等著大軍來懲罰吧。

這些羌戶無奈,只好回去抽調丁壯。

也許他們以為西夏敗得很慘,僅是攻打一個寨子,應當不難。

最少比面對幾萬即將到來的宋朝官員強。

這一戰將西夏人殺怕了,也將他們殺怕了。

原來宋朝官兵這麼凶哪。

不過這些人也不是很傻,集結後厚著臉皮向種古討要了一些攻城器械,種古也沒有為難。若是一點攻城器械都沒有,攻一萬年,這個蝦蟆寨也休想攻下。

然後幾千羌丁帶著攻城器械浩浩蕩蕩沖向蝦蟆嶺,越早攻下來,意味著越早休息回家。

不僅如此,因為他們在前面不光彩的表現,官府也沒有讓他們參與到運鹽行列,這也不是亂運的,那豈不是亂了套?各村各寨的百姓由各村寨里正、耆長,或者蕃兵與強人的都頭率領,統一登記入冊,方可參與運鹽。然後再由這些里正、耆長與都頭,協助官兵指揮調度。

這也是在搶錢哪。

所以越早攻下來,就能越早加入這個搶錢行列。

然而這一攻,不是那麼一回事,兩天下來,傷亡慘重,因此一個個來找種誼求情。

「沒有人強迫你們進攻,不攻也沒有關係,你們還有兩條道路可以選擇。」

「那兩條道路?」

「一條,你們不是親近西夏嗎,西夏人就在你們面前,可以向他們投降,沒人阻攔你們。」

現在投降西夏?一個個整聽傻了眼,況且後面家人怎麼辦啦?

「一條,你們可以回家,也沒有人阻攔你們。」

「那回家後要不要補稅?」

「怕死了,就得乖乖補稅,不交稅,不納役,國家欠你們哪?」

那還說什麼,還是回去商議如何攻寨吧。

結果連攻了兩天,數千蕃人整傷亡了近半,還是沒有攻下來,有的部族族長看到族中的丁壯倒下那麼多,都在寨前號淘大哭了。於是一個個又找到種誼,這一回態度更可憐,有的往地下一趴,不停地磕頭,磕得額首都流血了,還有的人不停地掌自己的耳瓜子。

種誼這才同意了他們的哀請,非是產生慈憐心,而是時間拖久了,會有不妙的情況發生,最少會讓西夏產生誤判。

於是種誼親率三軍,推出各種虎踞炮,甚至放出氣球,種誼親自登上吊藍,一邊觀察一邊指揮。

本來看到真正的宋朝官兵來了,夏軍沮喪,再加上這些新奇玩意,各種大霹靂彈不停地在種誼指揮下,飛射到人群中爆炸,寨中兩千餘名夏軍一轟而散,一個個丟下寨子逃跑了。

仁多零丁風塵朴朴地從河西返回,聽聞蝦蟆寨有警,梁氏又讓他率領一部兵馬,馳援蝦蟆寨,但等他到來時,蝦蟆寨早就被攻破,化為一團灰燼。

至於宋朝官兵,則在種誼的率領下,已在歸德河畔結柵嚴陣以待。

但仁多零丁不敢發起攻擊,儘管宋軍的後面只是一座沒有築好的歸德堡,而且築堡的全部是西夏戰俘。

一是他懷疑是王巨用詭計。

二是嵬名科榮已經去了宋朝京城,一旦自己興兵,會造成不可估料的後果。

三是他的手下從環州打到河西,三軍勞累,面對著環慶路的這支宋軍,也不可能將三軍再次動員成一支哀軍了。

可他有點兒不大明白王巨這麼做的用意。

明明已經攻下蝦蟆寨,為何將它催毀,又放棄了。要知道蝦蟆寨的地理位置之佳,遠勝過正在築建的那個新堡。

於是他越想越懷疑,其實還真讓他想到了真相上,王巨有意迷惑西夏人,好拖延時間,以便最大限度地將所有堡砦築建起來,運回更多的青鹽。

可他想到這上面,又不相信了,因為這時許多堡砦快修建得差不多,至於運鹽,就算拖上一個月時間,能運走多少鹽,這些鹽利對於西夏人來說,十分珍貴,但對於財大氣粗的宋朝來說,又算得了什麼?況且那麼多將士駐於前線,當真不消耗糧草?

為了這點鹽利冒險太過不值。

但他就沒有往深處想,王巨一直就沒有打算現在就滅掉西夏,而是在滅夏之前,想辦法最大限度拼掉西夏的血值,這個血值包括三軍的傷亡,以及西夏那點可憐的經濟,並且王巨已經在暗中著手了。

仁多零丁在軍事上還可以,但在經濟上卻是不行的。

因此思前想後,他想出一個結論,以為王巨這樣做的用意乃是有意激怒西夏,王巨可能得到朝廷的詔令,不准他再出兵,然而若是西夏反攻,王巨便找到出兵的理由。

仁多零丁哪裡想到,宋朝國庫也沒錢了,剩下來的一點錢還要當本錢放青苗貸呢。

所以才有了這次莫名其妙的用兵,並且只有少量兵馬,立於歸德河畔,堡砦未繕,後面又是翹首期盼的西夏戰俘,自己兵力諸多,那麼自己會不會出兵?只要自己一出兵,正中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