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彎弓射天狼 第五百二十四章 死亡樂章3

「高都監小心。」姚雄大喝一聲,然後將手中的提刀扔了過去,狠狠地扎在那名夏兵的後背上。那人痛得手一軟,直劍掉了下去,這才沒有刺中高敏。

高敏扭過頭,也看到這驚險的一幕,有些後怕地說:「謝過小姚將軍了。」

「高都監,你最好還是在後面指揮。」姚雄說道。

高敏武藝不錯,而且帶頭奮戰,也贏得了大家的尊重,也包括姚雄的尊重。不過打到現在,傷亡慘重,高敏就成了主心骨。萬一高敏出了事,三軍士氣低落,這個冰堡就休想保住了。

「這些西夏人瘋了?」高敏退後一步,說道。

實際這是罔藏逋最想說的話,不是西夏人瘋掉了,而是這群宋人瘋掉了。從下午申時罔藏逋就發起進攻,然後妹輕咩羅的後軍到達,又替換了他的部下,再次發起一次次猛攻。

隨著一更末,後面五千步兵再次帶著物資到來,將他們替換下來,一直猛攻到三更時分。但就是沒有攻下這個冰城,反而給自己帶來了沉重的傷亡。

其實宋軍傷亡同樣慘重。

它畢竟不是真正的堡砦,只能說這樣修一修,有了一個防禦工事。但與堡砦相比,它的防禦功能還是很粗糙,就連高度也不足五米高∟。如果不是冰面太滑,幾個人搭一個人牆都能爬上去。

西夏人猛攻了幾乎八個小時,讓宋軍陣亡了八百多名戰士,還有三百餘人受了重傷。不得不退出戰鬥。生生折了四成多兵力。餘下的兵力還有近半人掛著彩。六個指使。關所陣亡,黃畈重傷,高敏與宋平、齊忠同樣也掛了彩。至於指使以下的中低層將領,陣亡的人更多,包括兩名副指使,十二名都頭。換作普通戰鬥,士氣早就渙散三軍投降了。

但這一戰,高敏表現確實很不錯。若沒有他帶頭奮戰,士氣同樣也渙散了。當然,下半夜周永清那支援兵,也起著凝聚士氣的作用。最少大家有一個指望,不然又打不下去了。

至於姚雄,這一戰中終於放出奪目的光彩。

因為他武藝出眾,幾乎成了最奪目的救火隊員,哪裡有危險,便帶著到手下去哪裡戰鬥,生生將好幾次嚴重的危機撲滅。至於他殺了多少敵人。連姚雄自己都不清楚了,最讓人嘆服的是他殺了那麼多敵人。自己居然還沒有受傷。

宋軍的兇悍,終於讓罔藏逋退卻,他對身邊的副將說道:「他們現在是一鼓作氣,士氣比較高。這樣吧,我們休息幾個時辰,明天再攻。看他們還能保持多久,這麼高昂的士氣。」

似乎說得有道理,現在所有西夏人都不知道高敏這支宋軍從哪裡冒出來的,但不管從哪裡冒出來的,昨天夜裡肯定走了路,然後來築城,再久戰到現在。

一口氣憋著,然而這一息,這口氣沒了,身體骨同樣也乏了,那時候再連續性的發起猛攻,這個冰堡便會拿下了。

大家皆沒有意見,罔藏逋下令停止攻城,三軍休息。

「終於停下了。」楚半州說道。這才是真正的戰鬥啊,自己以前在三原根本無法想像。

向方說道:「柔遠寨哪邊天天如此。」

這個說法不對了,柔遠寨每天都在打,還是遠遠不及今天這場戰鬥的殘酷。

「先醫治傷員吧,」高敏喘著粗氣說道:「齊指使,望松嶺在哪兒?」

齊忠將胳膊上的繃帶緊了緊,接著高敏的望遠鏡向西邊尋找過去,一會兒說道:「在哪裡,不過人還沒有來。」

「無妨,應當快了。」高敏說道。

為什麼周永清非得夜裡過來?這也是地形所逼,實際上從西谷砦到惠丁堡再到木瓜堡,等於是一個三角形頂在前線了。它的左側便是歸德川鹽道,右側便是車廂峽鹽道。

那麼為什麼宋朝不在兩條鹽道上就象大順城那樣修建堡砦?不能修。如果是土地,修了也就修了,侵佔不了多少西夏的土地,況且嚴格說這裡也不屬於西夏的疆域,而是閑田地區。

然而這麼一修,私鹽怎麼辦?這兩條鹽道一堵,西夏人會拚命的。試問從慶曆戰爭過後,一直到趙曙病死,宋朝怕不怕西夏人拚命?

因此宋朝修了木瓜堡與惠丁堡,主要就是防止西夏人侵耕,當然,也是為了拱衛環州安全,但不是為了威脅兩條鹽道。

這個三角形實際很單薄,西夏人的大軍都到了西谷砦下,可想而知,這個三角形會有多少西夏斥候在活動?如果周永清白天向木瓜堡出發,必然被西夏斥候打探到。那麼問題就來了,現在宋朝慶州兵力嚴重不足,而木瓜堡又非是主戰區,甚至都不是戰區,為什麼宋朝將五千士兵調到木瓜堡?那還用說嘛,車廂峽道!只要西夏人稍稍警覺,高敏還想築城嗎?

因此周永清的兵力只能在夜裡從環州悄悄入駐木瓜堡。

如果王巨計畫不提前一天,那麼現在高敏則是剛剛來到這裡築城,周永清今天白天進駐環州,這時候向木瓜堡出發。

但昨天下半夜周永清到達木瓜堡後,為什麼不急行軍,趕到萌門三岔,而讓高敏如此危急?

原因同樣簡單,木瓜堡離萌門三岔不是很遠,只有二十五里地,實際拉成直線,甚至不足十五里。但宋朝築堡砦,西夏不築堡砦了嗎?

而且現在這條後道極其重要,旁邊就是宋朝的木瓜堡,就是沒有堡砦,仁多零丁也要築堡砦了。這裡有一個小寨子卡在中間了,並且裡面還有數百名夏軍。

周永清想瞞過敵人的耳目,悄悄地將三軍帶到木瓜堡,必須天黑時才能出發。無論怎麼趕。到木瓜堡也快四更時分了。那麼再到這個小寨子。道路又不好,天就快亮了。那時攻防之勢防在西夏這邊的,一是會驚動西夏人,二是只要西夏人能守上幾個時辰不失,後面援軍到來,周永清就別想到達萌門三岔了。

那麼高敏的軍隊不但起不到作用,反而是前來白白送死的。當然,也可以賭。在西夏援軍未來之前,便將這個寨子拿下,可這樣賭的風險性太大。

所以只有一個辦法,夜裡過來,悄悄地將這個寨子摸掉。

那麼為什麼西夏人不防備東谷砦?同樣防備了,於路口置了好幾個哨所,並且同樣有一個寨子。然而高敏從東嶺峰上飛天而來,誰能料到呢?

高敏只好等。

他一邊喝著燒酒禦寒,一邊聽任著士兵替他清洗傷口,再用紗布包紮。

那邊周永清正在為難著。

他愣愣地看著前面的敵寨。藉助夜色。摸進這個寨子不難,難的是如何不讓十來里外的夏軍聽到。

這次前來。不僅有他的五千兵馬,還是趙普的三千兵馬,也就是此時木瓜堡整個空掉了。趙普的三千兵馬過來,不僅是為了帶一些物資與箭矢,還有一個用意。

這也是王巨的命令,不過王巨估猜出現錯誤,那就是王巨估測西夏人可能不足一萬兵馬,畢竟高敏手中的兵力不足三千,而且夏軍到來,相信冰牆也未修完繕。用得著那麼多兵力?但沒有想到,此時西夏兵力是一萬四五千人。

這顯然給周永清帶來了難度。

一旦驚動西夏大軍,這個寨子是拿下了,但是一場會師戰外加偷襲戰就會演變成一場正面戰,那樣勝負就難分了。

他將一個獵戶出身的強人,也是這一行的嚮導喊來:「劉闥子,這附近有沒有其他的小道?」

「有一條小道,只是很難走。」

「帶某去看一看。」

劉闥子將周永清帶到一座山峰下,這條山峰有一條小道,繞過它,便能繞過這個寨子。然而周永清看著這條小道,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氣冷氣。

小道不但小,而且陡峭無比,幾乎是呈九十度上去的,兩邊又多是光禿的山岩,並且這條小道又結雪了冰雪,在這個寒冷的夜晚里閃著森冷的光。

一名來自葫蘆川的弓箭手驚訝地說:「這怎麼上去啊?」

劉闥子說:「是很少有人走,就是以前宋夏不打仗時,我們來打獵,也罕從這條小道走,不過還是有人走的,那些採藥人為了生計,偶爾也會從這條道插到後面的山區去找藥材。」

「旁邊不是有路嗎?」

「是有路,可有西夏人。」

大家皆不說話了,這時候疆界很模糊,那怕國與國之間派人刻意劃分過,比如宋夏之間,宋遼之間,但照樣在扯皮,比如十二盤地界,還有後來遼國的再度敲詐。其實兩國之間都有大量的緩衝區,也就是閑田地帶。

這裡也屬於閑田地帶,如果兩國關係不緊張,一般不會刻意去置堡砦,遷民耕田,而是用來當成緩衝區。當然,若是兩國和平時,會有一些百姓前來放牧,或者打獵採藥與捕魚。

不過總的來說,那怕是兩國和平,夏遼兩國百姓是大搖大擺地出沒在緩衝閑田區。宋朝百姓卻象做小賊一樣,來閑田區找一份活路。

不去品味罷了,一旦去品味,只要是有血性的人,皆會覺得很窩囊。

正是這個情況,儘管前幾年宋夏邊界相對比較和平,就是沒藏訛龐侵耕,這裡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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