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彎弓射天狼 第四百九十一章 李秉常的種

在宋朝邊防上常出現這幾個詞,堡、砦、寨、鋪。

廣義上放在宋朝邊區,這幾個詞的意思差不多,都是防禦性質的小型城池。如果按照字面意思來區分,堡是磚石等材料築成的小城,寨則是有柵欄用於防守的村莊。但宋朝邊區的寨性質則不同了,那也是城池,並且也用了磚石,夾以夯土來築城牆的。而且與堡相比,諸寨比堡更大。所以才出了砦,砦就是寨,但與為了與村寨的那個寨區別,所以才用了砦這個字。

但在河北不稱堡,而稱鋪。

鋪在古代就是驛站的意思,因此河北的鋪一當成了驛站,二則是防禦性質,實際就是比寨更小的堡。

在堡砦下面還有戍所,哨所,零星地分布在各堡砦的外圍,起著放哨報警之作用,規模更小,一般只駐守幾十人。

然而在慶州還有一個詞,那就是鎮,淮安鎮、業樂鎮、平戎鎮、鳳川鎮、赤城鎮、金櫃鎮、五交鎮。不過又有人隨意地稱喟淮安堡、淮安寨。

實際它們還是堡砦,只不過除了軍事作用外,商業氣氛也很濃厚,所以被稱呼為鎮。

淮安鎮,鎮!意味著會有很多的財富,以及無數的物資糧草。

但仁多零丁趴在地圖上,看著淮安鎮的地形不由地直皺眉頭。

梁氏非要走大順城路,但不代表著宋朝不重視淮安鎮。淮安,懷安,古代就在此置了淮安縣,直控車廂峽大道,道路寬平,最為要害之地。

因此咸平時。宋朝於此建城,置了淮安鎮,與環州木波鎮僅隔八十里。以使兩州軍的兵力能互相援助。隨著西北局勢緊張,又在木瓜堡與淮安鎮中間置了西谷砦。東北三十里處建了東谷砦。不過東谷砦頂在最前面,不太安全,因此又在東谷砦與淮安鎮之間建了美利堡。西谷砦與淮安鎮之間建了雪泥堡。

因為它位置太重要了,向東南三十里處便是五交鎮,再由五交鎮向南四十里,便是慶州城。離柔遠寨也僅五十里。所以淮安鎮不僅是環州與慶州聯繫的樞紐,車廂峽道的大門,也是其他諸砦的樞紐所在。

這還不是最頭痛的。最頭痛的是淮安鎮守將乃是燕達。

他看了大半天,無法,先到淮安鎮看看情況再說。

大軍浩浩蕩蕩地來到淮安鎮下。

淮安鎮沒辦法變出「冰原」,儘管它就在延慶水畔,但因為地形的原因,是不可能置陡門的,不能置陡門,就沒有變出冰原。

所以仁多零丁沒有遇到梁乙埋的難題。

但對能攻下來淮安鎮,仁多零丁也沒有多大把握。

於是他親自來到城下,沖城上大喊:「我是仁多零丁。讓你們家燕將軍出來相見。」

不攻城,那就好說,燕達走上城頭說:「我就是燕達。」

「我聽說燕將軍勇冠三軍,我們能否各自抽出四千兵馬,於延慶河畔一戰,決一高下?」

你不是勇敢嗎,咱們玩一個整體單挑。

燕達大笑,咱傻啊。

兵不厭詐,只有宋襄公那個傻瓜蛋才搞君子之戰呢。但燕達也沒有想到,在宋朝也出現了一個宋襄公,那就是徐禧。

而且這個傢伙讓王巨頭痛了。

據傳他少有志度。博覽周遊,以求知古今事變、風俗利疚。因此胸懷大志了。所以連科舉都看不上。

王安石變法,他獻《治策》二十四篇。得到王安石與呂惠卿賞識,以布衣充檢討。這就罷了,這個夸夸其談的傢伙又迷惑了趙頊,立即提為太子中允館閣校勘、監察御史里行。這才是一個坑爹的主!

當然,燕達不知道宋朝也有了一個宋襄公。但他會相信仁多零丁嗎,信才怪呢。

玩整體單挑,燕達不怕,可你不遵守信諾,前面宋軍出城準備單挑,後面幾萬夏軍一擁而上,到時候四千宋軍沒了事小,淮安城也完蛋了。

他樂道:「比勇敢嗎,行,打開城門。」

仁多零丁傻眼了,還真上當啊?

城門打開了,燕達橫馬持槍,走到護城河邊,說道:「仁多將軍,某是否勇敢,可以給證明給你看。這樣吧,我們二人就在這裡決一高下。」

咱們不玩那個整體單挑,就俺倆人,看誰厲害。

實際仁多零丁也能打的,不過燕達已經打了出來,仁多零丁真沒有把握與燕達玩斗將。

但這個單挑是他提出來的,因此支吾道:「燕將軍,我們是一軍主將,豈能學習匹夫之勇。各自率著同樣的將士決一勝負,才是一將所為。」

「這樣啊……」燕達捻著鬍鬚似乎在思考仁多零丁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然而城頭上的宋軍看得很解氣。

你們西夏有數萬大軍又如何,看看俺們燕達大將軍,就單槍匹馬,站在這護城河邊,與你們談笑自如。

這不是夏天的護城河,而是結了冰的護城河,夏軍隨時能趟著河冰撲過來。就憑藉這份膽色,就大漲士氣了。

「仁多將軍,党項人素來貴種,重諾尚勇。」

「不錯,」仁多零丁道,我們党項人種信諾,那你還不趕快發出四千軍隊與我玩整體單挑?

「這是党項人的優點,不過缺點就是記仇,我們宋朝緣邊地區也有許多党項人,雖然他們勇敢的特性,讓他們成為我朝強大的蕃軍,不過其記仇的特性,又讓我朝官員頭痛萬分。」

「快意恩仇,才是男子漢的所為,那象你們宋人,婆婆媽媽地不象一個男人。」

「這麼說,燕某所說的是對的了。」

「雖然你我是敵人,但你所說的話我也同意。」不過仁多零丁感到納悶,燕達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難怪……李家統治西夏,得到你們西夏許多党項人的認同,燕某想一想。首先李家乃是党項拓跋氏,党項八大貴種之一。你們西夏開國之主李繼遷生父乃是銀州防禦使李光儼,母親罔氏同樣出身不凡。再到趙德明。生母也是罔家的公主。然後到你們的李元昊,母親乃是衛慕族的公主。衛慕族又是你們党項的大姓,不亞於原來的八大姓氏。再到你們先主,沒藏氏雖不及衛慕氏尊貴,但也算是望門,比你們仁多氏還要貴重。不過燕某想不通了,梁氏哪裡貴了?」

實際燕達將李德明稱為趙德明,也是在譏諷李家乃是三姓家奴。原先姓拓跋,隨唐姓李。隨宋姓趙。

但這個不要緊,關健梁家乃是什麼出身?

一個逃到西夏討生活的漢人罷了。

再往下說,那個問題更嚴重了。現在西夏的小皇帝身上可流淌著一半漢人的血脈。

那麼對於党項人的國家西夏來說,這個血脈算什麼?

就象李唐皇室,為什麼李淵一個勁地往隴右李家身上拉關係,然而那些門閥皆不認可。

你們那個李是假李。

還有,為何一些後來的皇漢們,對李唐的血脈避而不提。因為唐太宗與唐高宗身上有著太多的鮮卑血脈。直到唐玄宗時,這份血脈才淡薄下去。

但這個重要嗎?真的不重要,因為李唐是承認以漢人為主體的國家。這與滿清是截然不同的性質。

然而對於李唐還好一點。但對於西夏的党項人,這個問題可要了命,他們「貴種」。但現在的李秉常又算什麼種哉?

「種」都出現了問題,那麼為什麼還要忠於這個國家?

仁多零丁臉色一變,隨後大笑:「燕將軍,你多想了,我們大夏党項與漢人一家。」

「當真漢人一家,那為何有撞令郎?」

「那你們宋人為何用蕃人做先鋒。」

大家彼此彼此,莫要五十步笑百步。

「但我們大宋可征蕃人之稅?」

有所得,必有所付。蕃人得到了優惠的待遇,那麼必須也要付出什麼。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當然。仁多零丁也可以回答,我們西夏窮啊。但這個能說嗎?

「仁多將軍,我朝仁宗皇帝為了兩國百姓不再受戰爭之苦。一年給你們西夏二十五萬五千歲賜,但你們西夏人卻屢屢違反兩國盟誓,多次侵犯我朝。燕某不知道那個重勇尚武守諾的民族哪裡去了。信諾,我呸!不要再玩這些騙小孩子的把戲了,要戰就戰,燕某在這裡隨時奉陪。」燕達說完,大笑進城。

燕達沒有上當,反將了自己一軍,仁多零丁只好回去商議。

一將說道:「仁多將軍,不如我們去攻打美利堡吧。」

淮安鎮這裡同樣是群山密布,但與橫山不同,這裡幾乎全是塬、梁、峁地形。

塬通原,區別就是由黃土構成的面積較大的平坦之地,不過與東部平原相比,有的塬因為被溝谷分割蠶食,比較破碎,坡面傾斜的角度也比東部平原更大。

梁是指由黃土堆積的條狀延伸的土嶺崗,其特別點一是山以土為主,以石為輔,也就是黃土山,二是山頂比較平緩,兩側多有溝谷。

峁是指由黃土構成的呈穹狀與饅頭狀的丘陵,斜坡比塬陡,但比真正的山陵要平緩,而且高度多在一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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