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彎弓射天狼 第四百六十九章 空談嗎?

呂惠卿道:「萬一呢。」

章惇與曾布眼睛裡都閃爍著異彩。

不要說西夏了,就如宋朝的承受能力,高梁河與岐溝關兵敗後,也如天塌了一般。西夏用兵軍費比宋朝少,但莫要忘了,西夏有多少人口,財政幾何。

如果三十萬兵馬全部丟在慶州境內,西夏將面臨空前危機。

王巨被這三個正在夢想的貨,弄得啼笑皆非。

能不能將這三十萬兵馬全部坑掉了呢?

這要看雙方力量的對比,不僅是兵力,如果那樣,王巨也不用去慶州了,或者說西夏人也不用蹦達了,反正用人堆。

兵力只能說是決定勝負中最重要的一環,除了兵力,雙方士兵的士氣、軍紀、對弓馬的熟悉、戰鬥力、實戰經驗,主將的謀劃、知人識人、調度指揮能力以及能否賞罰公正,天氣、地形、後勤,以及後方的財政狀況、君臣百姓支持與否,城防,器甲,皆能影響到戰爭的勝負。

這樣看,那麼這次會戰差距在縮小。

然而不管如何,從牌面上還是西夏人佔據優勢的。

當然,如果主帥能力出眾,那麼就能將這個優勢漸漸抹平。如果特別出眾,比如讓衛青、霍去病、韓信、李靖這些人來指揮,那麼就能將這三十萬敵人坑掉了。

畢竟除了兵力外,其他方面,宋軍一方基本都佔據優勢的,是主場作戰,地形熟悉。器甲精良。後勤充足。又是守城一方,兵力雖少,論個體戰鬥力也差了一些,但軍紀上比西夏人更好。

但雙方差距就是差距,就是換成長起來的章楶與秦州那個猛人前來,也做不到完全將這三十萬兵馬坑掉。

王巨自己同樣做不到。

所以他頭腦冷靜地說:「吉甫兄,你別誘惑我,此次去西北。我還是抱著延和殿所說的那個宗旨,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竭力保住慶州各堡砦不失,能保住就是勝利了。」

「但不妨可以假想一下。」曾佈道。

王巨無語:「好,我們就來假想一下,以五萬計算,如果我能守住慶州不失,又坑掉了西夏五萬兵馬,那等於是大捷了。這也是我最想要得到的結果。」

章惇額首,別看種諤在羅兀城打得威風。前前後後數場戰役下來,也不過坑掉了西夏一萬來兵馬。不過他覺得王巨用了一個坑掉的詞,很有意思,想了一想,不由一樂。

「這個結果,還不能讓西夏人傷筋動骨,面對餘下的二十五萬大軍,我更不能主動反擊。然後再做一個打算,就是坑掉西夏人五萬到十萬兵馬,我還是不能出擊,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了,想當初,我與蔡公那次大順城會戰,精心布划了那麼久,付出了無比慘烈的犧牲,也不過坑掉了西夏五六萬兵馬。但如果真能坑掉西夏十萬兵馬,西夏人將會哀鴻遍野,宋夏邊境也會換來漫長的和平。」

有了這個結果,對宋朝會很有利的,幾個人都成了國家重臣,即便章惇現在的官職也比王巨略高,他們同樣聽到了一些內幕,朝廷準備開邊河湟。

不能到時候兩面作戰吧,那得花多少錢帛,國家還有一個大坑未填起來呢。

「第三個結果便是我能坑掉西夏人十萬到十五萬兵馬,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至於坑掉十五萬以上的敵人,你們想也不要想,除非李靖重生,吳起再世。不過就是這個結果,那也非同小可。西夏人等於折了近半兵馬,到時候士氣沮喪,我就可以帶著將士主動反擊了。這也就是你們所說的萬一。」

「對啊,若是這種結果呢?」

「子厚兄,如果是這種結果,我們再往下推,我帶領著大軍追擊,擴大戰果。那麼最理智的做法是什麼?順勢與延州官兵聯手將金湯城與白豹城拿下,然後兵進橫山。到那時幾乎也到了正月末,雖然江河還沒有真正融化,但也可以築城堡了。那麼趁西夏瘡痍滿目之時,在橫山連築數堡,生生將橫山切斷,在橫山插進一個釘子,以後可進可退,再也不象現在這樣侷促。」

橫山,幾乎也成了所有宋人眼中的夢魘。

如果王巨能實現,這個意義非同小可,不僅大漲宋人士氣,取得戰略上的優勢,而且將保安軍與慶州聯成一線,甚至大順城都成了後方。

不過這只是一種假設罷了,雖然王巨暫時還沒有具體的計畫,但在他心中只是想利用地形之利,極大規模地殺傷敵人,就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最好能坑掉五萬夏兵。

「至於能不能兵進西夏,我可以繼續做假設,打到那份上了,慶州八萬兵馬還剩下幾何?」

「可以與延州渭州聯手用兵。」

「好吧,那又以誰為首?」

渭州是蔡挺,王巨的老上司,不能讓王巨位於蔡挺之上吧。那麼以蔡挺為首,但延州呢,有韓絳與郭逵,韓絳是陝西宣撫使,又是平章事,別忘了郭逵,他也是西府副相。他們甘不甘心位於蔡挺之下。還有呢,長安的曾公亮,面對這樣的大功,老曾若是紅眼也來搶,到時候怎麼辦?

不用打,自己兒就亂掉了。

「即便幾路能團結默契的聯手,亡國在即,西夏人必然會瘋狂的反撲,那樣我朝大軍損失會更慘重。試問國家財政如何?」

王巨從張若水哪裡得知,今年國家嘗還了三千萬積欠。

趙頊即位第一年情況最惡劣的,大行得花錢,河北又大旱。前年情況也不大好,黃河河決。所以去年春節邊上,趙頊打開內庫,諸位,你們看。內庫的錢帛也用沒了。

不過從去年漸漸轉好了。雖然黃河再次河決。今年情況又比去年情況更好些。

這中間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西北用兵軍費漸漸節省。

比如種諤的羅兀城一系列的戰爭。花費不過六百餘萬貫。

其一就是陝西本土產糧,包括綏州在大三川口的屯田,種諤雖然用兵規模大,也不過從鄭白渠與河東調了少量糧草,餘下的皆是大三川口自己的出產。僅憑藉這一條,就節約了大量費用。

其二就是韓琦的義勇,原來運糧,一是用廂軍。廂軍不夠怎麼辦,從商人手中買糧,或者用鹽鈔茶鈔換糧,那麼不能讓商人虧本吧,因此糧食運到西北,得算上巨大的損耗、人力成本,於是出現了一斗粟一千文的天價,並且這些糧食里還夾雜著泥沙與霉糧,朝廷花了大錢,但士兵都沒辦法吃。

糧食僅是其中之一。還有許多其他的物資與輜重呢。

現在有了韓琦的義勇,朝廷便將他們當成變相的廂軍了。養一年廂兵一年最少給三十貫錢,但義勇所給的不過是一些鹹菜錢,就是這個鹹菜錢,上面還有將領剋扣。

無形中朝廷確實節約了大量費用,至少運到前線的糧食,士兵能吃了。

不過陝西百姓也坑苦了。

所以有一些士大夫用了民怨鼎沸這個詞,怦擊種諤開邊。

實際一樣,如果採取宋仁宗時的策略,國家用費會增加一倍,這個用費哪兒來的,還不是從百姓頭上斂來的。

其三就是沒有出現致命性的潰敗。比如定川砦一戰,不僅死了數萬宋朝將士,因為是致命性的潰敗,糧草輜重器甲一起為西夏所得,那都是錢,而且運到了前線,還是不少的錢。

軍費花費不大,於是朝廷嘗試著開始償還積欠。

史上王安石如何償還這個積欠的,王巨不清楚,只知道即便王安石下去,這個積欠還沒有全部償還清,但相信在熙寧三年這一年,不會一出手便償還了三千萬。

這便是王巨帶來的變化。

提前裁兵,提前推出坊場河渡,第一年裁兵得給大量安置費的,到今年給的安置費就少了,也開始見效了。僅是這兩條一進一出,就為宋朝變相地增加了近兩千萬的收入。

況且還是棉花,蔗糖,火藥推廣所帶來的坑礦增產,以及青苗法的盈利,雖然一年不足三千萬,但相信也差不了多少。畢竟王巨所算的是貫錢,而張若水所說的三千萬是匹、貫、石、束。

還有呢,薛向總掌南方經濟的調控,加上朝廷強控浮費,那麼一年也能為宋朝帶來一千多萬貫的隱形收入。

因此即便朝廷償還了三千萬,國庫里還有一些「存貨」,這也是王巨討要大量物資的原因。手中有糧有錢有兵,大會戰時才不會慌亂,象種諤好心替國家節約成本,於是羅兀城之戰打得磕磕碰碰的,誰領了種諤的情,最後還是沒有拿下羅兀城。

但這個儲存有限,更不能指望朝廷拿出三千萬四千萬貫,支持自己。

所以沒有足夠的財力支持,也休想能滅掉西夏,那怕將三十萬西夏軍隊全部坑掉。

最後一個原因王巨未說,北方還有一個國家呢,萬一他們出手相助怎麼辦?別忘記了國家那個沉重的包袱還沒有抖掉。到時候自己不但無功,說不定就成了千古罪人。

然而有這兩個理由,也足夠了。

章惇長長的嘆息。

「子厚兄,不用嘆氣,請對比慶曆戰爭吧,那時敗多勝少,但現在是勝多敗少,而且勝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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