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彎弓射天狼 第四百六十七章 拿捏(下)

「是啊。陛下,自李繼遷以來,夏寇從未發過三十萬大軍會戰,如果西夏不中止這次入侵,即便微臣現在想一想,那時的兇險,也感到心中戚戚。微臣真沒有把握。不如讓韓公領手慶州防禦吧。」王巨想了一想說。

但他這樣一說,大夥全部心中戚戚啊。

這是三十萬敵人,不是三十萬隻螞蟻。

王巨好歹還打了數場光彩的勝仗,韓絳雖然資歷深,官職高,年齡更沒有問題,然而韓絳打過什麼大型戰役。即便發起的進攻金湯城之戰,還不功而退,差一點連累著將順寧寨丟失。

王巨豈不是在說反話嗎?

趙頊忽然醒悟,立即停住話頭。

呂惠卿同樣醒悟,他機靈替趙頊化解,接過話問:「子安,敵人雖多,你對大順城熟悉。」

「吉甫兄,非也,當年大順城之戰我與蔡公準備很久,這才險勝,但如今還有多少時間準備?倉促應戰,兵力懸殊如此,豈能說不兇險?」

馬上都火燒屁股了,那有時間準備。

「那你說怎麼辦?」

也不能說王巨拿捏啊,不要說西夏了,就是從宋朝開國以來,多會面臨著三十萬敵軍?

王巨說:「陛下,如果執意讓微臣前往,請授微臣以下幾個差官。」

「何?」

「環慶路安撫經略招討使兼陝西路安撫使。」

「陝西路安撫使乃是曾公亮!」吳充不滿地說,並且在心中想,你小子好大的口氣。

「吳公。那麼就讓曾公去慶州主持防禦吧。」王巨想也沒有想。就說道。

曾公亮年歲已高。無論他身上帶著什麼官職,都是榮譽之職,能當真嗎?不過王巨也知道自己提的條件太高了,於是轉變了口氣說:「陛下,這只是臨時差職,戰事結束,臣立即將它們辭去。如果諸公認為不妥,臣去慶州時。仍以大理寺評事的職官前去慶州,有過罰,若有功再獎勵。」

這個絕對沒有問題,在唐朝時薛訥便以白衣身份挂帥,主持了青海大會戰,大敗吐蕃。

就不要說宋朝這種古怪的官制了。

趙頊想了想,王巨也不算是過份的要求,如果手中沒有很大的權利,到時候不僅是調兵遣將,糧草後勤。百姓安排,周邊地區軍隊的支持。都會讓王巨頭痛,因此說:「朕也准了。」

王巨又說道:「另外臣想懇求陛下下詔,將燕達與劉闃調到慶州。」

這個要求並不過份,趙頊立即同意。

王巨心中更喜。

現在慶州有姚兕,種古與林廣等將,還有李三狗,雖然李三狗五十齣頭,但還能打,至少不亞於原來的老將趙明。另外還有一個老將竇舜卿,他去慶州將楊燧替換下來了。從兩人履歷上,竇舜卿比楊燧更輝煌。

王巨這樣想就錯了,在另一個時空,正是這個楊燧與林廣守住了大順城。

另外還有高敏、郭慶等將,戰力也不俗,但這個王巨同樣不知道了。

不過王巨手中還有幾張好牌,那便是呆在鄭白渠練兵的劉昌祚、王君萬、姚麟與種誼。

然而這四將終沒有參加過大型會戰,燕達與劉闃到達,正好將這塊短板彌補上了。

但還有一塊短板,王巨問:「陛下,章楶今在何處?」

「在陝州擔任判官,」趙頊答道,他心想,難道你們沒有相互通信往來嗎?

「陛下,上次大順城之戰後,蔡公任是邊州知州,姚兕繼續呆在荔原堡,張玉到了河北仍是副總管,就算微臣年齡小,資歷淺吧,章楶年齡小嗎?陛下還真厚待功臣哪。」

雖然趙頊忙著變法,但確實是趙頊的失誤。

然而王巨還給了趙頊面子,與皇帝無關,而是或多或少存在著的那份友情,不然王巨就要責問了,失敗了必罰,打勝了還會有人找麻煩,又不賞賜,誰願意替你上沙場奮戰哪?

「這是朕的失誤。」

有幾人還是不滿意的,不過大敵當前,也不敢觸王巨眉頭。

「那麼微臣懇請陛下將章楶調到慶州擔任簽判。」

「這沒問題。」

王巨心中更喜,有了章楶,這一戰幾乎就沒任何問題了。

但還沒有完,王巨扭頭看著諸臣問:「諸公,下官有一件事不大明白,薛仁貴於天山坑殺了十萬鐵勒降俘,年老之時,薛仁貴僅是摘下面甲,就讓突厥人狼狽逃跑。但在天山殺俘之後,薛仁貴遭到大臣們彈劾,因此去了大非川,施以仁政,結果吐谷渾不但不感恩,相反的與吐蕃聯手,將薛仁貴大敗。這是何故?」

「王巨,你休得胡說,薛仁貴兵敗大非川,乃是與郭待封不和之故也。」司馬光道。

王巨不會與司馬光談歷史的,那是純找抽的,再說他也不是非得要學習薛仁貴坑殺降俘,王巨也不會那麼殘忍的,只是克押戰俘,讓他們做礦奴罷了,因此王巨轉換話題道:「司馬公,那麼下官如果再抓獲了戰俘,應當如何處理,或者說再將他們釋放回去,讓他們繼續入侵我朝?」

「西夏入侵,乃是邊境將、臣生事也。」

「仁宗末年,先帝之時,我朝邊境大臣將士有誰生事?」

這個問題得談好,現在王巨手中有兵在將,底氣更足,萬一在守住大順城與慶州的情況下,還能取得勝利,這個降俘立即就成了問題。

而且往後看,這個以德報怨,成了何等的錯誤,就象倭國,大清支持了大量銀兩去救災,倭國災情緩過來了,立即入侵大清。

就象黑緬,一帶一路。替他們國家致富。可人家回報的卻是一發發炮彈。

或如那個南方的交趾。東北的金三。

這些個傻事做得太多太多。就算是下大棋吧,但被這些小國家一次次地虐,讓老百姓怎麼想?

相反的,劉仁軌那一戰,將倭人殺得丟盔卸甲,倭人反而連派使者前來大唐,將唐朝當成了親爹。

所以對這些異族不兇狠是不行的。

「王巨,你想要殺俘。可知白起的下場?」

白起之死與殺俘有什麼關係?但王巨也有話回:「司馬光,白起下場很慘是事實,然而薛仁貴呢?多子多孫,後代多成了唐朝重臣,又得到了什麼不好的報應?」

文彥博立即替司馬光打圓場,道:「王巨,殺俘終是不詳。」

「文公,我說過我要殺俘嗎?只是讓他們去坑礦做苦力,償還屢屢侵犯之債,償還我朝邊民的血債!」

俺這個戰俘賣定了!

趙頊想搖頭。你就是想處理戰俘,也不能在延和殿公開吼出來吧。他說道:「王卿,此事勿要再議。」

「陛下,有的話必須先說開,如果臣將慶州守住,也不要陛下論功請賞,只要諸公不要對微臣吹毛求疵就行了。那不是傷害微臣,而是傷害所有替大宋浴血奮戰的將士之心。」

「朕非是昏君。」

「陛下非是昏君,可滿朝堂的君子,微臣這個小人真害怕啊。」

吳充道:「王巨,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請別要再三侮辱君子這個詞眼。」

「吳公,我侮辱了嗎?我別的不說,只說教育,夫子說有教無類,這是何等的胸懷。我拜恩師為師之前,程勘曾寫信給恩師,對我評價很是惡劣,這一度讓恩師差一點拒絕了我,最後恩師知道我做不到溫良謙讓,仍將我收為門生,這又是何等的包容胸懷?民間諺語,家和萬事興,家如此,國亦如此,國家大臣不和,如何興盛?」

「我不說君子溫潤,溫潤似玉吧,只說這個包容二字,試問有幾個以君子自居的做到了。為何剛才聽到陛下授命時,下官明知道此去風險多多,最終沒有拒絕。因為下官很想離開京城!為何?不支持變法,介甫公未必會喜之。不支持反對變法,文公不喜之。二公還算不錯的,雖不喜,但不會刻意打壓下官。然而陳襄等人呢?大家都想國家好,為何不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一談,卻偏偏一昧攻擊,甚至造謠誣衊,煽風點火,使國家騷動不休?」

反正王巨死活將君子這個詞往死里踩了。

但是王巨說這番話還是有用意的,至少贏得許多不那麼太腹黑的大臣欣賞,這會為將來打下一個好底子。雖然文彥博與王安石會不喜,可等到自己真正上位之時,這兩人還能混京城嗎?

吳充也不好說了,王珪道:「說得好啊說得好。」

趙頊眼看王巨越扯越遠,儘管剛才這番話也是好心,於是打斷了王巨的話,問:「王卿,你還有什麼請求?」

「沒了。」王巨道。

要麼就是武器,要麼就是糧草物資,武器,現在王巨就在軍器監,比任何人都請楚,能用的器甲無疑會全部撥出來。

至於錢帛糧草物資,只要自己要求不過份,這時候,誰敢為難?

王巨雖然拿捏了一把,但也不過請求了兩員大將,一個簽判,然後打了一個預防針,即便那個差官,也說好是臨時授命。

在三十萬龐大的敵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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