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彎弓射天狼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一頃

大海蔚藍一片,彷彿寶石。

但在海上呆得久了,實際這種美麗單調的可怕,遠離海岸線,就連海鷗都不見幾隻。

而且這一行未知因素太多太多。

「有沒有量出來?」一個滿面黝黑的大漢問身邊的一個書生。

「應當快到岸了。」書生擦著汗說。

這他媽的,比科舉還累人哪,書生心想道。

大漢姓丁,是杭州的海客,杭州海客主要就是下倭國,泉州與廣州那邊則是多下南洋,遠的還下天竺與大食,東非。

可能宋朝對倭國比較陌生了,要麼就是幾個大和尚來求經,然後冒充使者以求方便。實際有宋一朝,倭國罕有使者來覲見。具體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宋朝雖富卻不強。儘管有倭女來借種。這個借種原因同樣複雜,不僅是宋朝文明發達,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身高。

宋朝相對於其他古代王朝,經濟上比較富裕,自己養的豬羊不夠,西夏與吐蕃交易的牛羊仍不夠,每年還從契丹購買幾十萬頭牛羊。

這又誕生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遼奸。

因為歲貢,以及交易,為契丹許多貴族帶來大量財富。

游牧民族為什麼要入侵,反正遼國也胸無大志地不想入主中原了,那麼剩下的目無外乎就是財富。打仗能搶到很多財富,但那會冒戰敗風險的,那麼這種形式何樂而不為。

所以宋朝除了南方地區外,普遍身高比倭國高出一大載。有的倭女來到宋朝借種,一旦有了宋種。立即被貴族收養。而那些海客們。一到了倭國。多是妻妾成群。

但政治上卻很少往來。

原因就是弱。

正是因為這種局勢,大漢聽到坊間講大順城之戰,立即將王巨當成了偶像。

王巨讓趙度將蔗糖方向瞄準倭國,嚀囑了很多,包括用木材換商品,以及六分儀。

大漢乃是第一個執行的,帶了一些商品,買了幾百棵大紅松。根據趙度說的話,又於木排上置帆。這也是必須的,去的時候乃是杭州到琉球,再到倭國這條航道,比較熟悉的航道。而回來則不是杭州了,而是密州。

唐朝時也有一條航道,先從倭國到高麗,再從高麗到登州,不過在宋朝這條航道暫時廢掉了,即便不廢。拖著這麼長的一大排木排,也不可能繞道高麗。因此只有強行橫跨。

但這橫跨的航道上,連一個參考地標的島嶼都罕見。而且後面拖著木排,速度變慢。這時候只能參照這個不標準的六分儀,以及指南針,然後再調節風帆。

去的時候已經對照了這個六分儀,不過不大準確。原因有三,第一個原因則六分儀本身,第二個則是標準的計時儀器,第三個是地圖。

六分儀原理很簡單,正午時測量,這個正午是指某一個標準時間的正午,另外就是指南針。指南針能湊和,不過那來的標準計時儀器。即便用最精確的水漏或沙漏,在海船上顛簸不平,必然會造成計時不準。同時還要有一張標準地圖對照。

這一條,王巨托趙度派髮指南針與六分儀時也做了說明。

另外就是需要計算能力。所以去倭國的一些船隻雖做了驗證,但出現了極大的誤差,這個也無所謂,可以慢慢改正的,比如海圖的校正,對沙漏水漏的改進,最少比在大海上迷失了方向,最終不知駛到哪裡強吧。

書生是大漢雇的幕僚,不過有理說不清,而且他們是第一個走這條新航道的,又是第一個用海船拖木排的,大夥都有些忐忑不安。

船兒繼續向西駛發。

一個水手叫道:「東家,看那。」

遠遠的看到一條彎彎的黑影,好長。

「放船。」

不是解開纜繩,放開大船,而是指放下小艇。

幾名水手放下小艇,向岸邊駛去。

日漸暮,水手回來道:「前面就是乳山。」

「那個乳山?」

「在密州的上面。」

「哈哈哈。」大漢狂笑。

找到了方位,那就好辦了,水手繼續不停地調節風帆,第二天接近中午時分,這一大排怪物駛進了膠州灣。膠州灣內開始出現一些海船,多是南方的船隻,不過才成立不久,遠不及杭州市舶司熱鬧。

這些船同樣奇怪地看著他們。

大船拉著木排徐徐進了港,市舶司的官吏與士兵同樣面色古怪。

大漢則大笑:「丁老三回來了。」

不但他,其他人同樣在船上跳起來。大漢又拍著書生的肩膀道:「所以明公是文曲星下凡,非是你這個凡人能理解的。」

書生無語,王子安善長的好象是軍事吧,與文曲星有何關係?好吧,誰讓自己連一個舉子都考不中。

「停上一日,立即派小船返回。」大漢又道。這是風帆時代,大船無法逆風返回倭國了,不過有一些小型船隻,能利用側帆,或者槳櫓,逆風返回。只是速度會很慢。但能搶一個先機,大漢則跳上岸。

幾個小吏要過來查看貨物,準備抽解,大漢道:「不用抽解了,明公佑我,天佑大宋,這些全部捐給朝廷修路吧。」

這是高興的,而且不條道路打通了,那意味著倭國會有很大的市場,對他們這些海客來說,同樣意味著會有極大的利潤。

大漢的豪爽,讓幾個小吏有些傻眼,這麼長的木排,而且全部是粗大的松木,松木在海水裡隱隱泛著紅潤色的光澤,無疑全部是上好的紅松。要知道因為宋朝文化事業發達,許多地區松樹全部砍伐光了,所以木材價格漸漲。況且這些優質的紅松。誰會捨得制墨。只能用來做高大的建築大梁。或者高檔傢俱。小吏不用估算,最少也值好幾千貫哪。

捐啊,這是好事,不過領首的小吏問:「貴客,請問尊姓大名,籍貫哪裡?那個明公是誰?」

「王子安哪,文曲星哪,小的服了。明公神了。」

這個神,不僅是因為木材,六分儀,指南針,還有,那就是大地可能是圓的,沒有這個理論,就不能支持六分儀。

……

「子安,大地真是圓的?」呂惠卿問。

消息傳到京城,雖是小事。也頗為轟動。

雖然大伙兒不好意思拿到朝堂上講,但私下裡不免有些議論。

「大約是圓的。只是大海茫茫,不知邊際是何,否則有人冒險,或向東或向西,駛上一圈,那麼就能證明了。」

「那麼大地會有多長?」

「天知道呢,」王巨手一攤說。他知道也不會說的,太怪異了,並且他也畫了一幅大約的草圖,包括澳州,赤道線還是那個赤道線,當然避免不了會出現誤差,然而開封緯線卻是五,經線是九,意思是九五至尊,根據這個再往下細劃成若干個小度,至於這個九五至尊會給後人帶來什麼麻煩,他也不管了。

但他們來可不是為了這個,在北宋市舶司的收入仍有限。而且有一條也讓大家忽視,比如南宋在史上因為海上貿易,拉動了六分之一的經濟,但這個六分之一不能在賬面上顯示的,市舶司的收入仍然只有幾百萬貫。

「子安,今年木棉價會跌到什麼地步?」章惇問。

「我也不大好說,不過棉被今年可能跌到五貫以下,你要做好準備。」

「這麼快?」

「恩,太暴利了,不過到了五貫時,能接收的人就多了,那麼未來跌的幅度會慢慢下降,可能在這十年內都能維持到了兩貫錢以上,而且我讓趙度打通海路,也與它有關。銷路多了,銷量大了,跌得就會慢。但木棉司也不會長久,也許是十幾年後,也許是二十幾年後,必然取締,但那時取締性質卻是不同,雖取締了,可南方的稅務等於變相的每年又會給國家增加幾百萬貫的收益。並且未來不僅是棉被棉衣,還有棉布。這等於會造福千家萬戶。」

「那就好,」章惇鬆了一口氣。

僅是去年木棉司就給國家帶來三百多萬貫的收益,即便拋除修路車船與人力成本,收益也不會低於三百萬貫。這成了變法最大的政績。今年棉田翻了一倍。但跌得太狠,產量雖增加了,收益卻不及去年,這又是章惇不希望看到的。

「對了,京城裡有一個叫武年的士子,寫了一本書,專門講了南方瘴癘的兇險。隨後又有人據此彈劾,說是移民不適宜嶺南水土,多中瘴癘而死。」

「這個也無妨,驛政法(郵政系統)開始,書信往來,福建路與江南西路鄉紳謠傳不攻自破。但也確實會有部分人死於瘴癘之中,這多非是什麼瘴癘,而是一種蚊子傳染的瘧疾,嶺北之人初去嶺南,免役力差,還有水土不服,可能是死了極少數百姓。不過吉甫兄,你可以這麼做,抽查三兩個州的百姓每年死亡率與死亡情況,再與遷民對比,謠傳不攻自破。再者,可以讓皇城司的人盯梢住那個武年士子,再找一個借口抓捕。」

宋朝言者無罪,僅憑著一本書是不好抓的,但想找抓的理由,大內密探開動,還會能找到的。

這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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