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彎弓射天狼 第四百零一章 十條罪

「陛下,你不管啦?」司馬光借著侍讀講課之機,忍不住說道。

忍無可忍了,而且他有點莫名其妙,這個小屁孩子,自己不但沒有鬥倒,反而吃了幾次小虧。

「司馬卿,韓琦殺焦用,與王巨殺人,誰殺得更高明?」

「韓琦殺人不同,他是渭州知州兼安撫經略司。」

「這麼說,韓琦知了渭州知州比朕的詔書命令還有效?」

「陛下,這個小國賊早遲會敗壞大宋的。」

「卿乃忠厚之人,朕不想再聽什麼國賊之類的刻薄話了。」趙頊不悅地說。

不過這次王巨殺人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

所有仇恨一起被王安石拉去了。

先是唐介,活活氣死了,然後是曾公亮,實際曾公亮對王安石變法還是支持的,就是不大清楚王安石怎麼變。然而隱隱感到王安石不大好掌控,並且可能朝堂會不得安寧。於是以老請退。富弼身體不大好,時常請病假。趙抃能力不足,或者反應能力慢,一遇到事,稱喏數十聲,沒有了。因此時人稱中書為生老病死故,王安石生,曾公亮老,富弼病,唐介死,趙抃苦。這個中書實權,基本就掌握在王安石手中,但也更招人恨了。

特別是鄭獬,更看不慣了。

而且他有大功,在倒韓那一夜,有兩道重要的詔書,一道是張方平寫的外放韓琦的詔書,一道就是他寫的任命張方平與趙抃為參知政事的詔書。

正是這兩道詔書,讓趙頊順利倒韓。國家也順利平穩過渡。

與地域無關。純粹是眼紅。因此很看不慣王安石。

不過有一些南方大臣因為上位了,同樣與宋燦們走到一起,不要問為什麼,請看XX露薇,不過她這類人很少,包括真正的燦們同樣不多。但在宋朝宋燦很多,要命的他們手中都有權利,包括話語權。是宋朝真正的精英。

也不是所有北方大臣都反對變法,如韓絳便是王安石哼哈二將之一,但這個原因也複雜,韓絳從開始便被王安石拉上了戰車,並且他們家的家產遠不及呂家,受到的傷害不大,因此本質上對變法不大排斥。還有呂家的一些人也支持變法,有的是本心為了國家支持,有的純粹是為了投機取巧想上位。

所以王巨一句話說得很準確,變法派與保守派。新黨與舊黨,南人與北人。比如二蘇,他們就是舊黨,然而他們也是變法派,但屬於溫和性質的變法派。

暫時是混戰。

鄭獬對王安石上位很不舒服,他有一個好朋友叫滕甫,滕甫與司馬光不是一路子的人,呂誨才是司馬光一路子的人。

滕甫與王安石很早也有恩怨,他們為開封府試官時,滕甫屢稱一試卷,王安石只好列為高等,拆封后乃是王觀,王觀平時與滕甫比較親善,但為人很差,王安石素惡,這時他知道上了滕甫的當,自此以後,與滕甫不再往來。新仇舊恨,湧上心來,滕甫同樣恨上了王安石。

他下去治災,勞苦功高地回來,趙頊召見,滕甫便趁機進言道:「治亂之道,如黑白東西,所以變色易位者,朋黨汩之也。」

趙頊沒有當一回事,便隨心問了一句:「卿知君子小人之黨乎?」

滕甫說道:「君子無黨。譬之草木,綢繆相附者,必蔓草,非松柏也。朝廷無朋黨,雖中主可以濟;不然,雖上聖之主也不能治。」

趙頊十分同意,這才象話嗎,歐陽修那個朋黨論在放屁,都整成朋黨了,還是君子!那麼牛李二人豈不是君子了?

因此將滕甫提為翰林學士兼知開封府尹。

兩人不時地下絆子,王安石同樣也不高興,目為「滕屠鄭沽」。

這裡又有一個規矩,除罷宰執,必須皇帝下詔,翰林學士草詔,送達銀台司,然後在朝會上宣讀,才能通過。

然而兩制官員的除罷詔書,那就要宰相親自書寫了。

其他四個宰相老病苦死,只有王安石來書寫了。王安石久久沒有落筆,正好這時候鄭獬送了一個機會給王安石,有百姓喻興與妻子阿牛合謀殺一個叫阿李的婦人,鄭獬不按新律處執。於是王安石有此為借口,將鄭獬外放到了杭州,滕甫便來救。不是說君子不朋嗎,為什麼要營救鄭獬?

於是將滕甫外到鄆州。而且這次王安石執筆很快了,迅速就將兩道詔書寫好。

錢公輔看不下去了,也來相救,外放到了江寧府。

王拱辰不服氣了,也來上書,判應天府。

只放過了一人,呂誨,這時候王安石沒有與司馬光撕破臉皮,呂誨是司馬光的好朋友,因此看在司馬光面子上,繼續讓呂誨呆在御史台。

不但呂誨,王安石繼續在拉攏呂公著,這也證明了他感到變法的困難,渴望這些豪門之後,能協助他。

所以至今他還沒有大動靜,一是沒有想清楚,二是繼續在觀望。

做了,開始做得很小心,比如派劉彝、謝卿材、侯叔獻,程顥、盧秉、王汝翼、曾伉、王廣廉八人行諸路,察農田水利賦役。究竟全國下面是什麼情況,先了解一下。

再者就是這個民不加賦稅,比如鄭白渠,修好後,不加賦稅,但國家收入提高了,還豢養了五萬名保廂軍。但鄭白渠建修難度很大的,若是江東圩,河北水利,除了河工外,其他難度都不大,用錢也不多,也不是用錢不多,主要勞力是免費的,所以真正花錢的地方不多了。然而見效快。

修好了,只要守住,不讓豪強吃掉。真正分到百姓手中。國家就能納到賦稅。這也是一種民不加賦稅而國用增加。

接著免河北流民夏稅秋稅。賜河北役兵特支錢,先施下仁政,換取好名聲。

接著改革科舉,建學校復古,罷詩賦明經諸科,專以經義、論策取進士。

大蘇聽到後,立即上奏說:……上以孝取人,則勇者割股。怯者廬墓;上以廉取人,則敝車羸馬,惡衣菲食;凡可以中上意者,無所不至矣。自文章言之,則策論為有用,詩賦為無益;自政事言之,則詩賦、策論均為無用。然自祖宗以來,莫之廢者,以為設法取士,不過如此也。矧自唐至今。以詩賦為名臣者,不可勝數。何負於天下而必欲廢之!

意思沒這個必要。

是沒有這個必要,但王安石此舉大有用心,就象趙頊裁減恩蔭,馬上大名府就傳出了謠言,為何,咽喉也,輿論也。科舉改革,什麼形式都無所謂,主要就是為了這個輿論,這樣一改後,以後就能用新政,做為論策的題目,天下讀書人就不得不為新政吆喝鼓吹了。

雅一點就是大義。

趙頊當然不知道了,大蘇同樣也不知道,只是認為這樣做沒必要,因此趙頊召見,大蘇說道,陛下求治太急,聽言太廣,進人太銳。

實際大蘇不是反對變法,就是希望慢一點,動靜小一點……

過節便產生了。

但這時王安石還在觀望,這種心理也是在仿佼桑弘羊,王巨說霍光殺桑弘羊是為了贏得豪強的歡心,王安石不會這樣認為,他認為桑弘羊之死純粹是捲入了政治鬥爭才被處死的。他在變法中,雖有許多豪強反對,但還有一些頂級豪強在支持他。

所以王安石變法有兩條沒有動,一是恩蔭,即便現在趙頊動了恩蔭,他自始至終沒有表態支持,反而說了一句,陛下,你太急了。

其次是商稅,士大夫在王安石變法中,他們家人行商,仍是免稅政策。

但王安石沒有弄明白就是,捅一刀也是捅了,捅兩刀與捅一刀有何區別?於其試圖緩和這些人的怒氣,何必不拉攏一些溫和派大臣?

正是這種心理,他遲遲沒有動手。

但兩人的變化,終於讓他開始了真正的變法。

科舉只是一個改革,不能算是變法。

忽然呂誨打了雞血,上書王安石十條大罪。第一罪,嘉佑時,因開封府爭鵪鶉公事不當,御史催促謝罪,傲倨不從,這是對領導不尊敬。

第一條就操蛋,那麼你對領導尊敬哪?

第二條,王安石把辭官當成行為藝術,在英宗朝時,「有山林獨往之思」,等到「陛下即位」,「自知江寧府除翰林學士」,居然屁顛屁顛地來上任了。這就是對前任領導不尊重而對後任領導極尊重,這是「見利忘義」,是「好名欲進」。

這一條更操蛋,夫子說的,君明則出,君暗則隱,王安石是君明則出,也不能點出來哪,趙頊能高興嗎?況且還有富弼呢。

第三條,王安石居然給小趙上課時想坐下來講,他到底想幹什麼?「將屈萬乘之重,自取師氏之尊」,「真不識上下之儀,君臣之分」。

帝師是坐著講還是站著講,官員早就說明確了,司馬光也坐著講過的。這一條翻將出來,司馬光何以情堪哪。

第四條,王安石上任以來,「事無大小,與同列異議」,如果事情做得很好,就把美名自己要了。如果發生了什麼錯誤,就把責任歸到領導那裡,讓老大當冤大頭。

事實是其他三個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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