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彎弓射天狼 第四百章 二王(下)

馬,器甲,吃空餉,這些是禁兵墮落的表現,這樣的禁兵上了戰場如何給力?

所以王巨在隱約地猜測,王韶與章楶建功,主要還是保捷軍與蕃軍的帶動,提高了軍隊整體的戰鬥力。實際史上呂惠卿到了延州後,也察覺到這一點,以往戰鬥時,宋軍讓蕃落衝鋒,禁兵在後面跟上與策應,這樣不行哪,禁兵戰鬥力如何能提高,於是讓他們一道衝鋒,最後這個措施失敗了。

錢明逸聽明白了,皇上這是希望殺一儆百,但又不希望事情鬧大,於是就在永興軍內部處理。

反正這個黑鍋他是背定了。

以王巨的德性,這次能不殺人嗎?

但王巨能顧他的感受嗎?

王巨立即提審這十個人,開始不招供的,可是王巨手中有了大量證據,又將他們區別開來,單獨拷問,幾哄之下,慢慢得到口供。

不過這個案子比較複雜,不僅是賣馬,還有謀私,剋扣。

天就黑了,王巨繼續將這些人關到大牢里,然後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前面安頓後,後面章楶就過來了,他做東,在一家酒樓請王巨一行人過去吃飯。

夏束他們呆在外面,章楶與王巨進了雅間。

他不是錢明逸,會問王巨如何處理。禁軍幾大弊病都很嚴重,但這個戰馬問題更嚴重,戰場上速度作用,遠勝了器甲,特別是戰馬的撞擊力。騎兵一旦敗壞,特別連帶著蕃騎敗壞。不要說北方。連西北也沒辦法打了。

章楶關心的是另一件事:「子安。朝廷要變法?」

「質夫兄,你也聽說了?」

「這件事鬧得這麼大,我怎麼未聽到?」

這就是王巨想不通的地方,難道王安石要表示決心,或者爭取大義?

怎麼做就做吧,何必喊出這個口號,看看現在一個法還沒有變呢,便讓整個天下洶洶。

其實王巨看到了更多真相後。對變法總體來說,還是支持的,它是真正的及時雨與救時雨。

沒有王安石,那個黑窟窿就讓宋朝有的忙了,不要看司馬光在史上後來的折騰,若是沒有熙寧變法的底子在,他敢不敢折騰?甚至到了宋徽宗時,還享受到了變法的余恩。

只是後來發生了一系列的失誤。

實際這場雨下過後,大地濕潤了,就該做正事了。趙頊也確實做正事了。可惜沒有成功。在思路上王巨與趙頊一樣的,想要解決西北問題。就得打,想打就得有錢。

雖然沒有成功,思路卻是對的。

但對付西北時,那時候國家經濟也迴轉過來,就要及時矯政一些變法所帶來的弊病。比如開支,不能說小蘇說得一點道理也沒有,如果將開支包括役錢在內壓縮到一億五百萬,正常開支在九千萬,這還是不小的一筆數字,應當是能辦到的。

然後包括募役錢在內,收入壓縮到一億三千萬,實際收入只有一億一千幾百萬,不再繼續那麼瘋狂的斂財,不是那麼可怕的一億八千多萬,反對派還能有多少市場?百姓還能有多少壓力?

變法就能持續了。

這是宋朝第一個危機。

第二個危機便是趙頊與王巨共同的目標,軍事。時間並不長,不過五十幾年,王巨若有文彥博的壽命,都是能看到的。金人就崛起了。切莫小看了女真人。

那時候只要宋朝不能及時將兵力從西北釋放出來,無論有沒有海上之盟,都會凶多吉少。

第三個危機,就算沒有女真人壓力,一百年後,宋朝人口必然膨脹到三千萬戶,甚至王巨若是有能力矯正更多的弊病,甚至不用一百年,人口就能膨脹到三千萬戶,到了這個數字後,宣布宋朝正式結束。

「子安,估計會很難。」章楶說道。

王安石說堯舜禹湯,司馬光也不排斥,這一點司馬光與趙抃不同的,趙抃要來實的,司馬光卻喜歡來虛的,因此對堯舜禹湯比王安石更推崇。

王安石說人才,司馬光也不排斥,沒有理財的人才,經濟如何轉好?

但司馬光對這個不加賦稅而國用足產生了懷疑。

宋朝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財政,就是錢!

而且這個錢窟窿很大很大,慢慢改良那是不可能了,只能急斂,一旦急斂,往那一群體上斂,難道能從下五等戶上斂出錢帛?

章楶也是這個意思,但兩人想法截然不同,司馬光是排斥與反對,章楶是擔心,這個錢有多緊張,他在慶州就知道的,然而一旦斂財,這個風波想小都小不起來。

「質夫兄,你多慮了,那是大人物要做的事,與你我並無關係。」

「子安,未必啊,鄭白渠很快就要竣工了,以官家對你的信任,你非得入京不可。我是沒關係了,你到時候如何避免?」章楶開玩笑道。

「質夫兄,我正為此事發愁呢,你可有良策?」

「你真不想進入?」章楶愣道。

「不但不想進入,連京城我都不想進。」

「會有這麼嚴重?」

「與國家積欠一樣,比你想的嚴重。」

「比慶曆時如何?」

「比慶曆新政更麻煩得多。」

「那就最好不要捲入,」章楶道。可能後人說是保守派對范仲淹的慶曆新政打壓了,這樣說是不對的。慶曆戰爭打下來,宋王朝同樣積壓了可怕的矛盾與財政壓力,但還不及現在嚴重,並且那也是暫時性的。

就是那個壓力,呂夷簡都吃不消了,從這方面來講,韓琦離呂夷簡確實也差得太遠,積欠那麼多,坦然自若。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

於是呂夷簡讓賢。畢竟范仲淹當時的名氣太大。呂夷簡以為范仲淹能將國家變好。但那時他還呆在京城,蔡襄等君子卻咬著不放,生生將呂夷簡逼到洛陽去。不然呂夷簡還起一個顧問作用,畢竟范仲淹是他同意拉上位的。

後來新政來了,有的方向是對的,比如抑恩幸,但得執行,具體怎麼做。不能喊口號。結果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光在哪裡君子小人,打壓異己了。

所以王巨對趙頊養士的評價,不是養士,而是養蠱母。看一看,越是君子越兇殘。前面有慶曆時的君子,後面有元佑時司馬光等君子。

可能這些人眼中的君子不是儒家的君子,而是美帝式的君子。

於是有了趙禎五問范仲淹。

實際范仲淹等人下去,也沒有人打壓,晏殊不大好。保守黨,但性格總體是溫和的。更不用說章得象與杜衍了。否則後來這些人都休想上來了。

這是運氣。

然而現在看來,朝堂極度兇殘,包括對薛向種諤的處罰,不過功過吧,人家總是好心的,但朝堂上許多大臣恨不能將薛種二人活活吃掉,至於王巨殺了幾名胥吏,變成了國賊。有這樣精忠報國的國賊嗎?

所以王巨卷進去,未必是好事。

「能否拒授?」

「只要官家給我的官職不是三司判官這些莫名其妙的職位,我恐怕無法拒授。」

「那有點難辦……」章楶同樣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

「這件事結束後,正好渠工忙碌,其他兵士也忙著夏收,你們抽空去一趟環州與荔原堡,上哪裡看一看。」王巨說道。

禁兵腐敗,王巨也管不了,不過抓到了這十二個人,那就得處理,就要殺一儆百,將其效果最大化。

因此打著五月端午聚集的旗號,將北面三十幾個有影響的豪強以及幾十名保捷軍指使一起請來,設宴招待。當然,也包括苗授,王君萬與姚麟。

這三人絕對有著軍事天賦,特別是苗授與姚麟,但眼下還有一個缺點,他們都沒有經過實戰,環州與荔原堡那邊現在也不在打仗,但許多將士經歷過大順城戰爭,現在還有二種在,姚兕在,他們過去親自看一看聽一聽,可以增加相關的軍事閱歷。

「行。」苗授答道。

下來很長時間了,不能做到每一個兵士都熟,但是各指使,與大部分都頭,他們都有所了解了。

反正現在呆著也無聊,不能練軍,不如到慶州那邊走一遭。

「至於器甲的問題,我已經在想辦法了,如沒有意外,明年開春後,就會有器甲發放。以器為主,以甲為輔。」

「子安,盡量替我們爭取吧。」

「這沒有辦法的,不要說保捷軍,就是禁兵都沒有全部裝備鎧甲,而且那個已裝備的鎧甲,能合格的不會超過一半。」王巨不客氣地說。這僅是新兵的,還有四十幾營原來的保捷軍,他們同樣器甲不整,蔗糖利潤會比趙頊想得要好,但不可能將這麼多保捷軍器甲一起能換掉。那得多少錢帛哪?

「秋後,我可能會離開鄭白渠,但在臨行前我會配合你們將此事安排好。器甲成本,一是材料成本以及損耗,二就是人力成本。到時候我會上書朝廷,於涇陽設一作院,就著湍急的涇水,置設作坊,到時候朝廷會派來工匠,另外你們也最好從保捷軍中抽出三營官員,跟後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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