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千古鄭國渠 第三百六十一章 很軟很暖和

這裡有兩個最重要的背景。

一是宋朝宰相上上下下頗為正常,不上不下,都學習韓琦就呆在哪裡卡住,那才是出了問題。

二是宋朝刑不上士大夫,就不要說宰相了。所以一聽趙頊想殺歐陽修,孫思恭急了。所以寇準夥同周懷政準備發起兵變,拿下宋真宗與劉娥,扶持蛋大的趙禎上位,事泄後也不過貶於嶺南。丁謂那些作為更過份,同樣不過貶於嶺南。

韓琦怎麼冒出來一句赤族?

實際原因很簡單,韓琦心中清楚,前段時間將小皇帝逼得真急了。

趙頊都有殺歐陽修的心思,就不要說他了。

而且沾到兵權,文臣也未必能說清楚,就象司馬光誣衊王巨一樣,俺就說你豢養私兵了,又怎麼著?

所以先打一聲招呼,醜話講在前面,讓俺去陝西,可以,但你不要聽信大家潑污,讓俺給弄死了。必須有一個保證,俺才去。不然,不說三兩天,三兩百天俺也不去。

趙頊忽然意會,自己剛才表現太急了,便說道:「侍中猶未知朕之意邪?」

韓琦還眼巴巴地看著。

有這句還不行。

趙頊又說道:「前些天,朕去集賢殿,與王巨談到陝西,王巨說,陝西當派侍中前往,其他人皆不行。朕思之也然,於是詔書卿去陝西。」

幾個宰執愕然。

這裡與韓琦矛盾最激化的就是張方平,不過張方平剛剛回家丁憂,不在中書了。

因此其他人對韓琦感情很複雜。例如曾公亮。他軟磨了韓琦。但也談不上多恨,畢竟共事了那麼多年。只不過韓琦不下,他就不能上,就沒有話語權!所以才出了一些軟手。

趙頊也以為得意。

王巨在他做潁王時就講了一些簡單的利害關係,沒敢講多。況且王巨自己還沒有當官的經歷,只是一些金手指罷了,因此也沒有能力講得更深入。

後來王巨又講了一些利害關係,特別是這個王巨最不想講的「世襲」。

韓琦為什麼難纏。為相十幾年,樹大根深,所以司馬光都不敢得罪。因此這時候賣一個好,也是對王巨的一個保護。

不說提撥吧,最少不能讓司馬光等人扼殺。

反正這個皇帝當的,讓趙頊慚愧了。

韓琦也默然,大半天后說道:「陛下,你賞識王安石,老臣不贊成,王安石可為學士。切莫進入兩府,為何。迂闊也。但此子智慧、手段、思慮,不可估測,陛下可以大用。」

他刻意提了一個手段。

有想法沒手段還是不行的。

不要提什麼君子,在韓琦眼中,同樣根本就沒有君子存在。相反的,象王巨在鄭白渠那樣干,韓琦反而很欣賞。

實際不久後李肅之同樣會這麼做,他遷任到了瀛州,正好大雨地震,一些百姓乘亂盜竊搶掠,李肅之不顧什麼秋後了,同樣以軍法執行,卡嚓嚓,連續砍了幾十個腦袋過後,軍民立安!

「朕知道了。」

韓琦這才離開京城,不用擔心了,這次用他,乃是用他的才華,與其他的沒有關係。

趙頊回去,趙抃說道:「這小子倒有意思。」

曾公亮微微一樂道:「四個字。恩怨分明。」

但韓琦真對王巨有恩嗎?那個華池縣知縣純粹是一個燙手的山芋,能說是恩?一個鄭白渠,卻成了副使。若無趙頊上位,王巨只是副使,那些圈田,就會讓王巨悲催了。

那麼韓琦是否是激進派呢?也未必。他眼中沒有君子與小人,也沒有激進與保安之分。如果憑眼下,韓琦一生倒也能持平,濮儀之爭,說老實話,韓琦也不想。國家財政敗壞,他有錯,但趙曙與趙禎難道沒錯,富弼與曾公亮沒錯?但能不能持平,幾年後遼國再次藉機來勒索時,看看他那道上書。

僅憑那道上書,就可以將他整個一生拉低了五十分!

不過那是王安石改革,已觸動了韓家的利益。現在沒有人動他家的利益,所以他還是去陝西的最好人選。

當然,在曾公亮眼中,王巨依然是一條小毛蟲,他犯不著象司馬光那樣的打壓,也犯不著去拉攏。要拉攏,最少也得王安石這樣的級別。

……

韓琦去陝西。

楊定被殺害。

西夏兵臨王家寨,朱歡派人向王巨告急,趙度騎馬馳向王家寨示警。

陸詵坐在延州城中,不知道想什麼。郭逵正向京城返回,他也要先來中書交接,才能去延州。

這些,王巨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

就在這時,一樣物事送到了京城。

京城落了一把雪,雪在古代的北方,乃是最吉祥的事物,有了雪,來年蟲害就可以下降,並且雪水融化,土壤里有就了充足的水份。

葛少華與蘇利涉將那些棉花製品送到了京城。

但與往常不一樣,沒有送到宮中,而是放在相國寺展示。

棉花棉被,一部分棉花套用了精美的綢緞,一部分棉被套用了精美的黎布。趙念奴心善,怕棉花普及,影響黎人的生活。畢竟南方諸蠻中,黎人算是最平和與安份的了,當值得同情。

因此葛少華配合趙念奴向百姓順便推廣著黎布的精美。

呂居簡說了其味道好聞,這讓葛少華產生靈感,嶺南也有一些香料,但不及大食來的香料名貴。於是葛少華選了一些香味清淡的香料,淡淡地薰了一下,味道不是很濃,盡量保持棉花特有的草木清香。

送到相國寺後,又刻意於一些棉花里放了暖壺,就是讓百姓看一看它的保溫能力。

除了棉被。還有棉襖棉褲。

外套同樣裹以精美的絲綢與黎布。然後請來十來個長相俏麗的妓子。穿上它,站在相國寺里展示。宋朝妓文化十分繁榮,不僅王安石用妓女賣酒,作為大富大貴人家出嫁女兒,都要雇一些妓女來做伴娘。越貴,雇的妓女檔將就越高,有的人家還雇行首花魁為伴娘。

因此用她們來做模特,也不會有傷大雅。

宋朝開封商業中心有好幾個。但最大的商業中心就在御街一直向東,以相國寺為中心的周邊地區,特別是相國寺。每天人來人往,數不勝數。

這個展示立即引起大家的興趣,許多人不顧衛士,用手摸著柔軟的棉被,又看著這十幾個俏麗的行首,好奇地問:「這是什麼物事?」

無人回答。

「好軟,好暖和哦。」

而且這時候天也正式冷了下來,因此又有人立即問:「這是什麼物事。哪裡有得賣。」

妓子也不答,她們雖是妓子。但不是那種出賣肉體為生的妓子,而是來自教坊的官妓。至於衛士奉命站在這裡,他們更不知道其來歷了。

有的人問得緊,衛士便不耐煩地答了一句:「我們是奉內庫之命前來的,具體的不清楚。」

你們想要買,俺難道不想買?看看這個暖和勁,穿一件在身上,至少站在這裡不會冷得哆嗦了。

人類都是一種好奇生物,越不知道,就越好奇。於是更多的百姓涌過來觀看。

王巨下值了,回到客棧。

黃良說道:「子安哪,你也要考慮回去了,再不回去,親事怎麼安排啦?」

「不急呢,二叔還沒有回來,等二叔回來再說吧。」

黃良不好再勸,便替他取來炭爐,以及暖壺,在集賢院修書,回到客棧還要修書。這個清閑的機會很是難得的,王巨在努力著,試圖乘這個機會,將緝古算經里的數學題,一起轉化為公式題。

就在這時,客棧來了一行人。

王巨有些傻眼,過了好一會兒說道:「臣見過陛下,與大長公主殿下。陛下,你怎麼這個樣子就來客棧了,你現在是陛下,九五之尊,非是昔日潁王殿下之時。若傳將開去,臣會被士大夫用口水活活淹死的。」

「啊,是陛下啊,參見陛下,」黃良與陶青也傻了眼,反應過來,立即伏下施禮。

「平身,平身,卿勿用擔心,太祖太宗也時常便服察訪京城,或去京城官員家中拜訪。」

「兩者不同,那時國家才草創不久,制度不完善。」

「這是京城,況且朕帶了許多侍衛來,他們就在外面。」

「不妥,不妥,陛下還是快快回宮。」

「沒事,天也漸漸快黑了,朕只不過與姑姑打算一道去相國寺看看那個棉花,然後回宮。正好經過你這裡,便刻意過來看一看。這樣吧,陪朕到相國寺轉一轉,看了後,朕就回宮。」

「那樣,陛下看後就要回宮哪。還有你,殿下,陛下白龍魚服,你也不勸一勸,還陪著陛下胡來,若傳出去,同樣會有大臣彈劾你的。」

黃良與陶青聽後抹冷汗,這可是長公主哎。

不過隨後幸慶,看樣子,王巨與皇上關係那不是一般的鐵,否則不會用這般的語氣說話。

「姑姑也勸,但朕也是靜極思動,並且即位這段時間以來,除了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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