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千古鄭國渠 第三百四十三章 贖人

「達道,符素,這小子乃是國賊,不可不除。」司馬光說道。

主要他與滕甫、楊繪兩個人關係不大熟,雖然他在御史台呆過一段時間,然而時間太短,幾個御史沒有讓他收心。反正司馬光是這樣想的。事實不是不為他收心,御史台這些年為了倒韓,讓韓琦弄苦逼了,司馬光接手御史台之後,明智地採取了中立態度,讓御史們如何為他收心?

但也不用私下拜訪,一是謁禁制度,二是兩人也沒這個資格讓他私下拜訪,三是也沒那必要。

朝堂上不大好說了。

平時也不在一個部司里。

可有一個機會,那就是待漏院上早朝,這個不能議論韓琦的,但議論王巨,誰還能蹦翻天?

「君實,說國賊太過了吧?」滕甫說道。

就事論事嘛,王巨在華池,那能叫豢養私兵嗎?若沒有王巨,西北能大捷嗎?況且那一戰打得快,收得快,雖然朝廷花了不少錢,不過後續地很快就平息了,沒有擾民。

很漂亮的一戰,若宋朝戰戰能這樣打,大宋早就成為強國了。

至於修鄭白渠所發生的事,滕甫更不認同了,不這樣做怎麼辦?難道坐讓著豪強將新渠所得的耕地全部瓜分嗎?或者讓你司馬家也來插一足?

事實滕甫以後也做過打土豪的事。

某種程度上,他與王巨的想法很接近,實際王巨對土豪也不排斥,甚至贊成扶持商業,扶持一些有良心的商人,特別是中小商人。

排斥的只是為富不仁的土豪,比如李員外。

可能是有點不按照規矩出牌。不過王巨功遠大於過,再說,人家只是一個毛頭小青年。提攜指導後輩,不是儒家美德嗎?犯得著將一個小孩子往死里整!

至於楊繪。他是四川人,王巨與格老子無冤無仇,管格老子屁事。

所以司馬光這次交流不成功。

不過他有一個忠實的戰友,呂公著。

……

王巨一邊安排著渠工的事,一邊也在商議。

後世有許多人因為一本《資治通鑒》為司馬光辨護,說司馬光忠厚,忠厚一個鬼啊。

有人不喜,於是又用登州那個小女子阿雲的慘死。攻擊司馬光是一個心胸刻薄,心眼很小,十分記仇的小人。

這又弄錯了,試問朝堂上大佬有幾個人是真正的君子?有幾個屁股翹起來後,是乾淨的?包括自己在內,都是小人好不好?

真君子混朝堂……

這件事與君子小人無關,只是代表著司馬光對這個尊尊的重視,包括夫為婦尊!或夫為婦綱。第二個草民在他眼中確實只是賤人賤命。

但在宋朝,有這種思想的也不是司馬光一個,很多。只是缺少他的手腕與權謀,以及詭辨,所以只能做。不能理直氣壯地替自己辨解。

經王巨一分析,最好能在這時候一下子將司馬光扳倒,聽起來是不可思議,但也是有可能的,司馬光有手段,王巨也有手段,況且司馬光不知道王巨與趙頊的交情,也低估了王巨。

然而麻煩也在皇帝身上。

太年青了,掌控能力不足。連老師都庇護不了,萬一扳不倒。那時會真的不死不休,那麼王巨就死定了。

可問題在於。即便用溫和的手段辨駁,司馬光現在一是翰林學士,二是帝師,翰林學士起草詔書,還有一個銀台司的好朋友呂公著,這個人更要命,他是呂夷簡的兒子,這兩人一卡,詔書只能對王巨有害而無益,帝師可以讓司馬光天天在皇帝耳朵邊念叼。

就在這時,王巨接到種諤的一封密信,信上說了一件事。

信上先是再三寒喧,連王巨與種診的交情都攀了出來。這個別當真,種諤是一員虎將,但是一個超級自私的人。主要是害怕王巨泄密。

然後才奔主題。

原來種諤正在嘗試招攬嵬名山。

這時候已搭上了嵬名山的弟弟嵬名夷山。

嵬名夷山向種諤提出一個請求,李諒祚去年兵伐大順城,損失慘重,宋軍抓獲了許多戰俘。

但是李諒祚這些軍隊是從全國徵調來的,為了就近,徵調的將士與蘭州涼州那邊無關,幾乎都是靈鹽宥銀夏綏這幾州的將士百姓,包括一部分綏州的將士。

實際當時選留戰俘時,王巨刻意多留了一批綏州的戰俘,八月中旬,送返回去了。

不過王巨做得很巧妙,連蔡挺也沒有發覺。

然而還有一部分將士被王巨賣去做礦奴了。戰場太大,王巨也不能掌握這個細節,況且總指揮是蔡挺,也不是他。

嵬名夷山便請求種諤想辦法將這些礦奴歸還。

種諤於是向王巨發出請求,看王巨能不能從他那個燒酒善款里抽出一些錢帛,將這些礦奴贖買出來。銀彈官職的誘惑,再加上這個誠意,嵬名兄弟便可以投降宋朝了。

王巨有些暈,當時為了不給朝堂大臣找自己麻煩,採取的是「直接交易」,一手付錢,一手交人,天知道這些戰俘賣到那個礦坑去了?即便手中有錢,又上哪兒贖人去?

王巨看完信,當著種諤親衛的面將信燒掉。

這也是一種表態,自己不會泄露。

那親衛又說道:「明公,種將軍托小的向你問一句,萬一能將嵬名山招降,可有高見?」

「高見?」還別說,為了即將發生的這件事,王巨正頭痛著,當然,得到了綏州,其價值無可估量的,但眼下……

王巨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好一會才說道:「你對你們家種將軍轉告一句,第一朝廷財政十分困難了,第二陝西百姓很苦,若是承負雜役過重,說不定他無功反有過。如果解決這兩個難題,他最好去請幾個高明的幕僚。」

「小的一定轉告。」

王巨懷疑自己說了,種諤也未必會聽進去。或者說。他讓親衛問自己,也只是一個故作姿態的表現。

「真是一個有性格的悍將哪。」王巨心中啼笑皆非地想道。反正以後,打死他,他也不會用種諤的。當然,這個大將能用,但最好讓他單幹,一合夥十之八九不是有益,而是有害。

然後他又看著灰燼說道:「你們家將軍想要那些戰俘,恐怕很困難。」

「我們家將軍也說了。會麻煩,不過也無需明公擔心,只要能贖出來幾個戰俘,做一個表態,他能向嵬名兄弟有一個交待,即可。一旦舉事成功,再慢慢想辦法,然後再贖出幾個,或者讓嵬兄山直接向朝廷發出請求,由朝廷出面。至少不會再為難明公了。」

看看,他都替自己安排好了。

不過也正常,陸詵、徐禧與高遵裕。那一個能成功指揮過種諤?

即便王巨重視武將,聽了後,心中也略略有點不大高興。

他遲疑了好一會,說道:「那你對你們家將軍說一聲,我馬上派人去辦。」

「謝過明公,」那近衛得到王巨准信後,立即騎馬返回青澗城。

「贖回戰俘?」陸平問。

「贖幾個,做一個樣子,並且這件事勿得泄露。」王巨戒告道。種諤說得容易。但真做有那麼容易?所以王巨讓陸平親自處理這件事。畢竟他是自己的門人,一些礦主多少給一點面子。

「看來大郎去年那一戰。將西夏人打慘了。」陸平又說道。

「打是打慘了,但嵬名兄弟投奔。不僅是這個原因,可能與西夏皇室內部鬥爭有關。」

「梁氏上台……」

「不僅是梁氏上台,西夏皇室不僅是李繼遷這一脈,實際最正統的還是李光儼那一脈,雖然從拓跋姓改成李姓,又改成嵬名山遇等姓,但他們都是皇室成員。有的受寵,有的失意,有的有矛盾。應當這個嵬名山屬於失意的那一支脈,即便李諒祚還活著,說不定他們也會投奔我朝。就不要說梁氏主政了。」

「原來西夏人也不團結。」

「就是不團結,已經讓我朝為難了。若再團結,那還了得?」

「那我朝軍隊……」

「很弱!」王巨不客氣地說。王韶與章楶很厲害,但也要注意一個情況,對手更弱,西夏不團結,吐蕃不團結。因此當一支團結的軍隊滾滾而來時,種家將折家將姚家將全部敗敗敗。當然,這個原因也很多。

「你將這件事辦好了,再押著戰俘,也不要押,對他們說明情況,他們就會配合你了。然後去延州,再向奚家提親,我對他們說了,他們有些意許,不過還需你本人上門央請一下,怎麼辦呢,他們家畢竟是大戶人家。」

「謝過大郎。」

「你我之間,就不用謝了。」

陸平迅速走了。

雖然王巨對種諤這次大咧咧的所謂請求略有點不悅,但知道事情耽擱不得。

但王巨繼續在深思。

不錯,自己歲數小,官職低,就不要說什麼資歷了,所以司馬光赤果果地沒有掩飾對自己的敵意。

然而自己卻不能低估了司馬光,包括許多人,如范純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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