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千古鄭國渠 第三百三十六章 安靜

「饒命哪,」李員外伏在地上,無力的呻吟著。

「饒命?那些被你害得傾家破產的鄉親們向你請求饒命時,你是怎麼做的?恆之,你們以寬厚為本,少算一點無所謂,算快一點,後面還有二十幾個鄉紳未算呢。」

好吧,以寬厚為本。

但就是少算十倍,與沒有少算,有區別嗎?

張茂則尖著嗓子咯咯大笑。

那二十幾個鄉紳同樣跪了下來,苦苦哀求。

「你們也要聒噪嗎?」

遠處百姓看著這裡,有些惶恐不安,他們沒敢圍過來,不過能看,看樣子,李員外與諸多員外們一起是慘敗了。

李員外家的地就不管了,可自己帶地入佃這些地怎麼辦?

實際最後他們同樣會有損失,但得要怎麼看,若是付出勞力的,雖有損失,最後能分的地比他們損失的地會更多。當然,與那些沒有帶地入佃的百姓相比,他們的地又會少了很多。

這也是給他們一個教訓,一個帶地入佃,自己未必能撈到多少好處,卻害了其他認真納稅的百姓。

他們還不是很慘,甚至說得了一些便宜,最慘的就是配合李員外頑抗到底的佃農,一是帶地入佃,二是不去渠工做活,會有些補償,畢竟這麼多的地,不可能全部交給保捷軍,還是要交給百姓耕種,但這個補償有就限了,甚至連他們原有的地都撈不回來,以後繼續做佃農吧。

所以不殺只雞,麻煩事不少。

後面有沒有麻煩。就看李員外這隻雞。王巨如何去殺。

王巨要寬厚。黃良帶著諸多會算賬的兵士算起來就快了,一會兒,黃良說道:「子安,算出來了,可能會少很多。」

「少就少吧。」

「李員外一共逃稅加上利息,一共是欠朝廷五億一千六百……」

「就報整數,零頭也免了吧。」

「一共欠朝廷五億石糧食,一億束草。五千萬匹絹,緡錢一百億文,還有其他的聽從子安之見,以寬厚為本,就沒有算了。」

張茂則又差一點捧腹大笑,其他的算不算有什麼區別?就是將整個陝西財政擄起來,也償還不起。

王巨一本正經:「這麼多啊,那有點不大好辦了,李員外怎麼還哪?」

岑十將說道:「小的聽說以前李員外放高利貸,百姓也還不起。最後賣宅子賣地,甚至賣兒賣女。一家人完全破了,餘下的打下欠條,這才停止追債。」

「這倒是一個方法,二長子,你去涇陽東城門外,哪裡有兩營官兵,傳我號令,立即將李家的產業宅子一起封起來,然後將所得財貨一起押到渠庫,以備建渠之用,不過將這些財貨估一下價,以備讓本官與李員外算賬。再者,李員外很狡猾的,這樣吧,將他的所有宅子一起拆掉,留下一個牲畜棚,先讓李家上下有一個安身之所,怎麼辦呢,就如他們請的兩個訟師所說的那樣,我朝以寬厚為本,那就寬厚一點吧。然後木材磚瓦一起移到城外,以便讓未來各個軍營的兵士建設房屋軍倉之用。」

「喏。」

「李員外,這些地嘛,這樣,本官打算以最後的地算價,近三百頃,一億五千萬錢吧,不對啊,你欠了一百億文,還是還不清,算了,等會將你家的財產盤點出來,你也可以打一個欠條。來人,先將他拉下去。」

李員外這時整個人傻了,也不哭也不鬧,就象一個植物人一樣,被拖了下去。

「曾員外,你過來。」

「明公,明公,饒命,我們只是一些壞狼,沒狽壞,明公饒了小的吧,」曾員外磕頭如搗米。

什麼叫傾家破產,這才叫傾家破產,連房子都拆了,這是讓李員外一家老小,連同子孫後代都永世不得翻身哪。

「小的願意捐……」

「捐什麼捐,有賬算賬,來人,將他看住,再聒噪,立即掌嘴。」

黃良又開始帶人計算。

「難怪我的兩個外甥說要節人慾。」侯可嘆息一聲。實際前段時間,王巨說這些人九成會燒賬房,他還不相信呢。

結果真燒了。

其實最後王巨的退讓,本來是一次最好的下台機會,可能會有些損失吧,但能損失多少,一成地還是兩成地,然而餘下的地得到灌溉,都成了一流良田,豈不彌補回來了。況且這些人也不完全是地租謀生,多數人在行商。一個鄭白渠將能養活十幾萬戶農民。這只是農民與保捷軍,一旦這麼多人湧進來居住,還會有許多百姓不用種田,靠其他行業謀生。那養活的人會更多。僅是這個商機,一年得賺多少錢?

況且王巨已托趙員外點出了這份商機。

然而這些人始終執迷不悟。

「侯知縣,這又錯了,不怕貪,但要貪得正,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比如我外父與延州朱員外,他們賺的錢越多,對國家幫助越大。」

什麼節人慾,若那樣,有本事學習陳摶去,別跑到朝堂爭名奪權奪利!

侯可默然。

這中間有王巨的帶動,但兩家人做得是不錯。

這個燒酒賺了錢,一直投到華池那邊的縣學,安排野利族人的居住,因此上半年錢帛透支不出來。到了夏天才漸漸好轉,然後又立即與吐蕃交易牲畜,這邊出來這麼多耕地,得需要牲畜耕種,特別是保捷軍,得讓他們手中有牛,那怕三戶共同擁有一頭牛吧,耕種問題才能解決,才能安心訓練作戰。

朝廷一沒那錢帛了,二上哪兒買牛。

實際朱李兩家的人從那邊買來黃牛,一頭拉到鄭白渠來,得十幾貫錢。

宋朝的牛價根本不合理。

朝廷就是有錢。捨得出嗎?

然而因為朱李兩家。這個問題就解決了。一千九百多頭牛,兩百餘來驢子,正運向涇陽,大約幾天後就能到達。

雖然不能解決即將屯田的所有保捷軍士的需要,但會緩解一部分的壓力。

如果商人個個都象朱李兩家這樣,朝廷還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

黃良又將曾員外的欠賬算出來,不用說,又是一筆可怕的數字。

「陸平。你過來,同樣帶兩營官兵進城。」

曾員外又徹底傾家破產了。

王巨眼睛在餘下的人身上掃來掃去。

這些人一起嚇得不行,彭員外沒辦法,只好帶頭過來,央求道:「明公,我們別無他求,就按田冊上的地畝分地吧。」

「那麼簡單?」

「我們再出一些錢糧捐助渠工。」

「一些,本官問你,我來主持渠工,可曾下過什麼露布與命令。針對你們?不錯,本官是下過露布。不得圈田,但本官做錯了嗎?」

「沒有。」

「本官再問你,本官斬殺了幾名胥吏,他們是你們的兒子,還是侄子?」

「不是。」

「那為何派蠱惑他們進京告御狀?本官再問你們,之前,本官又做了什麼,為什麼派人攻擊我,還當街當著大家的面罵本官,罵本官父母,又將本官逼得住茅棚。你們將本官當成了什麼?本官再問你們,為何又派人燒縣衙燒賬房,形同謀反?」

「沒有謀反哪。」彭員外哆嗦道。

「那些人是不是你們指派的?說!」

「是,是,小的們讓豬油蒙了心,」彭員外也開始抽自己嘴巴了。還敢不承認嗎?

「如何指使的,具體怎麼做的,一一招供。」

沒辦法了,這些人只好招供,不過主要罪狀推到李員外身上。

「簽字畫押。」王巨又喝道。

幾十人只好在供狀上簽字畫押。

「恆之,繼續清算他們的欠稅。」

「明公,放過我們吧,我們願意捐,只要明公說一句,想要我們捐多少,我們就會捐多少。」

「幹嘛呢,本官難道會勒索你們?該是多少就是多少。不過恆之,只按照他們所說的地畝計算欠稅,另外加上四成年息,也不用利滾利計算了。」

但這個有什麼區別?

就是不加四成年息,依然一樣還不起,只不過不會變成天文數字。

「明公,侯知縣,中使,你們放放我們吧。」

「恆之,繼續算,不過本官還給你們一個機會,看到那邊了吧,那棵槐樹下,你們去再商議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陰謀詭計來對付本官。」

「我們再也不敢了。」

「滾,本官讓你們去,你們不去嗎!」

彭員外還想乞求,突然會意,連忙帶著大家跑到那棵槐樹下。

「這小子可恨哪,怪不得我們的人前面一燒,後面就抓起來了,」雲員外說道。

那還用說嗎,這就是一個大坑,然而跳也跳下來了,說了又管什麼用。

「噓,雲員外,小點聲,不能再讓他聽到了。」徐員外道。

「你們聽出那小子的意思嗎?」彭員外道。

「他還是敲詐。」

「不是敲詐,而是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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