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千古鄭國渠 第二百八十二章 用

「王評事,你不知道啊,官家聽聞大順城之捷,下詔將捷報頒發天下,於是京城百姓全部得知,連瓦子里的說書人都天天說大順城的故事呢,小的時常去聽,百聽不厭。」然後那士卒又在前面伸手道:「請進,請進,我替王評事安排最好的房間。」

餘下幾名士卒也用敬佩的眼神看著王巨。

狄青長得什麼樣,他們沒有看到了,但瓦子里的說書人也說過王巨的相貌,說王巨唇若塗朱,睛如墨漆,面似堆瓊玉。又說王巨齒白唇紅,劍眉入鬢,又說王巨秀氣逼人,眉目如畫。

所以在臨陣殺敵前,諸將強烈要求王巨要象狄青與蘭陵王一樣,戴上面具。但王巨偏偏不肯。

這麼一看,似乎離說書人所說的外貌還有一段距離,不過確實是一個秀氣無比的青年,一個美男子。而且歲數也不大,咋就這麼厲害呢,難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不成?

王巨被他們看得毛毛的,迅速進了房。

然後問陸平:「真真古怪。」

「是有些古怪,如果象幾個兵卒胥吏所說那樣,為什麼我們一路所來,卻沒有聽聞?」

這也是有內幕的,趙曙興高采烈地要頒告天下,可大臣們顧慮重重,然而趙曙說了,便派人在京城宣傳一下吧,另外隨意地在邸報上簡潔地講了幾句,大順城大捷,此役斃俘敵人五萬餘人,然後就沒有了。

因此京城裡是很熱鬧,外面各州縣百姓仍不大清楚。只是陝西百姓多聽聞了此事。然而只知道大捷了。對具體的內幕不清不楚。

本來就是在京城裡宣傳也沒有多說,更不會刻意替王巨宣傳。

但還有人哪,黃公公回到宮中大肆宣傳。

有的是他從其他將士哪裡聽來的,有的幾乎就是他想像的,宮中的太監也會出宮辦差事的,特別每天吃的喝的,除了各地供給外,也要派人採購一些欠缺的物資。

這些太監在採購時。便與商人七嘴八舌,也將他們從黃公公哪裡聽來的消息傳了出去。

除了黃公公外,還有人,一些重傷的禁兵。

這些人打得很勇敢,最後重傷退役,心中當然很難過,然而隨著各種各樣的撫恤下來,還有一部分是「捐助」來的撫恤,心情便稍稍好了一些。

他們是從主戰場下來的勇士,因此有人便好奇地問交戰經過。

因此各種真相便傳了出去。

也不是黃公公誇獎。王巨做得是不錯,而且親自上了戰場。平時做事公正,頗得士兵之心。

於是消息迅速在京城流傳,甚至一些說書人編成段子,說給大家聽。這是本朝的真實戰鬥,而非是什麼《三國志評話》、《薛仁貴遼事略》、《五代史平話》,他們倒不是有心捧王巨的場,百姓喜歡聽哪,他們為了謀生,只好瞎編。

因此京城裡傳得紛紛揚揚。

甚至趙頊聽聞了,也聽了一回,然後不顧父親的病重,笑罵了一句:「胡說八道。」

因為這一段連神仙都出來了。

主要是宋朝軍事上太窩囊了,難得大捷,於是大家一起都在傳。若是換在唐朝,象這樣的勝利,也就那麼一回事了,但又不同,若是在唐朝,這次王巨回來,那怕趙曙生病,也會迎接召到宮中問寒問暖。

這個內情王巨哪裡會想到。

兵卒將幾匹馬牽到馬廝里,又進來客氣地問:「王評事,馬已安置好了,王評事是馬上到中書報到,還是今天休息一下,明天去中書?」

「明天吧。」

「好來,我替你打來熱水泡一個腳。」

「哥子,太客氣了,不用勞煩,我們還要出去轉一轉。」

「是王評事太客氣了,這一回進京述職,官家一定會賜你一個大夫。」

「呵呵,大夫那不想了,只望這行順利吧。」王巨笑笑說。大夫最低的也是正七品,張載譽滿天下,磨勘了那麼多年,也不過撈了一個最低一等的大夫。

自己才做了一年多官,並且這個年齡,可能會撈到大夫?能撈一個著作郎,或者符寶郎,那就不錯了。

「會的,」那兵卒打著氣,然後離開。

「天色還早,大郎為何不去中書?」

「不急,到處走一走,然後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準備戰鬥。」

「戰鬥?」

「是戰鬥,而且是一場苦戰。」

「戰鬥,京城也有戰鬥啊?」野龍咩勝奇怪地問。

「咩勝,那是言語戰鬥,文章戰鬥,與你無關,」全二長子哈哈樂道。

一行人走了出來,王巨將他們帶到瓦子。

瓦子好啊,吃喝玩樂樣樣都有,而且是大眾化消費,至於那個樊樓,就是現在王巨也捨不得進去吃一頓飯,吃得不好,他如今一年薪酬便沒了。

全二長子與陸平前年隨王巨來過一回,不覺得稀奇,野龍咩勝則象一個好奇寶寶,東張西望,一會兒又說道:「明公,京城的女子頭髮真多啊。」

全二長子與陸平一起伏下去笑。

這便是宋朝的髮髻。

有幾大潮流,一是外來版的,叫契丹妝,北宋末又出現女真妝。宋朝文化經濟強大,所以會對北方產生影響,北方軍事強大,也會對南方產生影響。

就象王巨後世,以他的眼光來看,無論中國畫或中國音樂,那多雅約哪,這才叫真正高貴的藝術,然而再看西方的音樂,繪畫,有多少與雅約有關?然而人家發達,只好受人家的影響了。

這種妝式便是束髮垂胸。

實際這種束髮垂胸,王巨反而認為比較好看。

然後在這上面又產生了同心髻、流蘇髻。

還有一種髮髻王巨比較喜歡,女伎宴樂時所梳的懶梳髻。這種髻就能看到少女的長髮飄飄了。

未出嫁少女所梳的丫髻、雙髻、螺髻。王巨前世所看的范爺演的武媚娘。就有許多髻式是這幾種髻式。

另外就是媒婆的包髻。先將髮型固定,再用布巾包起來,由於簡潔樸實,做事方便,於是許多普通勞動婦女也開始用包髻。

最後便是王巨痛恨,野龍咩勝驚奇的朝天髻,有的高達幾尺,自己頭髮不夠。便買來假髮往裡面塞。

塞完了插各種各樣的簪釵,但那麼高的髮髻,簪釵所佔的面積有限,於是又想到了一個主意,上戴冠,有的冠能高達三尺,怎麼辦呢,那麼高的朝天髻只好戴高冠了,冠上再插各種各樣的梳子。也許符合宋朝的審美觀點吧,但王巨卻是目不忍睹。然後又出現了一幕好玩的場景。這麼高的冠,沒辦法進轎子。於是矮著身體,或者側著身體進轎子。

最後便是插花,不但女子插花,男子也插花,也不知道是這個朝代確實陰柔,還是真美。

反正王巨沒有中前三名,也沒有插花騎馬遊行,於是這一世,他到現在一次沒有在頭頂上插一朵鮮艷的小花。

天氣的寒冷並沒有減少瓦子里的熱鬧,表演幻術雜技的,說書的,演唱的,跳舞的,傀儡戲,影兒戲,雜劇,還有鬥茶,鬥雞,鬥鴨,鬥蟋蟀,即便演唱也分成好幾種,小唱、叫聲、嘌唱、唱賺,說唱又分為鼓子詞、諸宮調、陶真等等。

野龍咩勝看得眼花繚亂,最後感概地說了一句:「好多人。」

陸平指著眼前這條長街說道:「就是這條街兩邊的百姓,也比華池縣人口多。」

「那麼多人,為什麼打不過西夏人?」

陸平語塞了。

王巨帶著一行三人在瓦子里閑逛著,但他回來的消息迅速傳到一些人的耳朵里。

「司馬公,保安那小子帶著三名傔人進京城了。」

「什麼時候來京城的?」

「下午去驛館的。」

「這小子本來在慶州打了一場漂亮的戰鬥,可最後胡作非為,畫蛇添足,誠為痛心。」司馬光說道。打勝了見好就收,那怕將那些戰俘進行一段時間「勞動改造」,司馬光倒也不反對,可不能賣啊,西夏那邊能不急嗎?當真死了幾萬人,西夏就沒有兵沒有將了?一兩年恢複過來,又要大肆入侵。

這一戰打勝了,下一戰會不會打勝,那怕就是打成僵持戰,舉宋百姓也將民不聊生了。

其實司馬光有司馬光的想法。至少現在的他比某些公知要強,在他想法中,乃是真正的無為而治,動靜要少一點,進行局部微調,例如差役法帶來的弊病,他也曾上書說過。邊事上更是如此,宋朝用兵成本太高了,能不打就不打,哪裡省一省,那兩國的歲幣與歲賜也就省出來了。

或者換一種演算法,例如澶淵之戰,那個錢省下來,得交多少年歲幣與歲賜?

但司馬光有沒有想過,澶淵之盟,若非李繼隆,李繼宣,楊延昭與魏能等人表現出色,給予了契丹人重創,契丹人會不會甘心這個城下之盟?

或者說如果不反擊,是否真能用錢買到安?

也許想過,也許沒有想過。但就是想過了,不僅宋軍用兵成本高,而且宋軍表現不給力,打一場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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