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千古鄭國渠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述職

王巨騎馬來到兩寨,聽著兩寨百姓七嘴八舌的議論,又親自來到現場察看,猛然喝道:「將開山拿下。」

這個案子不複雜,主要看官員能不能被開家寨的漢人矇騙。

當時孫沔下令,將前線的蕃子往後方遷徙,王巨為了減少糾紛,只好親力親為,選擇一些荒無人煙的地方,好在華池縣雖小,但人更少,但與雲岩縣相比,其境內又遍布著許多小河小溪。

有水就能生存,並且手中正好有一批戰俘,於是王巨讓各蕃族百姓與戰俘配合,興修了一些水利。有了水利,引來了河水,就可以種植放牧了。

大部分安排在華池鎮華池水東西兩側,又以西華池砦那邊為多,不過有一部分又繼續往後方安排。

包括這一部蕃子,便安排在開家寨的東邊,人數不多,二十餘帳,正好有幾個山坡荒蕪了,王巨讓人修了引水渠過來,甚至讓戰俘開耕了一部分耕地,一個小寨子就出來了。

沒有了水,山便荒了,有了水,有了河谷,又久沒有種植,土壤還算肥沃,於是引起開家寨的村民開山貪婪,又欺這個小蕃寨人數少,便蠱惑著村民強佔河谷之地。

秦州那邊也有這種情況,一些長安過去的漢人,與官吏官兵勾結起來,強佔蕃人的谷地耕種,一不納稅,二不交糧,引起一些矛盾。然而西夏入侵了,這些人立即撥腿就逃。

不過這些地方都是王巨察看過的,雖然這個寨子小。只來過一次。王巨還略略有些印象。

聽了兩寨百姓七嘴八舌的議論。迅速判斷出真相,命衙役將開山抓住。

王巨又看著開家寨的百姓,說道:「諸位鄉親,當西夏人入侵時,各蕃部蕃騎,強人壯馬浴血奮戰,保衛華池,你們在哪裡?」

然後又扭頭看著蕃子說:「但是諸位蕃人鄉親。若無漢人耕種,納稅,何來錢帛豢養大量兵士,何來錢帛製造大量武器。你們再看,幾十里外就是西夏人的地方,今年打敗了他們,說不定幾年他們又來入侵。面對這種危機,大家團結一心都來不及,開山,你居然還想挑起蕃漢矛盾。將他杖五十。」

那衙役將開山按在地上狠杖了五十下。

開山打得叫爹叫娘,王巨沒有理他。說道:「從此以後,不論漢蕃,皆不得欺凌對方,更不得越界,試圖侵佔對方的地界,否則本官一律不得饒過。還有開山你,這是初放,下次再犯,本官當仗你一百。再犯,本官定判你一個流配牢城。」

識破了,開家寨的百姓慚愧地退下,幾十名蕃子站在哪裡歡呼。

王巨又找來石灰,命令兩族長者過來,替他們再次畫好地界,又命令一些丁壯找來棘刺載上。

一件糾紛就處理好了。

王巨並沒有讓他們鬧到衙堂上,甚至因為他強大的震懾力,連盜賊都離得遠遠的,一度導致華池的監牢空了大半年之久。

但做到這一步,不僅是做事公正,也是用了心的,不然也不會有那個小老子的稱喟。

回到家,王巨說道:「冬至到了,你們也要回去了。」

「好來。」李妃兒答道。

「還有,若想來,明年春暖花開再來。」王巨說道。雖然他們定了名份,這是民風開放的西北,王巨總感到有些怪怪的。

「那,那……」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還有一年時光,難道你等不及嗎?」

「你才等不及呢,」李妃兒時常被王巨開玩笑,習以為常,現在臉皮厚了,便不滿地說。

李妃兒便收拾行李,王儲說道:「大哥,沒想到修了這條路,大戰來臨時沒有派上用場,倒是方便我們來去。」

「三弟,未必。」王巨忽然停下,說道:「三弟,你改一個名字。」

王巨那個從未謀面的父親替兄妹三取三個名字也有「深義」的,王巨才出生時,比普通嬰兒重,所以取了一個巨字,又取了一個大牛的小名。到二妞出生時,又隔了好幾年,出生得有些晚,於是化名為王娩。到三弟出生時,這時代嬰兒成活率不高,因此取了一個名字王儲,意思是王家的儲備接班人。

當然,這個名字也不會犯禁,唐朝有一個進士詩人名字就叫王儲,除非一種情況犯禁,那就是與皇帝同字同音,比如陳旭,趙頊當上皇帝後,他發現自己的旭與頊音節差不多,於是避諱改為趙升之。但不改也不會有人怪罪他,除非他名字不是陳旭,而是陳頊,那必須要改了。

可小心總是好的,特別自己以後想做事,還想做一些很多人不高興的事,因此三弟這個名字最好改一改,反正名字只是一個代號,沒什麼要緊的,因此想了一想說道:「這樣,你改一個名字,叫王崇。」

「王崇?」

「山宗崇,就這個名字。」

「為什麼要改名字?」

「可以姓王,但大臣不可以做王,所以能姓王,不能有王儲。」

「好,那就改名王崇。」王儲也無所謂,反正大哥做官了,凡事得要小心。

「妃兒,你回去對你父親,對朱員外說一聲,那個私商退出來,包括燒酒與佛經,不與西夏人交易了。」

「為何?」

「朝廷下了詔令,取締了互市,同時嚴禁與西夏人私商。環慶路的善後進入了尾聲,但蔡公不便直接讓我們退出,但委婉地說了。」

實際蔡挺同樣需要一些額外的錢帛,與馬無關,一是王巨那種訓練他十分欣賞,這就需要錢來刺激將士,二是整個環慶路不合格的鎧甲武器還有許多。蔡挺也想全部換下來。正好繳獲了大量西夏鎧甲。但必須重新冶煉鍛打。所以他派出的那些人手還沒有撤回來。繼續活動在長安到渭州秦州一帶,協助朱李兩家大肆將燒酒向吐蕃那邊傾銷。

然而他也知道王巨還需要不少錢,那麼多野利族人要安頓,靠朝廷撥下來那點獎勵是不夠的,還有這個縣學,所以不大好意思開口,不能吃飽了,鬍子一抹就走人。

不過王巨也同意了。他畢竟是官員,能用一些小手段,比如種世衡訓練蕃兵,同樣用了些小手段謀得一筆錢帛刺激蕃人訓練的,但不能頂風作案。

「大哥,那是燒酒與佛經。」

「三弟你是說它們與茶葉布帛不同,那邊的人必須要喝茶葉,要穿衣服,就不要說銅錢與生鐵了。」

「正是此意。」

「如果都按照你這樣的想法,西夏人禁止皮毛。禁止馬匹牲畜,只售青鹽。我朝會不會喜歡?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才是交易的真相,無論喜歡的不喜歡的,只要交易,都得要接受。」

「然而朝廷能禁得私鹽嗎?」

「禁不了,那是朝廷的事,與我無關,但我是官員,必須要帶頭,不僅從禁私鹽開始,還要從禁私商開始。」

「但大哥,你需要不少錢呢。」

「沒事,本來我打算明天春天時,將朱員外與李員外兩家的錢款還掉,現在暫緩一緩,經濟也能湊得開了。即便練軍,我也要慢慢停下。」

「王郎,不用擔心,我家不缺錢。」

王巨哈哈一樂,女生向外哪,若是李員外在此聽到了,不知如何感想。

朱俊忽然在邊上冷不丁地問了一句:「若是禁私商,會不會對華池縣百姓有影響?」

「二郎,說得不錯,若真全部禁掉,肯定有影響,一個私商不知養活了多少人。但我不打算禁止之,只繼續禁私鹽,只保持我們不參與私商就是了。況且這也是當初我讓朱管事對慶州各商戶的承諾。」

「這樣總不大好。」

「二郎,世人常說光明與黑暗,但那有絕對的光明與黑暗。白天能看到影子,會有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夜晚同樣有星光月色。不能說看到了星光月色就說我生活在光明裡,不能看到了影子就說我生活在黑暗裡。非常人行非常事,可以用一些不正規的手段,但必須持光明之心,必須做得乾淨利索,不留下嚴重把柄。比如這個戰俘,會有人找我的麻煩,但儘管找哪,那麼多礦主,那麼多商人,那麼多將士,敢不敢一個個翻出來?二郎,你著相了。」

朱俊都讓王巨說暈掉了。

王巨心想,還是不行哪,最少朱俊得在自己身邊繼續呆上一年半時間以上,才能真正的「出師」。

「走,我們出去購買一些禮物。」王巨說道。

他家沒有其他人了,拜年拜節的什麼,幾乎也免了。

當然,李家只要這門親事沒意外,他們就很開心了,還計較什麼拜年拜節呢。

不過王巨還是要做到禮節,人與人交往,情字才是關健,親情,友情,愛情,若以是富貴貧賤看人,而疏忽了情字,那才是真正著相了。

李妃兒他們回去了。

天更冷了下來。

就在這時,朝廷的詔書下到華池縣,說是讓王巨進京述職。

「恭賀王知縣,」仇縣慰與杜主薄同時說道。

不是每一個地方大臣都有進京述職的機會,一般進京述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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