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大順大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有些歡喜有些憂(上)

「有很大的關係,你來看地圖。++++」蔡挺將王巨帶到書房,拿出一張大號地圖。得感謝宋朝各方面的發達,包括製圖,雖然是古代那種不標準的地圖,不過宋朝開始重視地圖,官府也派出許多人手專門繪製地圖,並且對各地地圖十分保密,嚴禁向遼夏泄露,甚至連不相干的高麗人來了,都不準給高麗人看。

這是一張大號的陝西地圖。

蔡挺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大箭頭,兩號特大的箭頭從金湯城與白豹城開始,直奔大順城,還有一個小號箭頭從白豹城分出來,一支奔向柔遠寨,一支也奔向大順城。

「蔡公英明,」王巨說道。

這便是蔡挺假想的未來西夏人出兵路線。

宋夏最好的路不是綏州那條道,也非是長城嶺保安軍的那條道,更非是環慶路的幾條道,而是鎮戎軍道,北循葫蘆川,直奔靈州。西接好水川、瓦亭川至德順軍,再向南進入涇河河谷,這是宋夏最平坦易行的道路。

環慶路幾個道路很重要,不過大多數很崎嶇,包括大順城到西夏的道路。然而相對而言,大順城到西夏的道路要稍好一點,無論到金湯城或者到白豹城。至於疆砟那條道也重要,不過更加難行了。能適合幾千軍隊行軍,但不適合幾萬軍隊行軍。因此西夏若是進攻大順城,主力軍隊還必須從金湯城與白豹城出發。

從金湯城出發要稍微遠一點,然而金湯城還能抵達保安軍,抵達德靖寨。只要西夏大軍從金湯城而來。延州就不敢分兵相救。這乃一石二鳥之計。

「王巨。你再來看,」蔡挺於大順城又畫了一個箭頭直奔荔原堡,然後從金湯城畫了幾股小箭頭直奔平戎鎮。

「老夫的意思你明白嗎?」

「蔡公,下官知道了,從金湯城到平戎寨雖沒有大道便於行軍,可有數條崎嶇的山道,能讓小股敵人直達平戎鎮下,這也是當初朝廷在平戎鎮置堡砦的原因。如果西夏主力軍隊來犯荔原堡。再派出小股敵人從小道上抵達平戎鎮,後方就會產生慌亂,甚至連我組織的強人軍隊都沒有心思作戰。」

「不僅如此,老夫琢磨了許久,你說得沒錯,因為你去年三場勝利,今年你為戰俘又羞辱了他們,西夏人必然報復。然而西夏若是有一股主力從金湯城而來,又有心對你報復,華池縣就被動了。雖然因為華池縣。會分散其他兩處的壓力,不過華池縣那就危矣。理論上你說得也沒錯。敵人想對慶州圖謀不詭。必拿下大順城。否則一圍大順城,再分兵抵達慶州,兵力少攻不下慶州,反而對拿下大順城造成影響。如丟下大順城,後方諸堡砦,大順城,荔原堡,華池鎮,鳳川鎮,柔遠寨,五交鎮,業樂鎮,府城寨,龍蟠鎮,諸堡砦兵力蜂而來,雖然兵力少,但只要老夫提前清壁清野,用這些堡砦的兵力利用梁峁地形不停的騷擾,斷其供給,敵人就會迎來慘敗。這裡終不是河北,能讓遼軍暢通無阻地南下。當然,敵人也不會做那樣的選擇。」

「蔡公言之有理。」

「然而華池縣卻有危機了,一旦你不敵,失去了華池縣,那怕丟失了荔原堡與平戎鎮,西夏人就能展開一個扇形進攻,也能將他們兵力優勢發揮出來。」說到這裡,蔡挺蹙起了眉頭。終歸到底,敵人兵力多啊,兵力多,能打出的牌面就多。環慶路邊境這種犬牙交錯的地形,能利用的漏洞太多了。

「老夫說的你明白嗎?」

「下官明白,一旦西夏將兵力向華池縣傾斜,我與姚巡檢就會成為關健。如果能抗住西夏人的進攻,而使平戎鎮與荔原堡不失,其他地區受到的攻擊便會減弱,也會贏來勝機。但荔原堡與平戎鎮丟失了,整個局面就會變得無比險惡。」

「果然懂軍務,但這不僅是你要撿來的險中富貴,更是關係到整個戰局。」

「蔡公之意……」

「我想從後方調撥六營官兵進駐慶州,也想分三營官兵於華池縣。」

環慶路的兵力不是僅在環州與慶州,後方邠州、寧州、乾州同樣有著大量駐軍,並且寧州多數時候駐軍兵力還勝過了慶州。

這個原因同樣是因為供給造成的結果。

打一個比喻,若是有一能臣主持,中原各地的高梁運到三門峽,一斗可能只要二十幾文錢。三門峽無法通航了,從陸地轉運到上三門,再由小船運入渭水,運到長安,可能這時一斗粟價格就達到了五十文錢,一斗米會達到一百餘文錢。這還是朝廷能接受的。

然後到了長安後,再也無法用便宜的船隻往前線運了,只好用小車子一車車拉,那才是損耗的開始。往往到達寧州一斗粟米能變成兩百文錢,到達慶州就變成了四百文錢。

若是再貪一貪,一斗千文也不稀奇。

因此宋軍不一定分布在最前線,而是從前線開始,陸續向長安方向逐漸分布,那麼風調雨順時,當地的稅糧就能將士兵供給擔負起來。不過駐軍太多了,因此在遇到大災害時,前方又平靜,往往會讓前線的將士開撥,返回長安就食,節約用糧成本。

蔡挺將後方六營官兵調到慶州,也意味著朝廷要額外增加許多開支。

但這個與王巨無關,蔡挺也非是指這個額外開支,而是指酒。

「蔡公是認為縱然增加了三營官兵,華池縣力量仍很單薄,必須要將幾營官兵全部練成真正的強軍,那時候兵力雖少了一點,但是精兵強將,才能力保華池縣不失?」

「老夫正在此意,但想強軍,常規手段是不行的。首先朝廷似乎財政很吃緊。韓公不會撥出太多的錢帛給環慶路渡過這一難關。會撥出,可撥出的錢帛有限,然而用場卻很多。這一點錢帛不能交給華池縣,再說,如果強軍,用嘴說不行的,老夫意思你明白嗎?」

「下官會意,必須象下官那樣拿出一些實際的東西。三軍將士才樂意認真訓練,也敢於戰鬥。可是國家一是財政吃緊,二是蔡公必須顧全大局,如果專門調款項優待華池縣,其他將士必然不服,未起到好作用,反起到壞的作用。可這麼多官兵想調動起積極性,需要不少錢帛,那個酒就會成為關健。」

「中的也,所以老夫聽說西夏人禁酒。老夫有些頭痛了。」

「蔡公,勿用擔心。那個酒嘛……」王巨嘿然一樂,又道:「蔡公,請看好戲。」

「哦,有何妙策?」

「自有妙策,不過我正派人打聽具體的情況,等到消息反饋回來,我就會有解決之道。」

「那老夫就放心了,另外再說一件事,聽說那個酒極耗糧食。」

「這有點,但蔡公勿用擔心,雖然耗糧食,但下官於華池縣大修水利,又鼓勵百姓耕種,甚至出台一些措施,鼓勵百姓飼養耕牛,今年糧食的增產足以能保住酒的消耗。」

「這終是有些不美,你的眼界低了……」蔡挺頓了頓,沒有再批評,畢竟王巨還年青,能有這種思路很不錯了,而且政績與軍功,都是第一流的。這是大宋未來的一個重要人才,只是現在還處於成長期,定下來有所不足。因此話鋒一轉:「如你所說,秋後糧食會極為寶貴,只要慶州有足夠的糧食,老夫就敢從後方調來足夠的兵力。否則大敵來犯,僅是糧草一項,就拖垮了行軍速度。」

「那怎麼辦?」

「這樣,我在京兆府擔任了一段時間轉運副使之職,在哪裡也有幾個朋友,我寫一封信過去,你派那個什麼朱家的人去京兆府買酒撲,運費貴點,你不是運糧食,而是運酒,再說那邊的糧價比這邊要便宜,折下來運費不會增加多少。而且你主要是賣給西夏人,與京兆府的商賈也不會發生衝突。酒的問題解決了,糧食的問題也解決了。你看如何?」

「這個行。」

「還有,老夫聽說了西夏人劫了燒酒,切記,這時勿要輕舉妄動,更不得用兵,以免給敵人借口。敵人無大義來伐,老夫就能激勵起士氣。敵人有大義來伐,老夫就會難辦,這個大義特別對蕃兵更重要。」

「下官會知道輕重的,不過下官有一個請求,蔡公能否允許?」

「什麼請求?」

「官兵許指使老母病重,他又是獨子,因此一直很擔擾,他又不敢向朝廷稟報,前幾天與我說了他的苦衷,我想請姚兕之子姚雄先行替代他擔任臨時的指使。」

「姚兕之子姚雄?」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王巨苦笑道。

他只知道二姚的威史,但有很多事不是他知道的,比如姚兕自幼喪父,對西夏十分痛恨,於是每畫器用,必刻「仇讎未報」四個大字,以示不忘家仇。

又喜練習書法,一手毛筆字,居然讓王巨感到比自己寫得還要好。尤喜顏真卿的書法,王巨問其原因,姚兕答道:「我慕其人。」

顏真卿,與蘇東坡一樣,有名的書法家,但比蘇東坡勇敢多了,不但是書法家,而且是重臣,軍事家,一代英烈。

王巨這才會意,為什麼當初自己與他談起用兵西夏,一拍即合。敢情這個主比自己還巴不得與西夏開戰。

但他那時還沒有完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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