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東華唱名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快意恩仇(上)

不過這一條,王巨就不知道了。

章楶老遠就迎了出來:「王小郎,怎麼這麼晚才來?」

他比王巨整大了二十一歲。

可是學無老幼,達者為尊,就象張柬之豈不比狄仁傑大了十幾歲,人家還不是狄仁傑的門生?

與王巨交往了三四次,不談詩賦了,那麼還能談什麼呢,軍事,不僅是軍事,那個淺攻,還有政治,經濟,文化,民生,好吧,若是談這個,試問這個天下,有幾人能趕得上王巨?

章楶折服了。

「抱歉則個,」王巨拱手道。

趙頊低聲問:「就是他?」

王巨點頭。

趙頊也好奇地打量著章楶,王巨說了那麼多,不是白說的,至少趙頊知道國家軍事是短板,主將之才更是短板。

父母召見王巨,王巨說了一個問題,何人才能有能力擔任這個主將,肯定不是歐陽修推薦的孫沔了,韓琦同樣不行。慶曆時表現好的狄青與張亢都死了。就連一些能打的,如張岊、王凱、王信、種世衡、周美這些大將也一一去世了。

西夏若是老實,那麼就花點錢買安吧,可花了錢,都買不了安,天知道那一年又得爆發大戰,然而主帥與大將都嚴重缺乏。

因此王巨說章楶是文武才,他來了興趣。

「這位是……?」

「京城趙家的大郎。」

「那個趙家?」

「一個大戶人家。」

大戶人家,章楶就沒有太在意。趙頊身後兩個侍衛想捂嘴樂,趙頊狠狠瞪了他們兩眼。

不過章楶身後一個青年狐疑地說:「趙大郎,我好象在哪兒見過你。」

「你是……?」

「他是三司使蔡公三子蔡旻蔡惜民。」章楶介紹道。

蔡襄有三個兒子,蔡勻,蔡旬,蔡旻,最小的兒子乃是慶曆三年出生,正是宋夏交戰,中原又遭遇罕見大旱之時,因此蔡襄給幼子取名為蔡旻。

有意思的是蔡襄用包字頭給兒子取名,意思要包納,這個蔡旻未來用人與田給兒子取名字,立身為人,民以食為天,食以農為本,農以田為基,於是他兒子便是蔡佃,蔡伷,蔡伸。

蔡旻兩個哥哥蔭補為官了,但他本人還沒有蔭補官員,於是今年也參加了科舉,但沒有考中。

這個不是關健,關健的乃是蔡襄本人……

王巨雖心中狐疑,臉上卻很平靜:「見過蔡三郎。」

未稱惜民兄,而稱三郎。

「不用多禮,請進吧。」

蔡旻將大家帶到二樓一個大的雅室,雅室里還坐著四五名美麗之極的少女。

「她們是京城有名的行首雪娘子,遙兒娘子,菲兒娘子,楚娘子,還有細柳巷有名的魁首瓊兒娘子。」蔡旻指著最後一名綠裙少女說道。

王巨與趙頊不約而同看去。

一名二八少女,蛾眉淡掃,瓊鼻櫻唇,十分地清麗動人。

人家是三司使的兒子,手中有錢,約會大家,出重金請了幾個美麗的行首過來助興,也頗正常。不過王巨卻皺眉了,古怪地看著章楶,心想,章質夫,你在搞那一門啊?

今天他刻意將趙頊約出來,這也是王巨來京城破天荒的第一次,便是讓趙頊認識章楶的,那麼就能提前將章楶調到西北磨勘,也能提前成長起來,而不是到七八十歲時,才發揮其才能。

但在這個時局,他卻約出來蔡襄的兒子……

「這位是新科第三名貢士,」蔡旻繼續介紹。

「奴家見過王小郎,」幾個俏妓過來盈盈施禮,那個瓊兒娘子也用大眼睛打量著王巨。

雖然趙頊穿戴不凡,不過富碰不過貴啊,第三名貢士,基本註定是新科進士了,並且剛才蔡家三郎與會元一直就在談論著王巨,現在看到本人了,歲數年青,長相不俗,由不得這幾個花魁不動心。

況且還有王巨這段時間的傳聞呢。

即便那個「魁首」瓊兒也站起來,欠身施了一個萬福,用秋波盈盈的大眼睛打量著王巨。

王巨卻隨意地說:「免禮了。」

他不是柳下惠,雖不進妓館,但這些漂亮的小姑娘們,同樣得會看一看的。不過他帶的人不對啊,若是傳到高滔滔耳朵里,那還了得。要命的還有蔡襄的三兒子。

然後王巨看著趙頊,趙頊輕聲道:「你們繼續。」

他誤會王巨意思了,以為自己吃味呢,不就是一個美麗的俏行首嗎,宮中麗人難道還會少?

王巨無奈,只好分賓主坐下。

大伯過來沏茶。

王巨喝著茶,默不作聲。

不要說蔡襄的兒子,就是蔡襄本人在這裡,他也不會諂媚,更不會去巴結,與風骨無關,都是老傢伙了,倒是他們老蔡家的另一位會讓王巨以後頭痛。

王巨不吭聲,章楶只好說話:「王小郎約我出來,正好惜民賢弟來訪,於是一道來了。」

信你才怪,不過王巨繼續喝茶。

趙頊玩味地看著這一幕,蔡襄的事他也知道了,但不知道這個章家人傑,為什麼將蔡襄三兒子帶出來與王巨相見。

「蔡公發生了一些事。」章楶先讓幾個妓子退到另一邊,說道。

「質夫兄,恕我說一句,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蔡公他們乃是朝廷大臣,與我們不相干。」

「王巨,就聽一聽,無妨。」

章楶不由好奇地又看了趙頊一眼,不過他做夢也沒想到趙頊的身份。

「趙大郎說得對,聽聽又有什麼呢。」

然後將蔡襄的事說了出來。

趙曙繼位,開始滾,對曹老太太又極不恭敬。

因此曹太太有次在簾後對中書幾個大佬說:「仁宗既立皇子,因追思鄂王等,悲傷涕泣,宦官宮妾,又爭相熒惑,近臣中也有異議,我還知道其中一二人名字,近臣文字原先在先帝卧榻上,我將它燒於錢爐中。」

鄂王就是苗貴妃的兒子,活得最久,兩年多,但也莫名其妙死了。

其實也不怪王巨懷疑,包括坊間在傳聞一件事,張貴妃得寵時,看到有懷孕的人,便脅迫其墮胎。

但張氏能有多少動機,她多少還替趙禎生下三個女兒,若是有鬼,曹老太太嫌棄才最大。包括趙禎那次發瘋,大喊皇后要害我。

這個樣了,她與趙禎關係能好到哪兒去?

可能趙禎也確實說過這樣的話,如果那個趙昕不死,從小時教導,趙禎手把手教導,未必是英主,但最少比趙曙強吧。三個兒子都死了,不得不立趙曙為太子,趙禎能不難過?可這話兒對誰說呢,只好背下里偷偷地哭泣,若無這個心結,死得也沒那麼快。

而且憑藉立趙曙時,趙曙的表現,必然有大臣們看不習慣。

只不過韓琦與歐陽修在外,曹太后與高滔滔在內,一手遮天,攔了下來。

老太太正在氣頭上,又將這件事翻出來了,中書幾個大佬誰敢接話頭,一個個唯唯而退。

趙曙親政了,無意中聽到這條消息,便派人打聽,老太太肯定不會說是那個寫這個文字的,然而有懷疑的對象,那就是蔡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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