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東華唱名 第八十七章 鬧大吧(六)

劉惟簡帶著十名皇城司的人下去,先去了長安。

何郯開始接手此案了。

前面接到詔書,後面就迅速將伏小庄從華州牢獄押到長安大牢。這個人乃是破案的關健。

然後審問,但伏小庄死活不肯招供真相,何郯也不能學習蔡知縣,嚴刑逼供。於是又將呂家大郎押來。

呂家大郎同樣死活不承認。

然而何郯再三盤查,開始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正好劉惟簡一行人來到長安,將情況說了一說。

史旰眼睛亮了起來,因為有一個讓他熟悉的名字,王巨。但這時候何郯還不知道王巨在整個案子中的作用,只是淡淡提了一句,這個玉鹽可能是張載門生延州學子王巨發明的。

但史旰腦海里立即浮想出王家寨那一戰的種種場面,然後大笑:「案子好破了。」

劉惟簡與何郯奇怪。

「有這個少年在,當抵十個斷案官。」

「史旰,何為此言?」劉惟簡好奇地問。

史旰撓了撓頭,那少年實在神奇,不過那場戰鬥乃是兵家,那少年十分不喜,又說了那些奇怪的道理,如今他又成了張載學子,以他的智慧,東華門唱名大約能成吧,因此史旰也不想耽擱王巨前程,於是只說了一句:「劉中使,我們立即去延州,只要到了延州,案子就能破。」

但在心裡說,可惜了,先帝駕崩得早,不然這個少年前程無量啊。隨後心中又好笑,就是沒有先帝幫助,那少年前程還會簡單嗎?

劉惟簡還在問原因。

「劉中使,我乃是一個粗人,講不出來,去了延州你就知道了。」

劉惟簡忽信忽疑,反正朱家那邊也要調查,去就去吧。

一行人又輾轉到了延州。

劉惟簡去了朱家,史旰卻在找王巨,在州學裡找到了。

「小子,咱們真有緣啦。」

「大叔,你又來啦。」不過王巨沒有太驚奇,反而在心中大喜,這一回皇城司人來可是好事。

「洒家聽說你拜了張載為師,為何不隨他去渭州?」

「本來是想隨恩師一道去渭州的,然而程公寫了一封信,請我回延州。」

「程公那就不厚道了。」史旰公道地評價,在延州州學能學什麼,想學東西還得跟張載後面學。

「也不是,你在州學裡轉一轉就知道了,我朝建國一百餘年,延州未出過一個進士,因此大家都失去了上進心。程公想我帶一個好頭,改變延州學子的面貌。」

「那樣啊,王小郎,洒家找你商議一件事。」

「何事?」

「就是與你似乎有來往朱家的冤案。」

「這個我知道。」王巨將前後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一定是丁家人授使的?」

「確切,否則那個呂家大郎不會知道香玉,更未見過香玉。」

「謝過。」破案子要緊,史旰迅速找到劉惟簡,劉惟簡從朱家那邊也得到一些情報。既然懷疑對象是丁家,那就快,免得他們逃跑了。於是立即撲向丁家,將丁部領夫婦以及丁稼兄弟全部抓起來。

然後開始審問,開始幾人沒有一人承認。

不過有程勘在,他立即將幾個人隔開,先是審丁部領,後是審丁稼,突破口就在他身上,丁部領老油條了,不易問,但丁稼終是小青年。

「你父親都交待了,你還不交待?」

「你也識字,看看這是什麼?詔書。此案都驚動了皇上,你還敢隱瞞嗎?本官想來,你在此案中責任不大,不過是出了幾個餿主意,頂多笞仗罷了。但欺君之罪那可是棄市處決的(棄市便是在鬧市斬首示眾)。」

「……」

「……」

主要還是劉惟簡帶了旨書過來,在程勘壓迫下,以及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丁稼對呂家大郎的怨氣,丁稼心理崩潰,終於老實交待,包括他的欠條都交待出來。

有了這個供詞,接下來就好審了,丁部領看著兒子的供詞,不得不一五一十交待。

當然,拿著這供詞,呂家大郎不交待也不行了。

但又出現了一個新問題,那個文士是什麼人?

程勘心中清楚,文士可能是陝西南邊的人,然而幕後授使者必是延州人無疑,不然不會出現一個與香玉相像的幽兒。

那麼會有誰?

然而不大好弄,牛家會承認嗎,肯定不會承認。

這不象丁家,丁家是直接參与的,因此一恐一嚇,丁稼老實交待。

但當著劉惟簡的面沒有說,先讓他們下去休息,然後想了許久,忽然也想到了王巨。他在延州清楚,這一切幕後推手同樣是王巨,不過一個是陷害朱家,一個是給朱家一個清白,性質不同。因此讓人將王巨喊來。

「王巨,本官讓你清靜,結果出了一個對子,又惹出了這件事。」

「程公,這一回你真冤枉了我。丁家針對的是朱家,若是針對我,用得著這麼麻煩嗎?而且僅是一個對子,一個作揖就要置人於死地,那麼丁家豈不是仇人滿天下?」

確實與王巨無關,牛家針對的是朱家,丁家是想要那個契股,以便東山再起。

「你也錯了,幕後人不是丁家。」

「咦。」

程勘將情況一說。

王巨一笑:「程公,那不是很簡單,丁家那小子都招供了,何不進行一番誘導,讓他指證看到過那文士在牛家出沒過,或者再讓丁員外也指證。此案都驚動了韓公,還不能抓捕嗎?」

「抓捕他們也不會承認。」

「那得看怎麼看了,若是懲罰容易,嚇了嚇,他們必然破財消災,程公又可以用這筆善款做點善事,給延州百姓多條活路了。若是程公不願意,立即下令,派人去長安將牛家二郎抓捕,送到大理寺,可能他會承認,可能他依然不會承認,如果不承認,即便大理寺也不好判決了。」

「你這小子,」程勘樂了,又說道:「當初張載見范公,范公讓他讀書。本官也是范公那句話,努力讀書,至少現在少碰兵事,也少碰些陰謀詭計,那對你前程不利。或者未來你做了一方父母官了,那才是你大展抱負的時候。」

王巨狐疑地看著程勘,這可是衷心之言,但這個老程什麼時候轉了性子。

他還不知道背後司馬光的作用呢。

於是程勘立即將牛員外夫婦與他家的幾個主要管事抓來審問。

牛員外不承認。

「你不承認也無妨,本官可以立派快騎去長安抓捕你的兒子,將他扭送到大理寺。」程勘冷聲說道。

牛員外傻了眼,忽然靈機一動:「程公,我願出一萬貫捐出來做善事。」

當初也是李員外逼急了無意中想出來的主意,然而讓程勘發揚光大。就不知道是開了一個好頭還是一個壞頭了。

「一萬貫就想收買本官嗎?」

有戲,牛員外又說道:「一萬五千貫。」

「你想本官欺騙天子嗎?」

「兩萬貫。」

程勘不說話,對衙役下令:「你立即騎馬去長安抓捕。」

「三萬貫。」牛員外要哭了。三萬貫一出,俺們也要傾家蕩產。這個殺人不用刀的程勘!

程勘這才鬆口。

牛家也倒掉了,儘管免去了牢獄之災。

但程勘對劉惟簡說的卻是另外一句話:「劉中使,你先押著丁家父子去長安城,這個文士本官來慢慢找。」

劉惟簡想想也是,人海茫茫,又沒線索,想抓住這個文士很困難的,於是押著丁家父子離開延州,再次返回長安。

有了丁家父子的供詞,還有若大的知永興軍何郯,還有中使,何謂中使,就是後世所說的欽差大人。呂家大郎也崩潰了,終於招供。主意是丁稼出的,得推卸部分責任哪。

原來他也未想過這條毒計,只是請舅媽出面,勸說舅舅,讓舅舅勸說蔡知縣,自己又送了許多禮物,再讓蔡知縣出面施壓,主要是想逼朱家趙家他們這些延州暴發戶做出讓步。

丁稼來了,獻了毒計。

按照他這個計畫,又帶著丁稼買女口,找到一個與香玉很相像的女子買下來,平時呂家大郎又刻意善待於她。這個幽兒不知道未來的命運很慘,還以為來到天堂。然後呂家大郎無心說了一句,若是在那根釵子上鑲一條銀白蛇就好看了。這是為以後翻案打下埋伏,不然真將朱俊斬了,他還能得到契股嗎?

然後幽兒與另外一名婢女去打那條銀白蛇,戲肉就在那天晚上,看到那個婢女與幽兒站在一起,丁稼又刻意誇了這根釵子漂亮,加深那婢女的記憶。

隨後灌醉了丁俊,讓幽兒扶他進去。人確實是伏小庄殺的,這也是早挑好的人選,伏家日子過不下去了,連老母病重都沒錢看病,因此當呂家大郎開出一千五百貫的天價時,伏小庄立即答應。但只先付五百貫,直到他上了法場,那時候伏小庄妻子於氏必來送行,再派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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