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東華唱名 第七十七章 意境

「二哥,你將你寫的一些文字拿給我看一看。」王巨說道。

「那個,那個……」李萬元吃吃,俺的文字,拿不出手啊!

「記住,學習幾個要素,第一要勤奮,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王巨記得前世有人要提出來給孩子松壓,他認為是狗屁!甚至懷疑是公知推動的。

可能許多人進了大學或者走上社會,以前學過的全忘記了,但正是這種壓力,才能造就更多的人才。那怕千分之一的學生才能成就一個人才,人口基數也就化為了動力。可能歐美科技發達,但莫忘記了自家的家底。不然人口基礎反而成為累贅,或如阿三,若不改變,阿三無論形勢如何輕鬆,一百年都追不上來。

「其次是持之以恆,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捨,金石可鏤!不要今天想起來了就認真學習一下,明天想不起來就荒廢了。」

「謙虛,不懂就要問,切莫不懂裝懂,那怕夫子也接收小兒的指撥,三人同行,必有我師!比如我在州學,明知道教授講了一些錯誤的東西,授學速度慢得我不能忍受。」

「不能跟你比啊。」

「是啊,教授要牽就絕大多數的學子。」王巨說得有些自傲,牽就了其他學子,卻拖累了他。其實雲岩縣學去年起就開始拖累他,更不用說延州這种放牛班的州學。

「為何我還在認真聽,雖有錯誤的地方,但大多數是對的地方,也少數同樣會給我啟發,這就是謙虛的精神。不怕不知,就怕不知裝知。不怕犯錯,就怕不改錯。不知不是醜事,犯錯也不是醜事,不知裝知才是醜陋,知錯不更,那更醜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敏而好學,不恥下問!」

「最後就是一個學習方法。」

王巨這一回可不是忽悠,它乃是他兩世學習的心得,超級學霸的學習心得。

李萬元只好愁眉苦臉,羞羞答答地將他寫的一些文字拿過來給王巨看。

王巨看著。

李萬元認為王巨會笑話他,王巨沒有。是差,在王巨意料當中,但幾年州學也不是白混的,雖基礎不及朱俊,但略有一點吧。

看了足足一個多時辰後,王巨給他制訂了一個學習表格,每天花多少時間學學什麼,然後道:「只要堅持兩到三年,舉子可得也。」

延州的舉子數額很少,那也沒有關係,大家在同一起跑線上,都差。況且李家也有錢,當然有錢還是不行的,就是考官想放水,最少能過得去吧。能過得去,再花一點錢,舉子就拿下了。有了這個舉子身份,再有他的家底子,李萬元下半生無憂了。

「這樣吧,你與王儲一道學習。」王儲就是三牛,王巨也替三弟制訂了一個學習計畫。

不過與現在的教育不同,王巨還教導三弟動手能力,以及對現實生活的思考,學而致用,三弟學習要抓,但不能讓三弟也變成書獃子。

王巨不是羞侮未來的二舅哥,而是一種激勵,你學習態度不如我,但不能連我家老三也不如。

李萬元嘴角發苦。

過了一會兒道:「妹夫,告訴你一件事,牛家二郎將丁家三郎狠揍了一頓。」

「哦。」

丁家傾家蕩產了,但沒有家破人亡。

只是各個產業不得不抵賣,下人也解散了,牛家也退親了,一下子從一等戶變成了三等戶,甚至丁部領六七個堂兄弟為了分家產,大打出手,但丁部領手中還有兩三家邸店,若是能知足,衣食不會太愁。只是從此以後再也翻不起來風浪了。不能將人往死里逼,趙家便放過了他們,王巨雖然心中有怒氣,也不再過問。

「牛家二郎在街上碰到了丁家三郎,出言羞侮,激起丁家三郎怒氣,兩相打了起來,丁家三郎最後不敵,被牛家二郎打得很慘。」

「牛家二郎太不省心了。」王巨說道。

趙丁兩家那麼大仇恨,都放下了,牛家原來與丁家關係還不錯呢,退親大家能理解,丁家末落,與牛家不般配。大家都是商人,商人逐利而行,比較現實,但退完了親,還要羞侮人家就不對了。

「那個對子……」

「放心吧。」

平仄偏旁還好一點,關健那個意境。

何謂意境?

一聲已動物皆靜,四座無言星欲稀。

九月寒砧催木葉,十年征戍憶遼陽。

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

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

竹憐新雨後,山愛夕陽時。

芳春平仲綠,清夜子規啼……

這些才是有意境的絕世好對,才是真正的文字!

而不是什麼煙鎖池塘柳,炮架鎮江城。

王巨若沒有記錯,這個對子幾百年來,論意境只有兩個能勉強湊合,燈垂錦檻波,煙鎖池塘柳,但變成了上聯,而且這個垂字也勉強。顛倒過來,前面煙與燈都是火字,還是勉強,不算合格的對子。只有煙鎖池塘柳,楓鎔海堰秋,這個對子才能稍稍湊合。

幾百年來,不知多少人挖空了心思,才勉強出來一個稍稍合格的對子。

讓牛家如何在半個月內找到合格下聯。難不成來一個煙鎖池塘柳,梗燒海地鍋?

……

老樹寒鴉,夕陽西下。

丁稼開始關店鋪。

牛家二郎那幾十記飽打,也將他打清醒。他這才明白何謂人情寒暖,世態炎涼。

但卻打出來一件好事,丁稼開始變得勤快起來,放下身架,親自到店中打點生意,每天最早來開關,最晚關門離開。

丁部領對三兒子這個變化頗感心慰。

家雖敗了,但只要人不倒,還可以重新再來。

家不倒,但人倒了,再大的家產也會敗光。

關上了門,丁稼準備離開。

後面一隻手拍上了他的肩膀,丁稼扭頭一看,一個戴著頭巾的文士站在他身後。

「你是丁家三小哥子?」

說話腔調象是陝西南面的人,丁稼疑惑地問:「是,請問你是……?」

「我找你商議一樁買賣的。」

「說吧。」

「三小哥子想不想你家重新東山再起?」

「你是什麼意思?」丁稼警覺地問。

「若是想,給某兩百貫錢,某便會讓你們丁家重新崛起。」

「請到一邊涼快去吧,」丁稼惱怒道,現在丁家兩百貫還是能拿得出來的,但丁稼絕對拿不出。

「三小哥子不忙拒絕,若是某的主意不能讓你丁家崛起,你可以不給錢。」

這倒是一個樁交易,丁稼想了許久,說道:「你稍等。」

他回家將父親丁部領喊來。

反正是先聽後給錢,那就聽聽。

丁部領也懷疑地看著文士,文士微微一笑:「我是華州人氏。」

「華州?」丁部領眼中立即放出光亮:「請問尊姓?」

「姓你就不要問了,但丁大郎,你可以先聽聽。」文士將他的計策說了一遍。

「為什麼找上我家?」

「我只是一個窮酸儒生,沒有人際關係。」

僅是這條理由便足夠了,況且還有第二條理由,你家與朱家趙家的仇恨呢,不過文士給了丁部領面子,就未說出來。

「那你如何保證不泄露。」

「泄露了對我有什麼好處?如你不放心,可以先給我五十貫,事成了再將餘下的支付如何。」

「中。」丁部領立即給了他五十貫錢。文士拿著錢離開。丁稼仔細回味道:「父親,好計策啊。」

「是好計策,所以說人不可貌相,不能小視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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