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 第二十八章 喧囂之夜(下)

當仇從徐清凡的房間里開之後,正默默的向著他這些年來所居住的搖光島走去,斗罩下的黑暗中,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誰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麼。

當仇走到玉衡島邊緣時,突然身體一頓,豁然轉身,向後看去。

在仇的身後,徐清凡屋子的傍邊,則是婷兒的屋子。

而此時穿著一身白衣的婷兒,正依在房間門旁,冷冷的看著正越走越遠的仇。

自從被徐清凡收為關門弟子之後,仇就知道,這個總是面帶冷色的少女,是他的大師姐婷兒,與徐清凡其他弟子的活躍相比,婷兒卻是常年隨著徐清凡居住在玉衡島之上,從來沒有離開過,而對於婷兒的修為、來歷、為人,其後來到霞靈島的修士一無所知,而東方清靈、白清福這些老人對此也從不談及,顯得無比神秘。

仇這些年來到玉衡島見徐清凡的時候,幾乎每次都會與婷兒相見,似乎這個師姐一直在默默的觀察著他,這些看似巧合的相遇,似乎也是這個師姐的有意為之。

面對這個比自己還要神秘還要冷厲的師姐,仇的心中總是有種莫名的感覺,總覺得婷兒的氣質,和某些時候的徐清凡極為相似,隱隱相感應到的靈氣波動,也可以明顯感覺到,或者在徐清凡的一眾弟子中,只有婷兒才得到了他一部分的真傳。

當仇的眼神終於與婷兒的雙眸相遇之時,眉頭不引人注意的微微一皺。

好冷。

這是仇對婷兒注視自己時那種眼神的第一感覺。

然後,仇再次轉身,緩緩的向著搖光島走去。

「這幾年來,這個師姐看我的眼神愈加的冷了,殺氣也越來越明顯了,怎麼回事?因為我對師傅的威脅越來越強了嗎?」

仇暗暗的想著,隱約間,聽到婷兒所在的位置傳來了東方清靈的聲音。

「婷兒,你怎麼出來了,乖,和姑姑回屋,今天我們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呢。」

仿如哄小孩的語氣,而在東方清靈的眼中,此時神智盡失的婷兒,不正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嗎?

隨著東方清靈的聲音響起,門旁的婷兒眼中那冷厲之色漸漸隱去,接著卻又恢複了平時的那般茫然神色,被東方清靈牽著手,回到了自己屋中。

※※※

另一邊,仇騰身而起,向著搖光島飛去,搖光島外圍,守衛著搖光島的搖光營修士們,見到仇的歸來,冷漠的表情隱去,低頭躬身,分列兩旁,神態之恭敬謙卑,一如仇對徐清凡一般。

只是即使保持著謙卑,這些人神色依舊是冰冷的,淡漠的,靜靜的列成一排漂浮在空中,彷彿十餘名從地獄中逃出幽鬼,讓人望之生畏。

這些修士之所以能來到霞靈七島,皆是白清福精挑細選,修為達到了靈寂期後很難再有突破,但對於張虛聖的誘惑卻能堅決抵抗,均是心志堅毅之士,然而此刻竟是對仇如此服氣謙卑,只能說仇已經將他們完全的征服了。

事實上,搖光營的成員,無論是本來的實力,本身的天賦,還是所修習的功法,本是七宿營中最弱的,他們絕大多數都是從近十年來加入霞靈島的那些凡人中挑選而出,其中有些人甚至沒有修仙的天賦,但此時在隱藏了大部分實力的情況下還可與天機營相比,皆是因為仇的原因。

當初徐清凡組建七宿營之時,本是想將這些年來投靠與霞靈島的修士中分成七組,讓東方泉等五位護法和沈剛、仇兩名弟子分別帶領,但仇卻將徐清凡所組建的搖光營解散,只留下其中六七人,其他的修士皆是分給了其他六營,然後在這些年間,仇大量從霞靈島的凡人中挑選搖光營成員,這些凡人或者修仙天賦低微,或者根本就沒有修仙天賦,但加入搖光營之後,卻是能快速的達到結丹期以上的實力,期間從沒有去北海書生那裡領取過靈丹助長修為,也從沒有去過老乞丐那裡領取法器以提升實力,讓所有人皆是覺得不可想像。

而仇在挑選搖光營成員時所用的方式,也是甚為獨特,有些人他看也不看一眼,有些人卻是會與之對視許久,然後或者離開,或者帶他們加入搖光營。

事後,根據白清福的探查,仇所挑選的這些搖光島成員,之前的人生中皆是經歷了極大的慘事,心中懷著莫大的恨意,而仇之所以挑選他們加入搖光營,正是因為仇可以敏銳的觀察到他們心中的恨意。

面對搖光營成員們的卑微和迎接,仇卻是看也不看一眼,打開搖光島的禁錮之後,就向著搖光島深處飛去,這些年來,仇除了出海大肆殺戮,就是閉關與搖光島深處修鍊。

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那些搖光營的成員們,竟然也默默的跟著仇,紛紛進入到了搖光島中,對於搖光島內濃厚的死氣,竟是沒有一絲反應。

然而,就在仇和搖光營成員們的身影要沒入到搖光島內那濃厚的死氣之中時,一名搖光島成員從天樞島快速飛來,身邊竟然還帶著五個凡人青少年。

感應到這名搖光島成員的來到,仇停止了移動,身體在濃厚的黑色死氣中若隱若現。而搖光營的修士,則紛紛隱在仇的身後。

「少島主。」

來人在搖光島那浩蕩的死氣邊緣對著仇叩首道,沒有仇的命令,竟是不敢起身。

「什麼事?」

仇也沒有讓這人起身的意思,只是冷幽幽的問道。

「屬下在最新投靠霞靈島的那些凡人中,找到了五個可以加入我搖光營的孩子,他們都是被修羅族害的家破人亡,他們也希望加入搖光營。」

來人沉聲說到。

霞靈島四大長老中,白清福負責接引,從人類聯盟中挑選那些適合的修士接到霞靈島修鍊,以壯大霞靈島的實力,然而,修為、心性、背景皆適合的修士畢竟很少,所以白清福順便也會將一些有修仙天賦的凡人接到霞靈島來,到了現在,前後來到霞靈島內的凡人已經有了上千人,大部分都在努力修仙,只不過因為北海書生和老乞丐等人所煉製的靈丹法器絕大部分都是供給了七宿營,所以這些人的實力還是極為低微的。

半年前,白清福又接引了三名修士和數十名凡人來到霞靈島中,仇聽說之後,就派手下人去其中挑選。

聽到來人的彙報後,仇轉頭向著來人身邊的那五名青少年看去,只見那五名少年神色或冷厲或倔強或漠然雖各不相同,但與他們年紀相比,皆有一種遠遠超之的沉穩冷靜和滄桑,一看就是之前有過某些經歷故事的人。

仇一個一個的對視著,而那些少年也是毫不膽怯的與之相對視,雖然仇此時的形象彷彿從地獄中出來的妖魔,但神色依舊冷靜。

良久之後,仇突然開口了。

「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麼,你們想要的,我也可以給你們,但在之前,我需要問你們一些問題。」

五名少年依舊靜靜的看著仇,沒有開口,等待著仇繼續詢問。

「你們真的想報仇嗎?」

仇問道。

「想!!」

聽到仇的話,五名少年神色終於出現了變化,齊聲回答道,內中滿是堅毅。

「為此可以犧牲一切?」

「可以。」

「哪怕因此而被世人所不容,在報仇之後註定消失於天地之間?」

「可以!!」

「我對你們把話說明白點好,我必須要告訴你們,得到那股力量之後,你們將不再是純粹的人類,你們身體中將會存在一個妖魔,你們心中的仇恨將無限倍的擴大,你們將無法被你曾經的夥伴和同類所認同,更會被天下所有人所仇視圍剿,到那個時候,我也救不了你,甚至……到那個時候,我也救不了你們,因為我也會是被消滅的其中一員。」

「我不怕。」

少年們齊聲答道,聲音一如既往的堅毅。

聽到少年們的回答,仇沉默了片刻之後,突然再次說道:「最後在說一句,你們可以先放下心中的種種仇恨,好好想想,這樣做值不值,要知道,你今後的日子還長,想想你們過去的日子,難道除了仇恨就沒有其他?因為仇恨,你們真的可以將那些放棄?」

聽到仇的話後,五名少年中,有兩名少年微微猶豫了片刻後,說道:「為了報仇可以放棄。」

而其他三名少年則是沉默,片刻之後,皆是抬頭,看著仇說道:「我的生活,只剩下仇恨了。」、「報仇是我的一切。」、「我無法拋開仇恨做其他事情。」……

仇點了點頭,指著那兩名曾經猶豫過,說可以為仇恨放棄一切的少年,對那個依舊在叩首的搖光營成員說道:「把這兩個人送回去吧,他們心中的恨還不夠。」

說著,仇雙袖一卷,就帶著另外三名少年深入到黑霧瀰漫的搖光島內,絲毫不理會剩下兩名少年的懊惱、哀求和哭泣。

※※※

搖光島內的情景一如十年之前,內中黑色死氣瀰漫,遍地皆是暗鴉進化時所化的黑色繭狀物,只是與十年前相比,這些黑色繭狀物的體積更大了一些。

但與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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