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八方雲聚風雷起 第四十九章 無悔

對?錯?

對大多數人來說,這是他們做事時心中唯一的標準。

但以「對」、「錯」為標準做事之人,最終卻都無一避免的落得平庸無為或者古板的評價。

因為這個世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對」和絕對的「錯」。所為對錯,也只是以當事人而言的。

而梟雄,如三千年前『化靈教』的教主化靈真君,如曾肆虐整個修仙界的魔君魔帝,又或者在萬年前曾將修仙者集體逼入絕境的魔祖,他們做事的標準則是另一種。

那就是——我想做的,和我不想做的。

如此而已。

隨心所欲,無所顧忌,逍遙自在卻又不可避免霍亂蒼生。

所以他們成為了梟雄。

至於所謂的「英雄」,他們做事的標準則有所不同。

我應該做的,以及我不應該做的。

同樣是如此簡單。

但,梟雄和英雄,他們有時候也僅僅是相隔一線之間罷了。

※※※

看到黑色雲霧分開後,九華門的太上護法周華海出現,這些剛從詹台趕回來的九華山修士均是大為驚異,一時間發出陣陣喧嘩聲,聲音中滿是不可思議。

周華海,他不是被張華陵作為人質而留在詹台之上了嗎?此時他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

而九華山的護山大陣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等人陷入了一片茫茫無際的黑霧當中?

九華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隱隱間,這些九華的弟子和長老茫然的心中多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但張華陵卻似乎對周華海的出現並不吃驚,而只是深深的看了看周華海一眼,而周華海則毫不示弱的與張華陵對視著。

在兩人的對視中,眾修士不由的漸漸收起了驚異與討論的聲音,也靜靜的看著對視中的兩人。

時間,在對視中彷彿都開始停滯起來。

或者是過了一剎那,又或者過了許久,周華海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然後在與張華陵的對視中當先移開了眼神。

「你終於還是來了。」周華海看著身周的黑霧,緩緩的說道。

聽到周華海的這句話,就算是最遲鈍的弟子此時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對頭了。

在以前,周華海身為九華山的太上護法,掌管著九華山的賞罰和眾低級弟子的修鍊十五,可以說是九華山除了張華陵之外的第二號人物。

但雖然平時權高位重,而且平時為人也頗為威嚴古板,但周華海對九華掌門張華陵卻一向是畢恭畢敬,不僅每次與張華陵見面就會躬身行禮,恭敬的尊稱一聲「掌門師兄」,平日里對一個尊卑小節也甚是注意。對於那些對張華陵不敬的行為,他更是要比張華陵本人還要生氣,懲罰甚重。

所以周華海對張華陵有多麼恭敬和忠心耿耿,不僅是在九華山,哪怕是在整個修仙界中也是非常出名的,有一些心懷惡意之人甚至戲稱周華海是「張華陵的忠犬」。

但此時,這位「張華陵的忠犬」,對張華陵說話時不僅沒有絲毫恭敬的表示,沒有躬身,還以「你」相稱,語氣中更是隱隱的透出一種盛氣凌人的味道。

所以難怪九華山的眾修士會覺得很不對勁。

但張華陵卻對周華海的不敬沒有絲毫的生氣,就好像他沒有對周華海突然的出現表示出絲毫的吃驚一樣,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是啊,我來了,這一天,你是不是等了許久了?」

看著張華陵那依舊古今無波的面容,周華海心中突然一陣憤怒。就好像是一名費盡心力寫好了劇本的編劇,在劇本上演的那一天卻發現演員們完全沒有按照自己所設想的那樣表演時的憤怒。

但周華海卻還是很快的壓制住了心中的怒火,憤怒的神色在眼中一閃而過後就又再次恢複了平靜,輕聲回答道:「是啊,等了很久了,整整有三百九十一年二百二十天。」

聽到周華海的話,張華陵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吃驚的表情,訝聲說道:「沒想到你在我成為九華掌門起的第一天就心懷不滿了,也沒有想到你心中的不滿竟然是如此之深。」

三百九十一年二百二十天,周華海竟然把時間記得如此之清,那他心中的怨念有多深就可想而知了。

看到張華陵的臉上閃過吃驚之色後,周華海原本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但在聽到張華陵的這句話後,周華海剛才好不容易才忍住的憤怒,終於因為再次熾烈而爆發了出來。

「是的,從師傅宣布你是九華山新一任掌門的時候,我就不滿了,非常的不滿,乃至於憤怒!!」緩緩的說完這句話後,周華海的聲音猛然大了起來:「我和你一起進入師門,憑什麼你就是師兄而我就是師弟?到後來你和我開始修仙后,我的功力比你深,在師兄弟間的威望比你高,憑什麼長輩們都更看重你?在師傅閉關時,九華山哪一件事不是我在管著?又有哪一件事我不是管的井井有條?師傅交給我的每一件事,我哪一件不是完美的完成了?憑什麼在最後的時候是你成為了掌門而我卻要屈居於你之下?就因為你平時能發表一些奇怪的觀點討得師傅的歡心?就這樣,你成為掌門之後,我哪裡能滿意?哪裡能服氣?你說!!」

周華海說這些話的時候,情緒變得極為激動,聲音也不由的越來越大,到最後在他的咆哮下,「九極陣」內那無際的黑色雲霧也被激蕩著不停波動起來,平日里威嚴的表情在此時顯得無比扭曲猙獰。

似乎,整整三百九十多年的積怨,就要在這一通咆哮中全部發泄出來。

咆哮完後,周華海的情緒終於再次平復了起來,彷彿剛才的那番話說服了他自己,他的眼神也終於再次與張華陵對視了起來,並且一字一頓的說道:「快四百年了,我忍受的時間夠久了。到現在,那些原先屬於我的一切,我要將它們親手拿回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平靜,語氣冷淡,但內中所蘊含的怨氣卻遠遠要比之前的那一通咆哮要強的多,讓正在聽他說話的九華山眾修士均是忍不住心中一寒。

而另一邊,張華陵卻只是在默默的聽著周華海的咆哮,沒有反駁,也沒有生氣,只是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難過傷感之色。

而他身後的那些九華長老和九華山的精英弟子,則無不是面色驚駭,比之前知道寰島異變之後還要驚駭,甚至剛才周華海咆哮時,威力所致導致胸腹間的震痛翻湧都不知覺。

周華海,這個被稱作「張華陵的忠犬」的人物,現在竟然要跟張華陵爭奪掌門之位了?對於習慣了周華海對張華陵無比擁護的九華山眾修士而言,這簡直是最不可能之事。

但現在,這件最不可能的事卻還是終於發生了。

或者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一些事情即使看似不可能,也僅僅是因為它發生的可能性隱藏的非常深而已,正如周華海對張華陵時經四百年的怨念。

而張華陵身後的一些長老,在聽到周華海的話後臉上均紛紛露出了憤怒之色,剛想要斥責周華海,但看到周華海那陰沉瘋狂的眼神之後,卻又忍不住將已經來到嘴邊的話吞會到肚中之去。

而張華陵在沉默了一下,終於再次開口了。

「我一直以為你之所以會背叛我,是因為生性強硬的你是看不慣我掌管九華山這數百年來的隱忍之策,卻沒有想到是因為這個。」張華陵嘆息道。「現在,我只想問你三件事。」

周華海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說道:「你是想問我,我明明是被你留在了詹台之上,為什麼現在有會出現在這裡嗎?」

張華陵卻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不是,詹台上的那個周華海只是一個替身罷了,關於這點我早就知道了,把他們留在詹台就是為了避免他們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手殺傷無辜的弟子。」

聽到張華陵的話,周華海雖然面色依舊平靜,但內心中卻不由翻起了驚濤駭浪,心中突然有種事情不再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覺,內心中原本的自信也出現了一絲動搖,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但是想到了自己這些天來的布置,周華海心情就再次恢複了平靜,只是肅聲問道:「你早就知道詹台上那個人是我的替身了?而且你也早就知道我要背叛你了?」

張華陵微微的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不僅如此,我連寰島上的那些事情如何發生也已經猜到了個大概,你是和那個人合作了吧?也只有那個人才能將替身塑造的如此逼真,讓我也發覺不得,想來經過了這麼多年,他的研究也取得了很大的突破吧?但你這樣做就不怕引火燒身嗎?」

周華海強忍著心中的驚駭,緩緩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和那個人合作?」

張華陵嘆息道:「每次你和那個人的代表在九華山外的陽陵山討論合作之策時,我都藏在一邊看著,這些事情我自然知道。」

周華海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之色,不可思議的反問道:「你什麼都知道了?那這些年你為什麼一直都沒有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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