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南征北戰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家事

崇禎六年十月的登州,商業活動基本停止,外表一片平靜。實際上有許多登州之外的事情在運轉,最後都彙集到這裡。

耿仲明接到命令之後便上路去了京師,沿途每到一個地方就到商社去報個到,老實得如同一個屯堡的學生。王廷試則開始派員去濟南,接收青州府的錢糧丁口文冊。

陳新在登州忙著崇禎七年的整訓和作戰計畫,整天的呆在總兵府。

民事系統正在調整中,劉民有利用冬季業務少的時候開始調整,在登萊和青州府劃分了六個分區,分別是文登、登州、平度、膠州、青州、遼南,各設一個民事官,下設的機構對應民事部各司,莫懷文和吳有道兩人鬥爭了半個月,劃分了地方民事官和有司的權力,下設機構兩頭管理,地方官控制錢糧,有司管人事,事務由各司指導,日常事務歸民事官管轄,民事官可在平時調動一千以下護屯隊,緊急情況下向當地駐軍申請援助,駐軍可調動司以下編製支援,民事官官的等級按軍隊營官對照,與各司司長相同。

民事官效果如何還需要試點後調整,試點的地區就是平度州,莫懷文是實際上的平度州民事官,在這方面經驗最足,民政各司大員都進駐平度州,與莫懷文完善機構間的協調。

劉民有除了民事部的事情,還有商社和錢莊的規劃,每年冬季都是他騰出精力籌劃的時候,今年也同樣如此,這樣一直忙到了十月底,幾天都沒聯絡的陳新突然讓海狗子來找劉民有,叫他去總兵府商議事情。

總兵府裡面實際是軍隊的機構,陳新並沒有書房,而是一個帶小卧室的公事房。劉民有走進去的時候,陳新正在那裡悶頭苦思狀。劉民有也不理會他,自己去找了杯子倒茶。

等到坐好之後,陳新對海狗子揮揮手,海狗子指指自己鼻子,陳新不耐煩道:「出去出去,老子有事情要跟你劉哥商量。」海狗子趕緊縮了一下,轉身出門去了。

劉民有看海狗子出門,轉頭對陳新驚訝的問道:「海狗子跟你蛇鼠一窩,你連揚州嫖姐兒都帶著的,有啥不能讓他知道?」

陳新從抽屜裡面翻出一個報告,扔給劉民有,自己在炭盆裡面點著煙抽起來。

劉民有翻看了一下,是對陳一敬的審訊報告,前面的都是關於後金姦細傳遞情報的細節,劉民有忍著好奇翻到後面,看到有一頁打了下劃線的。

「向徐元華行賄三百兩,幫助萬通商鋪獲取批髮捲煙份額。」劉民有眉頭皺起繼續往下看,「因工商司大筆捲煙批發需要陳一敬副署,徐元華多次找到陳一敬,要求陳一敬給平度州陽興商鋪批准份額,後查明陽興商社由陽穀人盧二屯經營,在其中入股的人包括盧傳宗、徐元華、黃元等五人,不但銷售捲煙,還從工商司調取江南購來之低價南貨,今年得利超過二萬兩……」

劉民有抬眼看著陳新,「陽谷這些人實在屢教不改,徐元華我不準備留了,好在行賄三百兩不算多,我安排他去另外的地方,盧傳宗你打算怎麼處置。」

「盧傳宗算什麼,你看看後面。」陳新繼續埋頭抽煙。

劉民有疑惑的看看陳新,然後低頭繼續看下去,片刻後抬頭驚訝的問道:「徐元華居然給你家裡人行賄,讓她給周來福打招呼要了一批捲煙份額?這人是誰?」

陳新站起來冷冷道:「這是周世發一個人審的,文書上面沒有寫名字,家裡就那麼幾個人,丈母娘不會理這些事情,菊香沒有這資歷,你說是誰。」

「趙香?她還差這點銀子?」

陳新哼了一聲,「她是不差,收的都是些什麼東西,一點首飾水粉,徐元華的小妾每日都在我府上行走,跟著趙香打馬吊雙陸,有時出街上香這些事情,她一開口趙香就答應了。你說這陽谷幫也與時俱進,徐元華以前佔地佔在明處,現在也會搞夫人外交了。」

劉民有低頭想了一下道,「趙香或許以為只是幫個忙,沒有想得太多。」

「你娘的,這麼好的機會收拾陽谷幫,你說趙香去湊什麼熱鬧。」陳新有點咬牙切齒,徐元華肯定要撤職,撤掉盧傳宗也是情理之中,陽谷這些人都說不出什麼來。陳新對陽谷最不滿的,就是其全部來自一個村子,而且貫穿民事、商業和軍隊,互相又極為抱團,這次原本是個清理的機會,但現在涉及趙香,如何處理徐元華和盧傳宗就有些為難。

「要不。」劉民有低聲道,「只處理徐元華。」

「以什麼理由?他們入股盧二屯的店子並沒有實據證明。」

劉民有想想道:「對徐元華好辦,不管他怎麼做,工商司的份額是留給那些能拓展商路的客商的,也就是說能給登萊運來需要的商品,以捲煙作為一種條件吸引他們,盧二屯搞的那個商鋪顯然沒有這個資格,他這是違反工商司的工作規範。加上對陳一敬的事情也有連帶責任,降級或調離都可以,就乘這次結構的調整調離重要位置,我打算弄一個科技司,暫時不安排事情,就讓徐元華去那裡呆著。」

陳新點點頭,「接替的人你想好沒有?」

「以前的副司長肖鶴齡,現在在管著紡織廠,抽調回來的話,紡織廠又要換一個人,現在正在擴張的時候,也有些難辦。」

陳新眼神不斷變換,最後嘆口氣道:「那就只撤徐元華,盧傳宗嘛……把他調去武學當校長。」

「他會願意么?這樣處理甚至沒有說什麼理由。」

「輪不到他願不願意,我把武學校長提到協級,他是陞官了,也不需跟他講道理,軍隊就不是講道理的地方。讓工商司查封二屯那家煙店,盧傳宗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他若是聰明,就不要再惹事。」

劉民有對徐元華再次貪腐也頗為不滿,他還是對陳新勸道:「盧傳宗入股這事,也是沒有證據,不宜搞得過於激烈,調去不重要的職位便好,無關的人不牽涉,也不是陽谷幫全部打倒,咱們不搞整風那套。」

陳新點點頭,「你乾脆去視察一下運河和林縣,那邊離登萊這麼遠,別人去我不太放心,你帶財政司和督查司的人去認真查一查,問題早查出來總是小問題,拖久了就是大問題。登州這邊我來處理,老子叫她整日不務正業,菊香也生了個男孩,老子把趙香生那個改成她那個姓,反正也是當年說好的,看她還去幫人說道。」

劉民有正站起來準備回去準備,到門口聽到這話,連忙又回來道:「趙香那邊你可要穩妥些,她應當不是為了收什麼好處,別為了這事弄得雞飛狗跳。」

「我知道,」陳新不耐煩的揮揮手,「順便幫我把副官叫進來。」

劉民有搖搖頭走出去,片刻後副官進來,陳新對他道:「通知留在登萊的千總以上軍官來登州開會,五日後上午,就安排在總兵府,讓范守業提前過來,另外通知王長福,後日開始近衛營取消外出,二級戰備……」

……

夜色降臨後,陳新慢悠悠回到家中,家裡四處懸掛著燈籠,照著院中的雪景顯得十分柔和,陳新照例回了書房,在那裡休息養神,等會再看看書,自然有丫鬟去通知趙香。

片刻後趙香就來了,看了陳新高興道:「今日可回來得早,算這些時日最早的了,可是軍中的事情都結了。」

陳新看著趙香微笑著道:「軍中的事情哪有完結之時,打完這個打那個,地球這麼大,哪裡打得完。」

趙香過來挨在他椅子邊站著,一邊給他按額頭一邊輕輕道:「你說這地真的是個球?」

「嗯,圓的。」陳新偏頭看著她,「你怎地突然想起問這個?」

趙香嘟著嘴,「我是聽宋聞賢老婆說的,宋家那個小兒子最近在讀文登大學堂,上次回來跟宋家嫂子說這地是圓的,朝著一個方向一直走能走回原地,所以他明年選修了航海課,說有幾個同學約好,以後要開船去圍著地球走一圈來證明一下。宋家嫂子說他魔怔了,守著我哭哭啼啼了一下午,讓我明日跟他一去廟裡求個符,給他這個兒子帶在身上驅魔。」

陳新哈哈一笑,「驅個屁的魔,宋聞賢這小兒子有意思,比大兒子出息,下次回來你讓他媽帶過來我看看,我說你沒事也看看文登的教材,別跟這些三姑六婆瞎混。」

「什麼瞎混呢,你又不在家中,不跟這些家的女人說話,也無聊得緊,跟她們一道有趣些。」

陳新輕輕嘆口氣拍拍她手,「你倒是沒有心思,不過那些女人家裡面,有些人卻帶著心思來的。我現在是登州總兵,治下近百萬人,人多了利益也多,你跟她們玩耍倒可以,但也要多些心眼。」

趙香驚訝的問道:「怎地回事?誰帶著心思來的?」

陳新猶豫了一下,轉眼看了趙香一會,最後溫和笑道:「沒事,你自己多想想就好,但以後凡是求你打招呼辦事的,你都不要答應,家中的事情倒是沒有關係,不要與我治下的官員打交道,包括商社。」

趙香想想笑道:「那好吧,我也不想跟他們打交道。小人家,你幫我要你套文登大學堂的教材,聽說這地球是劉先生寫在什麼地理教材裡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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