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南征北戰 第七十七章 額駙來了

「當官有什麼好,尤其是這武官。」陳新滿意的扔下京師來的情報,復州的幾百個真夷人頭終於讓他到達了武官實職的極限,左軍都督府左都督,掛平遼將軍印,與當年的毛文龍一個官職,太子少保升為了太子少傅。後面再要立戰功,朝廷就只能在虛銜上面下工夫了。

這也實在是軍職的頂太低,一個總兵就無可再升,可手下才一個正兵營而已,分散各地的軍隊戰時才集結起來,互相間並不熟悉,管著兵餉後勤的文官便有了領兵的基礎,但是打仗就確實不太牢靠了。

現在已經十一月,根據最近的一次情報,建奴還在回遼東的途中,此時應該已經在舊廣寧附近,建奴人困馬乏,今年是不用指望打旅順了,陳新略有些失望,不過這也給他更多準備時間。

這裡是登州鎮總兵府書房,陳新沒有在登州城內單獨居住,畢竟他在登州殺戮不少,還是有些怕人報復,乾脆便住在校場旁邊,有戰兵日夜巡邏,更加安全一些。

劉民有坐在他對面烤火,秋收交稅結束後,民政的事情也少了一些,冬天各類活動都少,民政工作也相對輕鬆,今年春夏間搶的三十萬畝地收了四十萬石糧食,另外還有二十萬畝到手得晚,不及種上春小麥,大多種的綠豆之類肥田作物。

這些新建屯堡都還沒有分到戶,統一供給糧食,收入並不太多,今年收成之後,各屯堡開始劃分田畝到戶,明年就可以徵收稅糧了,登州鎮對屯堡的投入會大大減少。

劉民有抓了兩顆黃豆,又喝了一口酒,這是今年開始試製的高粱酒,高粱大多種在新開發的靠山的貧瘠田地上,劉民有鼓勵靠山的屯堡開發土地搞耕作,高粱和玉米還是能種上一些,這兩種用來食用和釀酒都是不錯的原料。

唐代開始就是蒸餾酒,但純度達不到太高,明代最高能到二十多度,劉民有當然不光是用來喝的,現在在文登大學堂裡面的農學書院裡面設了一個釀酒科,分了六七多個學生,教習是一個流浪過來的酒坊破產老闆,只是教學生做提取蒸餾酒的瓮,以及實際的操作,他當然不會什麼理論,不過在這個時代,這些都是各家視為家傳絕學的東西,要不是他淪為流民,也是不會拿出來教給別人的。

燒酒在北方是又一種十分緊俏的商品,特別在蒙古各部落那裡,牧民酒癮上來,幾斤酒換一匹馬都願意,劉民有也不敢用糧食釀酒,他希望有一些較高純度的酒精,可以給傷員清理傷口,這樣能繼續提高傷員的生存能力。

蜂蜜的消毒作用得到了檢驗,劉民有便讓綜合門市抬價收購,一時間原來養蜂的人變得十分吃香,很多屯戶想把養蜂作為家中的又一財源。

蜜蜂養殖可比雞鴨牛羊方便,家裡屋檐下面找個遮雨的地方做個蜂箱,等到別人那裡有新鋒王分桶的時候,就過去收來,分桶的時候通常是會被扎得全身發腫,不過後面不用每天餵養,十分省力,在家中不佔什麼地方,後面幾乎沒有成本,還不會搞出滿地糞便,十分適合屯堡當做額外養殖收入,當然收蜂糖的時候是又要腫一次的。

登州今年擴大了軍隊和工坊,物價有上漲的趨勢,原來很多地窖裡面的不動產到了原本一文不名的流民手中,一些基本消費品需求量很大,涉及到民生的糧食、鹽、棉布仍然由綜合門市在供給,其他的各行業也漸漸變得興旺,等到明年把五十多萬畝地全數分下去,屯戶有了自己的收入後,登州的消費規模會更加擴大。

屯堡在平度州佔盡優勢,不但絕大多數佃戶都跑去了屯堡,連當地民戶也在不斷投靠,因為他們發現只要進入屯堡,就立即有了一座大靠山,縉紳官府都不敢再來欺負,稅也少了很多,多出來的兵役不是白乾,戰兵收入還是最高的。

平度州鄉間的中小地主日子最是難過,因為佃戶和家奴都跑光了,剩下土地無人耕種,外地來的流民或許能騙來耕種一段日子,但他們遲早知道消息,然後便逃走了,進入八月後登州鎮在各條道路入境的地方設了路卡,就地招收屯戶,更是斷了佃戶的人力資源,當地殘餘的縉紳日子變得困難,土地又不想賣掉,但也找不到那麼多人去耕種,唯一能搶人力的辦法就是降低租子,但登州鎮是要分地的,又能有個依靠,所以即便把租子不斷降低,他們還是招不到足夠的佃戶。

所以劉民有心情很放鬆,今年屯堡的基礎投入都做了,明年就該收租子了,目前人口達到了四十萬,到明年開春達到五十萬應當沒有問題。

此時聽了陳新說哈,不由暼他一眼道:「你不想當官?那麼賣命打仗幹啥,你從來到這大明朝,不就一直在追求官位么。」

「所以啊,馬上就要升到頭了,一掛上將軍印,就真是將軍,五軍府的署職也到頭了,以後跟著文官一起升三少三孤什麼的,多沒意思。」陳新也在就著黃豆下酒,「眼下大明的武官,原本就不值錢了,當到登州鎮總兵,最多就是軍鎮間換換總兵位置,上面沒有其他通道了,祖大壽闖那麼大的亂子,也只取掉了左都督和少傅,另外取消一個寧遠百戶世襲,連征遼前鋒將軍印都沒摘掉,再看看吳襄,兩百七十個人頭就回到了團練總兵,張春可真是白守了大義,整日被吳襄拿來作擋箭牌不說,現在吳襄這個最先跑的官復原職,他這個打到最後的成了階下囚,如此哪裡能服眾。」

劉民有想起那個吳襄,也是心中搖頭,這人當個商人肯定綽綽有餘,回了遼西官復原職,就連忙派人送來禮物道謝,連劉民有也有一份,是一匹青色的駿馬,劉民有十分喜愛,打算換成日常坐騎,這種禮物很有考究,幾乎天天能看到,隨時都能想起吳襄這個人,就跟後世產品贈送枱曆一般,一點點成本就讓你經常都能加深印象。

偏生他還是個鎮守邊關的武將,他這兩百多個人頭買回去,向兵部報功說是在喀喇沁夜襲建奴分兵,人頭全都是真的,長山之戰同挨了降職的祖大弼、祖大樂等人都官復原職了,連祖大壽也恢複了寧遠百戶世襲。

劉民有嘆氣道:「吳襄這人當個生意夥伴沒的說,你以後打仗,千萬別跟他一起,恐怕祖大壽都好得多。」

「祖大壽?他打仗是有兩把刷子,不過他也有一堆親戚在皇太極那裡,我跟耗子搭伴也不跟他一起。」

劉民有抓起京師那份情報看了看道:「流寇要來了,一旦他們擺脫了山西邊界的山勢限制,進入平原地區的話,多半會調你去打流寇的,沒準也會碰到祖大壽。咦,張大會還滅掉建奴一個諜工窩子……」

陳新把一顆黃豆拋起來,張口接了才道:「祖大壽不會入關的,一旦被抓就可能造成關寧軍分裂,這事他很清楚,所以你也別擔心我會碰上他了。這次我派宋聞賢去京師了,反正咬定咱們在復州損失慘重,還有金州旅順要守,若是要調咱們去打流寇,那就給我兩千匹馬,再給登州鎮加一個官職。」

「哦?你還要官職,不是到頭了么?」

「我是給手下求的,我現在是掛印總兵,手下提升一個兩個尋常總兵也無妨了。其實我是想去打流寇的,他們流得越寬,咱們的軍隊就能跟著擴大影響力,咱也公費旅遊,播種機宣傳隊一下。」

劉民有自己拿起火鉗往火盆裡面加了炭,外面雖然冰雪飄飛,總兵府書房裡面卻溫暖如春,喝過高粱酒之後身上也十分暖和。

他加完炭回來才對陳新說道:「你到底想要個啥總兵?」

「登州鎮團練總兵,有了這總兵,看誰還彈劾老子練預備兵。」陳新罵完,朝著火盆裡面吐了一口。

……

「剝」一聲,火盆中冒出幾點火星,是一塊沒燒透的木炭崩開了,皇太極沒有去理會它。他剛剛才回到瀋陽宮中,大軍仍落在後面兩天,皇太極趕回瀋陽第一件事情,便是先去看望了病重的佟養性(注1),然後招來了撫順額駙李永芳。

這位在明末開漢奸先河的額駙辮子花白,恭敬的坐在下首,面前小桌上擺著兩個盤子,分別是乳酪和薩其瑪,這兩樣都是他們的傳統點心。

李永芳在萬曆四十六年於撫順投降,是第一個投降的明軍邊將,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跟佟養性一樣是個額駙。不過佟養性是娶的老奴的女兒,而李永芳只是娶的阿巴泰的女兒,倒霉的是,長得丑不說,還死得特早,兩年前就掛了,李永芳只好守了寡。

他剛投降的時候,老奴信任過他一段時間,後來愛塔在復州的事情一出,老奴對所有漢人都心存疑慮,李永芳當時為復州漢人說了兩句話,希望老奴不要亂殺,結果被老奴一通怒斥,其後漸漸失寵,加上不斷有新的漢官新鮮血液加入,皇太極也更著意培養自己的文官體系,李永芳能力和宣傳效應都已經失去,逐漸淡出了後金政壇。這次皇太極的突然召見,確實讓他受寵若驚。

皇太極有些傷感的道:「西屋裡額駙病重,恐不久矣,又讓朕想起多年前往事,當年便只得兩位乃漢人額駙,是以找撫順額駙過來說話。」

李永芳假惺惺的掉了兩滴淚,實際上佟養性不認為自己是漢人,後來他的後人還編了一個段子,說是佟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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