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南征北戰 第五十章 突發的混亂

齙牙排在第一排,厚實的盾牌給了他很好的安全感,他們的盾牌同樣用牛皮製成,實際後金的所有裝備都與明軍相同,製作武器的管理制度也大同小異,每件兵器皆有製作工匠和使用者的名字,出了質量問題可以追查,丟失武器就要追查使用者的責任。

只是後金處於新興時期,還沒有像大明的工部那樣成了死豬不怕開水燙,在戰爭時期對於包衣們的要求十分嚴厲,稍有問題就要斬首,是以高壓的暴力手段保證質量,而登州鎮則是依靠自己的質量控制,通過考核和金錢的獎罰達到質量要求。

所以齙牙對裝備非常有信心,接近河岸後,後面的燧發槍兵停止射擊,齙牙抽出自己的腰刀架在盾牌的刀架上,這是個非常好而實用的設計,據說那個發明者就靠這個得了二十兩銀子的獎勵,還漲了一級工資,讓齙牙都有些羨慕。

然後他從腰間拔出短銃,這東西單對單用處不大,上次林間搏擊便沒有打中,但對付面前成堆的人是有用的,他探頭瞟了一眼對面,同樣是一堆的盾牌。

離河岸十步,對面沒有動靜,齙牙知道他們在等著自己這邊先上岸,然後把自己圍困在渡河點的狹窄處,但他沒有其他選擇,傳令兵給的命令是最快速度奪取渡口,不然也不需要用他們這些特勤隊和哨騎上,大可等後面戰兵上來,因為他們是在最前面,只能踏上了河岸。

一聲暴喝,後金盾牌紛紛散開向前衝來,齙牙所在的河床比岸上稍低,他只看到一群密集的人腿在盾牌線下面晃動。

「瞄低點打,別慌著上岸。」齙牙大喝一聲,前排的盾牌兵同時擊發了短銃,對面人腿群中爆開血花,幾名盾牌兵慘叫著摔翻在地。後面的後金兵怒吼著繼續衝來,要和明軍戰成一團,好讓後面的明軍短銃無法射擊。

「頂住!」齙牙一把將短銃插回腰間,抓住刀柄輕輕一抬便迅速取出腰刀,十多個明軍也齊齊大喊,雙方的盾牌同時對沖而去。

砰砰的撞擊聲不斷,雙方都在撞擊的同時尋找著對方的漏洞,揮舞著腰刀互相砍殺,狹窄的渡口擠滿了人,頓時血肉橫飛,腰刀摩擦碰撞著梭子甲和頭盔,爆出一片片的火花。第一隊開始接戰後,後面的明軍也加快步伐,準備匯入前方交戰。

齙牙身強力壯,在第一輪撞擊中稍佔優勢,雖然被對方借著地利往後推了一段,但他腳下沒有散亂,盾牌位置也保持得很好,反而對面的盾牌一歪,露出小半截套著鎖子甲的魚皮人影,齙牙不及去看那人的面目,用盾牌死死頂住對手的方盾,右手探出對準人影揮刀就刺,刀鋒破開鎖子甲,刺入那生女真左胸上部,但入肉不深。

生女真怒吼一聲,不顧疼痛的一刀回斬齙牙右手,後面也有個後金兵揮舞大刀刺來,齙牙連忙抽刀,用盾牌往身前一擋,那生女真兇性爆發,對著齙牙的盾牌又踢又砍,竟推得齙牙連連後退,眼看要退入河水中,耳旁突然連連幾聲轟鳴,眼前白煙橫空,齙牙被震得頭暈腦脹,對面的後金兵也同樣如此。

後面一隊的明軍及時趕到,利用短銃不需要空間的靈活優勢,從縫隙中近距離一通亂射,立馬將前面幾個後金兵放倒,雙方交戰處瀰漫著一團白煙,視線頓時模糊起來。

但雙方都不能撤退,齙牙大張著嘴消除耳鳴,一邊繼續用刀往前亂刺,感覺到連連刺中了東西,也不知是人還是盾牌,只聽得對面一聲聲慘叫和怒喝,跟著又是一股大力撞上盾牌,盾牌被人用力往下壓,接著就是左肩一陣劇痛。齙牙被疼痛一激,神智頓時清醒不少,眼角掃到一把雲梯刀正在從盾牌邊緣縮回。

「殺死你狗才!」齙牙也被激起凶性,用力一把揚起盾牌,將那雲梯刀往上一盪,眼前一開之時,看到那魚皮韃子滿身的血,已經丟了盾牌,滿臉猙獰的還要揮刀砍來。

齙牙用直刺搶先刺中那生女真,生女真竟兇狠的空手抓住腰刀,雲梯刀依然斬來,齙牙用盾牌順手一格,底下出一腳蹬過去,順勢抽出腰刀,那生女真終於動作遲鈍下來,齙牙毫不停息對著那魚皮韃子連連砍殺,精良製作的厚背戚家刀將生女真的左肩的鎖子甲一段段砍破,那一段血肉模糊,齙牙形如瘋狂,也不去砍人頭,左手盾牌擋著那生女真獃滯而無力的砍劈,右手戚家刀一直對著左肩不停砍殺,沾滿紅色精良的鋼刀崩出了數個缺口,刀身捲動著空氣中的白煙,划出一道道的印記,生女真左肩的傷口一節節深入,在血水中已可見白色的肩骨。

終於嚓一聲,生女真左臂整個掉落,他全身血流如注,齙牙如同完成了任務,終於一刀深深刺入生女真心口,狠狠一攪後,那生女真才軟軟倒下去。

齙牙狂暴之後還不及喘氣,後面又一個生女真揮著大刀迎上來,齙牙又開始節節敗退……

雙方在渡口拚死搏殺,屍體堆滿一地,到後來互相間都是踩著屍體在拼殺,後續一隊隊明軍不停填入這段血肉戰場,終於那些後金兵損失過半,驚慌的叫喊著往後逃散,後續的明軍蜂擁上河岸,追著那些後金兵砍殺,許多後金兵連馬都不及去取,慌不擇路往北落荒而逃。

和對面的朱國斌一看渡口打開,迅速一揮手,哨騎的馬樁子馬上拖著馬首先過河,然後譚申迅速帶領大隊騎兵立即開始涉水,上岸時候卻因為河床高度產生一些混亂,有些馬一時上不去,騎兵下來連拖帶拽,其他的馬匹又在不斷通過,在渡口形成擁堵,陣形因而變得混亂,而南邊的大道上煙塵滾滾,回援的後金兵正在拚命趕來。

朱國斌看了看塵頭的位置,皺著眉頭對後面催促道:「讓譚申加快速度整隊,通知鍾老四他們,跟著騎兵尾巴過河,靠復州河一側列陣。」

……

「分遣隊優先過河,然後是四磅炮,最後是才是方陣。四磅炮組預備散彈。」

鍾老四看到騎兵渡河上岸時有些混亂,立即對著傳令兵咆哮著,那傳令兵手執標旗迅速跑去傳令,鍾老四不放心,又加派了一名,他能看到遠處的塵頭,建奴前鋒已經在望,後面的大隊應該也已經開拔,前鋒全力賓士下很快就會到達,沒有充裕的時間給他全司渡河。

使用刺刀燧發槍的分遣隊是他的寶貝,每個連有五十人,由一名旗隊長指揮,既可提供火力支援,又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當集中使用時,一般應該由副把總指揮,但鍾老四這次決定親自帶領他們。

兩隊人很快趕到,鍾老四不顧副千總反對,將司指揮權移交副千總,親自領著分遣隊跟在騎兵的尾巴後面,騎兵已經向西移動一段,騰出了渡口給後面的人馬渡河,此時正在匆匆列陣。

鍾老四領著分遣隊順著渡口過河後,便向南移動一段,讓開渡口,然後所有分遣隊立即下馬,將馬匹交給身邊的輔兵馬樁子,排成了兩個十二行四排的方陣。得益於鍾老四的嚴格訓練,他們的列陣速度十分迅速,並開始檢查彈藥。

此時後金兵前鋒已經在四百步外,這支前鋒有三百多人,當頭的便是正白旗巴牙喇氂額真統領的白甲護軍,他們行走中便保持著基本陣形,此時看到這邊的明軍騎兵尚未成陣,這些騎兵十分兇悍老練,一見有機可乘,立即呼嘯著向騎兵那邊衝鋒而來,登州鎮的哨騎無法抵擋如此多的騎兵,紛紛往西側退開。

譚申的騎兵營終於派出三個局的騎兵迎戰,這些騎兵訓練時間不長,加之方才的突髮狀況,陣形有些混亂,有些位置甚至十分疏鬆,速度也沒有起來,因而處於劣勢,雙方在中間一次交鋒,後金兵以少量損失突破陣線,往後面沒調整好的騎陣直衝而來。

「前兩排蹲下!拒馬!」鍾老四一看就知道對方想拉入混戰,借著單兵的戰技又是,優先擊潰威脅最大的登州騎兵,立即跳下馬走到前排,對著兩側的分遣隊分別咆哮著,他把嗓門開到最大,在悶雷般的蹄聲中亦清清楚楚。

面前是滾滾而來的騎兵,分遣隊士兵都有些緊張,下意識的服從著命令,前兩排把帶刺刀的燧發槍斜斜對準前面,和長矛手拒馬動作幾乎相同,而後排先射擊的方法也是鍾老四單獨發明的,基礎訓練中並無此法,鍾老四認為讓後排先射擊,可以讓他們在隨後直立裝彈。

後金騎兵已經在一百二十步左右,鍾老四面目猙獰,「後兩排預備!」

後排士兵同時側身,將槍身豎起,鍾老四並未給他們太多預備時間,馬上就怒吼道:「瞄準!」

四十八支燧發槍齊齊放平,斜向瞄準衝擊右翼的建奴,鍾老四在如雷的蹄聲中冷冷等待著後金軍進入八十步,「放!」

槍焰綻放,排槍齊射,十多名前排的後金騎兵應聲倒地,騎兵威風的同時,也提供了更大的目標,大多命中的還是馬匹,它們在地上劇烈翻滾,使得後金隊列一陣混亂,有部分後金騎兵發現這邊的威脅,轉身迎來。

「前排起立!瞄準!」鍾老四掏出自己的短銃,聲調依然十分平穩,發令卻快了一些。

在他的吼聲中,前兩排士兵起立舉槍,後面兩排則開始裝彈。

「放!」

又一輪齊射,面前的後金騎兵再次倒下十餘匹,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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