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南征北戰 第十七章 文藝隊

「殘關望斷海波平,一抹狼煙染寒星。忽傳尾箕飛鴻雁,虎旅再向北邊行。吳鉤看罷披金甲,金州故壘斬連營。願化長風擂軍鼓,不搗白山不旋兵。」(註:書友夕陽沉醉原創)

「好!好!」

綜合門市對面的茶館喧鬧震天,一群剛剛做完農活回來的屯戶急急忙忙趕到茶館,聽著一名說書先生講軍報。這些淳樸的屯戶在文登找到了活路,每次聽到文登營勝利的消息,都讓他們興高采烈,而且第三屯堡就有一個農兵連參戰,大部分人家都有子弟參戰,更讓他們感覺到與有榮焉。

茶館老闆雇了一名從青州逃難來的說書先生,不過這位先生的運氣顯然不如黃思德,在被臨時編組之後,他領到一張准予打工的戶貼,於是到附近各個屯堡的茶肆開講。

這個第三屯堡離文登老營不遠,今年新來的山東流民很多,大多都在附近打臨工過活,登州平定之後,舊的一批流民便獲得分地的機會,大多被組織著往登州和平度去了,新流民則獲得了他們留下的工作機會,文登的商業和人口都沒有出現下滑。

現在是下午,現在的屯戶都有了些閑錢,忙完農活就來到這裡聽評書,這是他們最喜歡的休閑活動,今天一開始,評書先生就念了軍報上的《聞陳將軍收復金州衛》,這首七言是那個另類舉人陳廷棟寫的。

「聽著真提氣。」關小妹站到綜合門市的門口,一臉的花痴狀,心裡想著,「俺以後也要找個大哥這樣的戰鬥英雄當相公。」

因為關大弟榮獲一等白刃突擊勳章,成為獲得最高戰鬥勳章的第一個士兵。在整個文登營系統名聲大噪,屯長少有的登門拜訪,正好說到門市上有個女人要隨家去登州分地,空出了一個職位。

關家一直是山民,根本沒有什麼女子不能拋頭露面的顧忌,文登營主體由流民組成,女人工作已經廣受認可,關大嫂乘機求那個屯長,讓關小妹得了那個工作,月餉有五錢,農忙就僱傭屯堡門口佣夫市的新流民,同樣只要五錢銀子,但在關。

現在這關家出了一個讀書厲害的小弟,又出了一個戰鬥英雄,整個第三屯堡的人無人不想與他們家接親,媒婆來了一撥又一撥,關大嫂雖然平時不重視關大弟,但一到大事情上還是不敢做主,非要等關大弟回來商量才敢定。

說書先生接著把表彰念了一遍,屯戶們聽到了第三屯堡關大弟的名字,再次轟然叫好,有一些認識關大弟的屯戶都興奮的討論起來。要說這個關大弟腦袋有點笨,街坊最開始也有些看不起他,不過這人平日性格敦厚,同總甲的街坊有事的話,主動就會去幫忙,所以後來人緣非常好。

說書先生的聲音都被淹沒了,他也不試圖壓過大家,乾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潤一潤乾渴的喉嚨後,喝彩聲又降了下來。

「啪」鎮木一聲脆響,說書先生把全場的焦點拉回到自己身上,他在山東府時候就在新城說書多年,經驗十分豐富。但今天卻也是第一次遇到主角就是聽眾的鄰居,最近讀軍報的生意比講《三國演義》還好,老闆又要求他必須講關大弟,這位先生便不好把關大弟吹得太離譜。

「說起這位關大弟,咱們第三屯堡的人都認識他。平日就在家裡種地,為啥又去了登州呢,就說來話長。那遼東的奴酋又想來搶咱們的東西,先就圍了遼東的大凌河,奴酋叫囂投鞭斷流,可咱們陳大人不答應了。陳大人一聲令下,咱們文登營上萬大軍就開拔,咱們文登大軍氣勢如虹,要走山東去打建奴,必定讓建奴鎩羽而歸。」

故事一開場,屯戶們紛紛安靜下來,如同觀看這個時代的大片。

「這一日走到了吳橋,正巧便遇到李九成一伙人。這李九成身長八尺,滿臉虯髯如同鋼針,當年在遼東老林子里一拳能打死一頭老虎,端的是兇狠非常,他用一把丈八蛇矛,穿的是金銀打制的鎧甲。關大弟看了他……」

關小妹聽他說道關大弟,心眼難耐之下轉眼看看門市,店長和另外一個店員都溜了號,不過這時一般都沒有什麼人來買東西,於是也悄悄跑到茶肆門口,好聽得更清楚,也就近感受那裡的氣氛。

說書先生講得很快,一會便講到了登州城中,「這鎮海門大街是登州第一繁華所在,李九成怎能容它被咱們文登營佔了,當下騎了一匹烏雲蓋雪馬洶洶而來,啥叫烏雲蓋雪,便是黑身白蹄,比之關二爺的赤兔馬不差毫分。陳大人何等神武,豈能將區區李九成放在眼中,便即一指身邊一匹汗血寶馬,與關大弟吩咐『代本將取李九成首級來』。關大弟答應一聲,飛身上了汗血寶馬,卻是用的一把青龍偃月刀,正是關家祖上傳下的,坐於馬上如同關公再世,李九成一見有人迎戰,哇呀呀一陣怪叫飛馬而來,手中丈八蛇矛運轉如飛……」

說書先生突然停住,全場靜悄悄的,他掃視全場一圈,發現大多數人都張著嘴等待下文,有些甚至口水都流了出來。

他滿意的一拍驚堂木,正要開口。

「人都到哪裡去了?」一陣尖利的女子聲音突然從對面傳來,打破了肅穆的氣氛,正聽得鬧熱的屯戶們不滿的轉頭看去,卻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女子,正滿面戾氣的站在綜合門市門口,身後還跟著一個助手模樣的女子。

關小妹正聽得認真,此時也跟著轉頭去看,不由一個哆嗦,認出是分管文登老營附近門市的肖家花,李冉竹生小孩後,肖家花更是升為內部商業系統的副主管。她一向在這些下屬面前都凶得很,態度比那個王二丫更生硬。

關小妹幾步趕到門口,硬著頭皮低聲道:「肖主管,有俺,俺在。」

肖家花冷冷打量她兩眼,「俺在,在什麼地方?茶館聽評書還是喝茶?」

「俺。俺看鋪子里沒什麼人來……」

「綜合門市的規定裡面那條說了沒人買東西,店員就可以去聽評書?」

肖家花聲音甚大,對麵茶肆裡面聽評書的人都能聽見,關小妹當著這麼多人挨批,只得局促的低著頭,滿臉漲得通紅,雙手把衣角不停的搓來搓去。

那邊一個關家的街坊看不過去,過來勸道:「這位大妹子……」

肖家花瞟他一眼,見他一身泥土,打個光腳,顯然剛剛才從田間回來,不由一臉厭惡的吼道:「誰是你大妹子,少來套近乎。」

那街坊吃了一個癟,見肖家花衣著不俗,估計是個當官的,文登的王二丫和李冉竹都大名鼎鼎,尋常男子哪裡敢惹她們。這街坊不知這女子到底是誰,氣勢一下矮了不少,期期艾艾的道:「這,這關小妹平日做事都勤勉得很,咱們街坊都看著的,再說她哥哥是關大弟,這次得了一等白刃……」

「我管他哥哥是誰,一個勳章就要拿來說,別說你們這些屯戶,就是天啟七年來的將官家眷,我也是一樣處置,就是到陳大人劉先生面前說話,我也不怕誰。」

這句陳大人劉先生一出,那街坊立即灰溜溜的躲回了茶肆,其他原本還躍躍欲試的街坊也立即偃旗息鼓,全都轉過臉去當做沒看到。

肖家花幾句打退敵人,所有屯戶都怕了自己,心下十分滿意,然後轉過來臉色陰沉的問道:「店長到哪裡去了?」

關小妹低聲道:「我也不清楚,剛剛還在這裡。」

肖家花也是從底層做起來的,對門市上這些女人的道道清楚得很,「是不是回去買菜帶娃去了?你們就是如此當值的?」

「沒,沒有。」

肖家花音調一下升高,「還敢說沒有,你們一個月五錢月餉,以為那麼好掙的,新來流民累死累活也掙不了這麼多,登州那邊有些等著安置的女子,大多都能認字能算數,如今也只得閑著,或是與男子一般做些體力活,你們這些人倒佔了茅坑不拉屎,還好意思去聽評書。」

「嗚……」關小妹委屈的哭起來,眼淚連珠般往下掉,衣角都快被捏破了,她自己也知道違規,只是受不了肖家花在這麼多人面前批評。

「哭,你好意思哭,你們今年的獎金全部取消,再扣三個月月餉。」肖家花看到關小妹哭,沒來由的一陣愉快,她拿起名冊看了,對身後的助手道:「把店長降成店員,沒到的那個店員直接開除。」

那助手問道:「新店長從哪裡調?」

「先從威海調一個過來,再從登州要些女子教習,日後。」肖家花淡淡道,劉民有寫來信,讓她想辦法安置一些女子到各個綜合門市,她絞盡腦汁想出這個法子,這些日子都在各處門市巡視,抓到違規的就開掉,如今已經開除了二十名店員、十多個庫管員和三十多個制衣工。

這些人她都看過名冊,大多是家中有地或男人有工的,所以幹活也不太認真,開掉不會影響她們一家活路,正好乘此機會清出,又能完成劉先生交代的事情,她也承諾登州和平度的所有新店都用這些女子,剩下的四百女子基本就能安排完了,劉先生肯定會對自己的業績大加讚揚,心中不免得意。

肖家花今天大獲全勝,準備再修理關小妹一頓,仰著下巴對關小妹道:「你好歹就在附近,這次只罰你月餉。再有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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