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江山如畫 第一百章 登場

「嗖」,一支重箭從橋面電閃飛過,將一名出現在橋頭的亂軍射倒。

南橋頭百步外的耿仲明破口大罵,李九成臉色陰狠,他派出的家丁去了半個時辰,只招來三百名士兵,這些人懷中鼓鼓囊囊,滿臉的不情願,不到片刻又散去數十,他不得不派出十多名家丁守在周圍路口,逼著這些人準備發動第二次攻擊。

李九成已經知道對面情形不對,他最開始派人闖關的意圖是逼迫王秉忠現身,結果對面攔住不讓走,前隊被橋上亂箭射死七八個,其餘人都亂鬨哄的潰退下來。耿仲明隨後派人去交涉,橋上過來一個自稱是王秉忠家丁的人,同意馬上去找王秉忠,但絕不准許其他軍隊去北城。李九成惱怒之餘派出家丁硬沖,結果對面直接就開炮,雖然只有二將軍和弗朗機,但橋上狹窄無處可避,馬上又被打了回來,從這次之後,對面只要看到人影就放箭。

不過這次探明了對面的兵力,大概只有幾十人,李九成一邊派人繼續召集人馬,一邊讓後面的那一百餘人準備再次進攻。

家丁們手執刀槍逼迫下,百多名叛軍亂鬨哄的來到街道上,耿仲明站在街旁大聲道:「把橋給老子打下來,走冰上過去也行,只要衝過去,北邊都讓你們搶,每人分一個大宅子,女人都是你們的。」

叛軍立時躁動起來,他們都是些苦哈哈,一直羨慕那些住深宅大院的富豪人家,亂起之後只是一心想著搶銀子,此時聽到當官的說能分大宅和女人,士氣立即高漲起來。

耿仲明接著道:「要銀子要女人都得拚命,誰剛往南邊退回來,一律射殺,你們只有往前,那邊只有幾十人,左右是個死,拚命還有個富貴,都給老子殺。」

領頭的家丁一聲暴喝,被激起凶性的百餘人蜂擁而上,李九成和耿仲明的家丁閃出街角對著草橋打槍放箭,橋上同時射來重箭,一眾叛軍在財寶女人的刺激下前仆後繼,嘶聲吶喊著沖向橋中央,部分機靈的則繞過巷子,從河邊跳入結冰的河道中,往對岸衝去。

叛軍很快衝到橋上,橋上的街壘離橋頭三十步,橋上的人用重箭不停射擊密集的人群,不斷有人翻滾倒地,興奮的人群毫不停留的踩過地上的戰友,接近到了二十步左右距離,只要進入近戰,後面的家丁便會投入戰鬥。

耿仲明揮手召指揮丁往橋兩側進攻,橋上一陣猛烈的爆響,亂兵前方升騰起一股股白煙,一枚二將軍的鐵彈將當先一名亂兵打得四分五裂,幾乎面對面的火炮射擊讓亂兵有種地動山搖的感覺,兩門大弗朗機以每分鐘五發的速度打出一斤的鐵子,鐵彈在近距離輕鬆的撕裂所有碰到的人體,橋頭位置殘肢肉塊紛飛,叛軍前排彷彿被絞肉機掃過,割裂的人體倒滿一地,彷如地獄般的景象讓亢奮的叛軍攻勢頓時土崩瓦解,叛軍士兵驚叫著往後面撤退,後方的家丁督戰隊揮舞著大刀狼牙棒將最先撤退的士兵殺死。

耿仲明臉上佔滿血跡,他面前洶湧的叛軍被地上的屍體擋得滾滿一地,旁邊的家丁用一丈的長槍使勁刺殺地上摔倒的人。

「後退者死,打不下橋頭你們只有死路一條。」耿仲明大聲喊著,家丁們組成一條兩層的人牆,用大刀長槍驅趕著亂兵。

生死邊緣的亂兵嘶聲力竭的嚎叫著,在中間擠成一團,有少量精神崩潰的在人群中揮刀亂砍,企圖尋找到一條出路。

乘著橋上的亂兵吸引了火力,從兩側河岸下去的人開始踏上冰面往對岸跑去,草橋欄杆上出現了弓箭手,用重箭對著冰面上小心翼翼的叛軍射擊,河道中慘叫不絕於耳,叛軍士兵在冰面上跑不快,周圍有人被射中後其他人心中一慌,不斷有人在冰上摔倒。

橋上的亂兵終於在家丁的驅趕下再次沖向街壘,發射完子銃的守軍火力減弱,他們再次沖入二十步。

後面督戰的李九成心中認為此次必定會衝到對方面前,橋上卻突然一陣清脆的火銃爆響聲,李九成清楚的看到前排人頭迅速減少,緊接著又是一通射擊聲,橋上兩側也響起了火槍射擊聲,冰面又倒下不少叛軍。

李九成側耳聽著聲響,對身旁的陳光福略帶疑惑的問道:「這是什麼火銃?老子怎麼沒聽過,登州鎮有這種火器?」

陳光福也露出茫然之色,倒是他旁邊一名家丁顫抖著道:「小,小人聽過,似乎身彌島上文登營用的自生火鳥銃便是這個聲響。」

「文登營?!」李九成和陳光福同時露出驚訝神色,李九成猛地抓住那家丁衣領,「你說的可是真的?你可去過身彌島?」

那家丁嚇了一跳,趕緊回道:「小人原本是皮島的,我弟弟在陳都司營中,身彌島之時跟著張燾上島的,那些文登營戰兵用的槍就是這麼個聲響。」

李九成轉頭看著陳光福,陳光福證實道:「他確實是皮島來的,身彌島之後才來做的我家丁。」

李九成臉上肌肉抖動著,文登營三個字如同刺中了他的痛處,孫元化說過的話又出現在他耳邊,他看著橋上人仰馬翻的亂兵,口中說道:「那就是說,橋上的是文登營的人。」

陳光福猶豫片刻後點頭道:「看他們守得如此從容,不是一般人馬能做到,恐怕……真是那文登營,這,如何是好?」

此時橋頭的叛軍終於徹底崩潰,耿仲明被潰兵倒卷回來,他氣喘吁吁的來到李九成身邊,李九成兇狠的對剛剛退回來的耿仲明和陳光福,咬牙切齒的從口中擠出話來,「陳光福安排你的屬下守穩迎恩門,通知李應元王子登來此處,讓孔有德守南門並派人增援,耿仲明你安排你屬下守春生門,誰丟了城門老子就砍誰的腦袋,你們自己都馬上帶家丁收攏所部人馬,耿仲明你從登州橋攻北門,王子登和陳光福都帶兵來此處,人數不能少於五百,帶上一些將軍炮和弗朗機。」

耿仲明看看天色道:「李大人,天就快黑了,黑燈瞎火的恐會傷了自己人,那文登營遠在寧海州,兩百多里地,冰雪路上不走個三五日到不了,咱們不必急於一時。」

嗆一聲響,李九成的倭刀已經架到耿仲明頸子上,他對耿仲明大聲罵道:「老子早上就讓你哨探西南東三個方向,你他媽的說哨馬沒回來,現在文登營的人在草橋攔截我等,那陳新肯定離此不遠,而且多半是要從北門入城,陳新是個什麼東西你們都清楚,他可是連孫巡撫都敢陷害的人,半個時辰內不帶足兵來此地,咱們都死無葬身之地,不管天黑不黑,今日定要打下鎮海門,不然死都不知如何死的,誰還敢繼續搶掠,立即斬首!!」

耿仲明嚇得臉色發白,忙不迭的連聲應命,他和陳光福都連滾帶爬的跑到自己的坐騎旁,跳上馬匆匆往東門而去。

李九成死死盯著他們消失在路口,轉過頭來正要逼迫一批新到的叛軍從冰面攻擊,驀然發現對面的河岸邊上已經濃煙滾滾,紅色的火頭在岸邊吞吐,同時一枚煙花在鎮海門升起,在天空中爆出一團紅色。

李九成抬頭望著那團煙花,他更加確定陳新在不遠處,心中漸漸浮現出一些可怕的念頭,他切齒自語道:「陳新,果然心狠手辣。」

他對家丁頭子道:「馬上帶你的人攻橋面。」

「大人,他們可有槍有炮,咱們這,這麼衝過去,您的家丁可會損失不少。」

「死完也得上,今日打不下鎮海門,就不是損失不少的事了。」

……

黑色的天幕下,草橋兩側烈火熊熊,李濤扛著一個受傷的隊友從草橋上退下,另外一名特勤隊員將一個火把扔在街壘上,沾滿桐油的街壘頓時冒出耀眼的火光,街壘旁層層疊疊的雙方屍體也被火焰吞噬,散發出人體燃燒後的焦臭。

源源不斷的叛軍從城內各處匯聚往城北,草橋的街壘在戰兵堅守下擊退對方數次攻擊,三門火炮都打得發燙,無法在發揮作用,戰兵只能使用自己的燧發槍和冷兵器防守,火力減弱後不斷被叛軍攻到街壘前,血腥的肉搏讓守橋的文登營已經損失近半。

叛軍的幾門大弗朗機出現在南邊街道,同時東面的登州橋也爆發了戰鬥,叛軍開始從東城繞道攻向北門。

李濤果斷放棄了草橋,點燃了街壘阻止敵人進攻,他們預先在各處情報站存儲了大量桐油,在午前已經在河岸一線到處潑灑,此時火勢蔓延開來,連河中的冰面也開始融化。

李濤剛剛跑下草橋,街壘處就開始有叛軍在扑打火焰,一些叛軍則用長矛捅著街壘上的石塊,準備打開通道。李濤頭也不回的扛著受傷戰友順著鎮海門大街往北奔逃,其他的行動隊員則沿街點燃堆積的柴火,火勢迅速擴展到沿街木質廊房。

草橋上轟一聲巨響,爆開一團巨大的火焰,火焰外擴散出一團濃重白色煙塵,橋上扑打火焰的叛軍被飛濺的石塊擊倒大片,未死的都在地上大聲慘叫,遠處的叛軍則捂著臉龐如無頭蒼蠅般亂撞。

領兵的叛軍把總踉踉蹌蹌的逃下橋去,到了李九成面前站住,身體搖晃幾下道:「大人,那邊爆開了一團石灰,兄弟們眼睛都被熬瞎了。」他說完噗通一聲撲倒地上。

「陳光福,你的人接著上。」李九成去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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