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河西撤民

羌人士兵在沉睡中被大火驚醒,士兵們拚命逃出營帳,爭先恐怕向山坳口奔去,幾乎所有人都沒有穿盔甲,也來不及攜帶兵器,甚至還有很多人光著腳。

此時大火已經籠罩了一半的大營,濃煙滾滾,火勢迅速蔓延,數百士兵除了逃出山坳外,再沒有任何出路。

但就在營柵前,一百五十名鷹擊軍士兵舉起了弓弩,他們分為三排,依次排列,將山坳口堵死,冰冷的箭矢對準了向營柵處逃來的羌人士兵,一名漢軍將領低喝一聲,「第一排射!」

五十支箭驟然射出,疾速飛向正奔逃而來的羌人,黑夜中羌人士兵措不及防,紛紛被射倒在地,這時第一排漢軍士兵迅速蹲下裝箭,第二排士兵扳動懸刀,又是五十支弩箭閃電般射向敵軍,緊接著第三排士兵舉弩射出。

漢軍士兵動作迅速準確,一連三輪四百五十支箭在最短時間內射向敵軍,殺傷力極大,兩百餘名羌人士兵被射倒,屍體堆滿了山坳口。

山坳哭喊震天,裡面是熊熊烈火,外面是奪命之箭,羌人士兵進退不能,無數人喪身火海,很多人舉起雙手,哭喊著投降向山坳奔來,懇求饒命,但漢軍卻毫不留情,密集箭矢無情地將他們射殺。

頭頂上,五十名漢軍士兵也不斷向下射箭,數十名企圖爬上軍堡的羌人士兵也被漢軍射中,翻滾下山去,任平注視著山坳中的屠殺,臉上毫無表情,長期的軍旅生涯使他們內心已變得冷硬,對敵人容情,最終會害了他們自己。

這時任平抬頭向北望去,北面火勢已小,但喊殺聲依然存在,他見敵軍已被殺死大半,剩下不足百人,便高聲對山坳口喊道:「李校尉,率一百兄弟北上,支援主將!」

遠遠聽見回應聲,只見一百名士兵調頭向北奔去,任平心中有點擔憂起來,劉正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正如任平的擔心,劉正率領士兵攻擊北軍營確實出了問題,北面軍營不像南面軍營是位於一座山坳內,很容易對付,而北面軍營就位於山谷高處,在延綿百丈地的山樑上扎了數十頂大帳,也有一座軍堡,軍堡內住著牙將、士兵以及三名鷹奴,五隻信鷹也在軍堡內。

軍堡在軍營的對面,這就意味著如果同時動手,會被對面發現,劉正最終決定集中兵力奪取軍堡,務必將鷹奴和信鷹幹掉,不能讓河西知道大斗拔谷出事,至於會不會被對面的軍營發現,他已經顧不上了。

劉正命令一百人埋伏在軍營以北的穀道上,負責攔截士兵北逃,他則率領兩百士兵強攻軍堡,軍堡內的士兵不多,只有十餘人,被漢軍一舉奪下,鷹奴和信鷹皆被射殺。

但軍堡內的突擊最終驚動了對面的軍營,被驚醒的數百羌人士兵紛紛從軍營中衝出,叫喊著殺向軍堡,劉正率領兩百名鷹擊軍轉頭撲下,和近五百羌人士兵激戰在一處。

黑暗中刀光閃動,長矛疾刺,慘叫聲此起彼伏,被砍斷的手臂,被劈飛的頭顱,空氣中血霧瀰漫,四處充滿了臨死前的哀嚎和呻吟。

鷹擊軍是漢軍最精銳的軍隊,從軍隊中百里挑一,個個武藝高強,作戰經驗異常豐富,能以一敵十,兩百鷹擊軍對付五百羌人士兵,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片刻,便殺得羌人士兵屍橫遍地,節節後退。

僅僅一刻鐘,五百羌人士兵死傷過半,而漢軍士兵只有幾人受了輕傷,羌軍被殺得膽寒了,再加上他們主將已死在軍堡,士兵們群龍無首,片刻便崩潰了,羌人士兵們四散奔逃,很多士兵無處可逃,紛紛跪地投降,卻被漢軍士兵無情殺戮。

這一次他們不接受戰俘,要將大斗拔谷的守軍全部殺死,事實上,守軍已無處可逃,北面被百名事先埋伏的士兵截斷退路,大部分士兵都向南面逃去,南面還有一座軍營,他們本能地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那座軍營上。

但迎接他們的卻是從南面殺來的漢軍士兵,任平派來的百名士兵正好截住了南逃的潰兵,毫不容情地揮刀殺戮,劉正率領士兵也殺了過來,南北夾擊,最後百餘名士兵在一片慘叫聲中被屠殺殆盡。

這場奪取大斗拔谷的戰鬥在五更前便結束了全部戰鬥,一千羌人士兵全部被殺,沒有一人逃脫,南面山坳內的火勢已漸漸停止,士兵們忍著焦糊的臭味,進山谷巡查,將沒有斷氣的敵軍一一殺死,不留活口。

這時,山谷外的一名哨兵騎馬飛奔而至,對劉正抱拳道:「啟稟將軍,龐將軍率領大隊騎兵已趕到,在三十里外,龐將軍詢問戰況。」

劉正吩咐任平清掃戰場,他飛身上馬,帶領幾名弟兄催馬向山谷奔去,奔出二十餘里,這時天已經漸漸亮了,萬道霞光照耀在群山峻岭之中,遠方是彷彿在熊熊燃燒的霞雲,鋪滿白雪皚皚的山頂,金光閃閃,格外壯麗。

遠處,一萬漢軍騎兵列隊在曠野里,迎著獵獵晨風,龐德立馬在最前方,正注視著遠遠奔來的幾名騎兵,他心裡很清楚,奪取大斗拔谷是鷹擊軍的事情,五百鷹擊軍出手,什麼樣的隘口都能奪下,而他們的任務是等待機會,一旦機會到來,他會率領一萬漢軍從大斗拔谷向河西殺去。

這時,幾名騎兵已奔至百步外,龐德認出為首之人正是劉正,他催動戰馬,迎了上去。

……

就在漢軍奪取大斗拔谷後,河西也出現一些變化,民眾開始北撤靈州,在武威郡以東的官道上,一支浩浩蕩蕩的人流和車流正在向東北放向而去,人流和車流延綿二十餘里,足有七八萬人之多。

車流中夾雜著無數的馬車和牛車,車上滿載著各種生活用具和糧食,老人和孩童坐在車上,男子和女人則坐在前面趕著車輛,兩邊是步行的平民,不僅有漢民,也有不少農耕的羌人、氐人和匈奴人。

在人流兩邊跟隨著騎兵和步兵,不時警惕地望著遠方,這是武威郡的第一批撤民,武威郡和河西耕地最多,也是農耕民眾最集中之地,足有兩萬餘戶人家。

在過去的幾個月中,河西各郡便瀰漫著一種不安的情緒,羌人和氐人不時侵襲農耕的漢民,強佔土地,燒毀房屋,將他們驅逐出家園,甚至還不時有男人和老人被殺,婦孺被擄掠的消息傳來,使整個河西地區都充滿了緊張。

不斷有張掖和酒泉和漢民及其他農耕民族向武威郡及敦煌郡遷徙,直到前幾天,官府派出官吏在漢民聚集處動員,要求漢民北遷靈州。

不需要官員過多的勸說,大家心裡都很清楚,他們生活和耕作的土地已不再安全,羌氐人和漢民的矛盾越來越尖銳,若他們再不走,一場大規模針對漢人的殺戮即將開始。

人們紛紛收拾家產,乘坐牛車和馬車離開家園,向千里外的靈州遷徙而去,這是第一批移民,很快就會有第二批和第三批。

在隊伍的前面,武威郡太守杜畿也騎馬而行,他身後幾輛馬車內坐著他的妻兒和母親,杜畿年約五十歲,京兆杜陵人氏,前二十年他在朝廷為官,從四十歲起被調到武威郡當太守,這一做就是十年。

他為人清廉正直,愛民如子,將威武郡治理得井井有條,深得人民愛戴,他也是劉璟重點要保護的大臣,在半個月前他已被任命為侍中,準備接任尹默的職務,而武威郡太守則由郡丞李濟繼任。

但杜畿不想在這個緊要關頭丟下武威郡人民離去,他堅持留下,動員民眾遷徙,並親自趕赴靈州,要安置好他的武威子民。

「杜使君,河西是不是要開戰了?」一旁,負責護送民眾北上的漢軍副校尉楊青低聲問道。

杜畿當然心知肚明,不過現在長安和河西還沒有翻臉,他就不能輕易說戰爭要爆發之類的話,萬一這些話傳到馬超耳中,逼他提前舉兵,恐怕會影響道平章台的部署。

杜畿微微笑道:「我估計漢王殿下是要重新安排河西羌人,牧民太多了,至少要讓一半人轉為農耕,一些部落要消亡,所以河西要發生大變化了,我們得把土地讓出來。」

「那些牧民哪裡肯轉為農耕,恐怕計畫很難實施。」

「這個就由不得他們了,不轉也得轉,隴西與河湟的羌民都轉了,他們也必須要接受現實。」

楊青默默點頭,他心裡明白,若羌人和氐人抗爭到底,就意味著戰爭。

這時,另一名老者拱手問道:「請問杜太守,我們在靈州會有多少土地?」

杜畿向老人點點頭,表示尊敬,又笑著解釋道:「據我所知,靈州已經安排好土地,都是肥沃的耕地,也有水利灌溉溝渠,今年夏天就可以種粟米,聽說每戶人家可分到兩頃土地,都是永業田,可以傳給子孫,當然,前提是要在靈州入戶,放棄河西的土地。」

「我們還能回河西嗎?」老人又問道。

「如果老人家一定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些話我要明說,將來安置羌人,肯定會分走一部分河西的耕地,假如現在您在武威郡有兩頃土地,將來就可能只有一頃了,當然也會給得到一點補償,就看你自己選擇了。」

老人神情黯然,他不想離開河西,可如果要分走他的土地,他也只能留在靈州了,這時,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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