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許都的棋子

兩艘船越來越近,已相距不足三十步,可以清晰地看見對面船上的人,劉璟看清了張允那醜惡的嘴臉,一臉獰笑地盯著自己,那神情,就彷彿一頭野獸在垂涎已到手的獵物。

「劉璟,你也想不到會有今天吧!」張允在對面船上大笑起來。

劉璟異常冷靜,回頭喝令道:「大家不用擔心,荊州水軍不是江東軍,不會自相殘殺,大家聽我指揮!」

他才提高聲音,不慌不忙道:「我可以告訴你江夏的條件,一共有三條,若你們答應,我可以放棄江夏。」

劉璟聲音在風中聽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的話偏偏又十分重要,張允眉頭一皺,對左右令道:「再靠近一點!」

大船搖搖緩緩和劉璟的坐船又靠近一些,兩艘大船相距不足二十步。

旁邊一名軍侯發現對方船舷邊不知何時竟站出一排身材魁梧的軍士,心中感覺有些不妙,連忙提醒道:「校尉,對方增兵了,當心是使詐。」

張允也發現了劉璟船上的軍隊變化,頓時醒悟過來,劉璟要想逃過包圍,只有攻擊主船一條路,自己確實不能太靠近。

他連忙喝令:「立刻離開!」

劉璟看出了對方有離開的企圖,他大喊一聲,「動手!」

數十名體格魁梧高壯的士兵拎起腳下陶罐猛地向對方大船扔去,張允見一片黑黝黝的物體飛來,嚇得他連忙蹲下。

「砰!砰!」數十隻陶罐在甲板上和船身上碎裂,淡黃色的液體流滿了甲板,就在這時,十幾支火箭呼嘯射來,點燃了火油,火油立刻迅猛燃燒,大火瞬間吞沒了甲板,張允和他的手下頓時一片驚慌,不少人在情急之下倉促跳江。

劉璟早有準備,當他下令的一瞬間,他抽出了弓箭,張弓搭箭瞄準桅杆上的旗手,弦一松,一支狼牙箭「嗖!」地射出,勁力強勁,桅杆上的旗手慘叫一聲,從桅杆上重重摔了下來。

趁敵軍主船慌亂之時,劉璟當即令道:「全速前進,衝過攔截!」

五艘大船並列著向西北突圍,荊州水軍亂作一團,主船上大火迅猛燃燒,船帆也點燃了,整艘大船都變成了火船,大火吞沒桅杆,士兵們紛紛跳水,一些來不及跳水的士兵在船上哭嚎,慘死於大火中。

張允跳水及時,逃脫了一命,他奮力向另一艘大船游去,這時,後面士兵發一聲喊,「校尉當心!」

張允回頭,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大船開始傾斜,帶火的桅杆斷裂,如山一般向他劈頭砸來。

情急之下,張允猛地下沉,「啪!」的一聲巨響,桅杆重重砸在水面上,激起一片浪花,大船也沉沒了,捲起巨大的水渦,將十幾名士兵一同卷進江底。

主船上的突然火起,令四周戰船為之驚恐,皆不敢靠近劉璟的船隻,他們想到了江東大軍之敗,聽說就是敗在火上。

劉璟戰勝江東軍的威望給荊州水軍帶來了巨大的震懾,加上張允沒有發出作戰旗令,荊州水軍皆不敢輕舉妄動,眼睜睜地望著五艘戰船從兩支船隊中間駛過。

當張允上了另一艘大船,他這才發現,劉璟的船隊已經衝破了荊州水軍包圍,向西北方向駛遠,變成五個小黑點。

「都是一群白痴,混蛋!」張允氣得破口大罵。

許都,夜色深沉,一名身影匆匆在街角行走,他很快來到一座大宅前,走上台階,大宅門下的死氣燈籠發出昏暗的燈光,照亮了他的臉龐,此人正是兵敗失蹤的黃射。

江夏兵敗,黃射並沒有逃往南郡或者襄陽,他對荊州早已心灰意冷,而江東更是不能去,左右思量,他便逃到了許都。

他看一眼門牌,牌子上寫著「國明亭侯府」,這裡是曹洪的府邸,曹洪在兩年前曾任汝南太守,那時黃氏父子和他打過交道。

黃射也知道曹洪此人會收賄賂,因此他專門求曹洪幫忙引薦,兩天前已經來過一次,今天是第二次上門,卻是曹洪派人來找他,令他心中又是緊張,又是期待。

黃射對門房拱拱手,「請轉告曹公,黃射求見!」

門房進去了,半晌一名管家出來笑道:「黃公子請吧!我家將軍在書房等候。」

黃射跟著管家進了府,一直來到曹洪書房前,管家稟報,「將軍,黃公子到了。」

「進來!」

屋子裡傳來曹洪的聲音,聲音威武有力,黃射進了書房,房間里光線明亮,只見曹洪年約三十餘歲,長得威猛強壯,身著一件寬身麻衣,裹著頭巾,手執一卷書,他雖然是曹軍名將,卻同樣是文武雙全。

黃射慌忙上前施禮,一躬到地,「參見曹公!」

「不要叫我曹公。」

曹洪擺了擺手,他不喜歡這個稱呼,這個稱呼是對他兄長的不敬。

黃射慌忙改口,「參見曹將軍!」

「請坐吧!」

黃射忐忑不安坐下,剛要開口,曹洪卻笑道:「我今天已經見到丞相,把你的事情告訴了他,丞相很感興趣,讓我明天上午帶你去見他。」

黃射大喜,連忙行一拜禮,「感謝曹將軍大力引薦。」

曹洪眯眼一笑,「不用客氣,我們之間還是有點交情的嘛!」

黃射聽懂了曹洪的意思,連忙從懷中取出一雙白玉,放在小桌上,推給了曹洪,「這是晚輩的一點心意,請將軍笑納。」

曹洪眼睛很毒,見白玉晶瑩細潤,沒有一絲瑕疵,是極貴重之物,他心中笑開了花,都說黃祖藏寶,果然不錯,他立刻溫和地說:「你放心,我會極力替你美言,一定會讓你在許都任職。」

「多謝將軍,不知明天見丞相,晚輩需要注意什麼?」

「也沒什麼,禮數充足,另外丞相問什麼,你照實回答就是了,不過我先警告你,丞相可不好騙,你若說謊,那就是你咎由自取了。」

「晚輩明白了!」

黃射和曹洪又說了幾句,這才告辭而去,離開曹洪府邸,黃射心中激動難平,他走到許昌河旁,久久凝視著已經結了一層薄冰的河水。

黃射之所以放棄荊州而轉投曹操,是因為他知道,曹操大軍遲早會南下,等曹操攻滅江夏,一定會讓熟悉江夏的人來擔任江夏太守,如果他被曹操器重,那江夏太守就非他莫屬了。

這一刻,黃射心中對未來充滿了期待,他彷彿看見了榮耀歸鄉的一幕,他彷彿看見劉璟被綁縛著跪在他面前,由他親手處置,想到劉璟將得到陶湛,黃射心如滴血,牙關慢慢咬緊了。

曹操返回許都也剛剛半個月,河北大戰正酣,自袁紹去世後,其長子袁譚和三子袁尚為爭奪正統繼承權大打出手。

袁譚被袁尚大軍圍困於平原,內外交困,被迫派辛毗向曹操求援,曹操趁機進兵,於十月兵至黎陽,袁尚被迫撤軍,袁譚遂投降了曹操,曹操為子曹整聘袁譚之女為妻,班師返回許都。

房間里,曹操正和謀士郭嘉商議平河北,郭嘉年約三十餘歲,容貌清秀,目光湛然,儒雅俊秀,卓爾不群,只是身體略顯單薄,在光線暗處,就會發現他暗藏著一種病態。

郭嘉是曹操的四大心腹謀士之一,出任軍師祭酒,極受曹操器重,一般他和曹操談話時,曹操都會傾耳聆聽,但今天郭嘉卻發現曹操顯得有些心緒不寧,幾次在談到袁尚時走了神。

「主公在想什麼?」郭嘉停住了談話,微笑著問道。

曹操驚覺,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失禮了,他歉然笑了笑,「我在想荊州之事,奉孝請接著說。」

郭嘉對曹操了解甚深,他知道主公的心已不在河北之上,多說也是枉然,他便話題一轉,笑道:「那我們就談談荊州。」

這句話使曹操精神一振,呵呵笑道:「奉孝知我啊!」

倒不是曹操不關心河北,只是因為他剛從河北班師,河北局勢已經在他掌控之中,就像知道了一個故事的結局,他對這個故事的興緻也就淡了幾分。

相反,前兩天他得到了江夏大戰的詳細報告,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強烈興趣,尤其是劉璟的卓越表現,令他讚嘆不已。

郭嘉微微一笑,「主公這兩天總對人提起劉璟,頗有感概,似乎又有了愛才之心。」

曹操點了點頭,嘆息一聲道:「我自詡看人深透,在兩年前初見此子,我便感覺他非同尋常,居然能騙過於禁,而且膽大心細,極有計謀,竟然能從我眼皮底下逃走,他就知道他在荊州絕不會默默無聞,果然,占柴桑、敗東吳,吞併江夏,頗有王者風範,這才短短兩年時間,奉孝,我沒有看錯人!」

「主公識人之術屬下一向敬佩,人人都在笑於文則兩敗於劉璟,惟獨主公說他幸運不死,當初劉璟不過是個落魄公子,惟獨主公看重他,很多人不理解,一場江夏之戰後,眾人都盛讚主公有識人之明。」

曹操搖了搖頭,他現在已經不在意眾人對他識人之明的敬佩,他在意的是劉璟,看完江夏之戰的詳細報告後,他心中便生出一絲憂慮。

曹操從未把劉表放在心上,也瞧不起劉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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