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過什麼?

他便是鎮南將軍、成武侯、荊州牧劉表,身為荊州之主已經有十一年,經過十一年的安撫征伐,他已從當年的孤身入荊州劉刺史,變成了今天擁有十餘萬帶甲士、疆域數千里的一方諸侯。

劉表這兩天因為妻子的緣故,他心情不是很好,他的妻子是襄陽蔡氏之女,成婚數年無子,數月前終於懷了身孕。

但就在五天前,妻子肚子忽然疼痛起來,請了襄陽所有的名醫來保胎,最終沒有保住,失去了孩子,令劉表心情十分沉痛。

子嗣延綿向來是官宦世家中的大事,尤其是蔡夫人,她的兒子很可能會成為將來的荊州之主,正是這樣,蔡夫人小產便成了劉府中天大的事情。

一連兩天,劉府上下都在一片混亂中度過,連劉表也顧不上公務,兩天都呆在家中,安撫痛苦萬分的妻子。

一早起來,他便來探望妻子,不知她的心情是否已轉好。

劉表負手走下台階,穿過一條精緻的石徑小路,來到一座小院前,院內有一棟紅色小樓,這裡是妻子所住的小院,院里的竹子長得鬱鬱蔥蔥,格外地挺拔翠綠。

劉表剛走到門前,門卻開了,一名身著葛裙的佝僂老婦拎著一隻食盒從院里走出,她抬頭看見劉表,嚇了一跳,連忙站到一旁低頭恭敬道:「老爺!」

這名老婦是跟隨蔡夫人陪嫁而來,她實際上是蔡夫人乳母,一直住在蔡府,因為流產的緣故,蔡夫人又把乳母接來照顧自己。

「夫人的情況怎麼樣,好點了嗎?」劉表關切地問道。

老婦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老爺,夫人精神不好,她……」

「她怎麼了?」

「夫人說,她想搬回娘家去調養。」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劉表望著老婦人佝僂的背影走遠,他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這兩天妻子不止一次提出要去娘家調養。

本來女人想去娘家調養也很正常,但劉表卻很清楚枕邊人的心思,她是為了把自己對她的歉疚,轉變為對蔡家的歉疚。

他娶蔡家之女為妻也是為了和蔡家聯姻,為了政治上的利益,但劉表還是很喜歡這個年輕的妻子,事事遷就她,惟獨在她對娘家的態度上,劉表有點不滿。

一般而言,妻子稍稍偏向娘家這也是人之常情,這裡面必須有一個度,不能過份了,而他的妻子卻沒有掌握住這個度,她太偏向於蔡家,甚至不惜用小產來做文章。

劉表準備跨進院子的腳步停住了,他沉吟一下,負手轉身而去。

荊州州牧官衙位於襄陽城西,緊靠劉表的府邸,這裡是整個荊州地區的政治中心,佔地三百畝,有百名余大小官吏和劉表的幕僚在這座官衙里忙碌。

劉表在幾十名侍從的護衛下,騎馬來到了官衙,剛到大門口,一名書佐上前稟報:「啟稟州牧,皇叔劉玄德的使者來了,正在客堂里等候。」

劉表臉色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就彷彿他知道劉備的使者要來一樣,點點頭,翻身下馬,這時,書佐猶豫一下,又道:「同來的還是州牧之侄,璟公子!」

劉表頓時大喜,前兩天他也聽說汝南發生戰事,算一算時間,侄子劉璟正好是途徑汝南,令他擔憂不已,既怕他遭遇不幸,又擔心他被曹軍抓去做人質。

現在終於聽到他的消息,令劉表喜出望外,「他在哪裡,帶我去看看他。」

「璟公子好像和劉表使者同來,聽說是在汝南遇到了。」

劉錶快步向官署走去,剛到走廊,一名身著紫袍的官員從圓柱後轉出,長揖施禮,「主公,屬下有一言。」

此人年約四十歲,身高七尺五,肩膀寬闊,兩臂結實有力,皮膚微黃,雙眼細長,高而挺直的鷹勾鼻使他略顯奸詐,他便是劉表內兄,時任荊州軍師的蔡瑁。

荊州四大名門望族,蔡、蒯、龐、黃,其中襄陽蔡氏排名第一,而蔡瑁便是蔡氏家主,在荊州手握大權,不僅是劉表頭號副手,參與軍機決策,同時也手握襄陽數萬軍權,在荊州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他已等候片刻,終於等到了劉表,又道:「屬下建議,主公最好不要見劉備使者。」

劉表雖然因為妻子吵著回娘家保胎之事,多少對蔡家有點不滿,不過他也不為這點小事就和蔡瑁翻臉。

他背著手淡淡笑問道:「莫非劉備使者身懷利刃,心有不軌么?」

他這在含蓄地告訴蔡瑁,你有點小題大做了,有失風度,蔡瑁臉一紅,連忙解釋道:「來人是孫乾,主公見他當然無妨,只是劉備窮途末路,必定是來投靠主公,他會給荊州引來禍端,若主公收容劉備,就會給曹軍攻打荊州找到借口。」

劉表瞥了蔡瑁一眼,笑了笑,「先見人再說,好像我侄子也來了,軍師見過他嗎?」

「主公說得是璟公子吧!剛才屬下看到了,長得一表人才,不過……」

「不過什麼?」劉表有點奇怪地望著他。

蔡瑁本想說,劉璟身上多是草莽殺氣,卻少了幾分文弱之姿,和劉氏子弟不像,但話到嘴邊他又吞回去了,躬身笑道:「璟公子好像是練武之人。」

俗話說知君莫若臣,蔡瑁和劉表共事多年,很了解劉表的心性,劉表雖然口口聲聲說要文武平衡,但骨子裡卻是重文輕武。

蔡瑁也不需要說劉璟什麼壞話,一句「他是練武之人」,便在劉表的心中種下了一顆失望的種子。

劉表極為喜愛自己的幼弟劉病,劉病從小體弱多病,娶妻後五年未育子女,後來才生下劉璟,遠在京城的劉表聽說幼弟得了子嗣,也欣喜萬分,特地把自己名字裡面的「景」字送給侄子,取名為劉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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