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危機中的機會

按理說加封小可汗的推恩詔書是一顆深水炸彈,必然會在薛延陀草原上掀起軒然大波來的。

大唐師團甚至為此枕戈待旦,如臨大敵做好了防禦和逃跑的準備,然而擔驚受怕了兩三天之後,竟然什麼都沒發生,局面似乎平靜異常。

真珠可汗夷男似乎已經從最初的震驚和糾結中恢複過來,彷彿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臉上也多了些許勉強笑容,態度也還算和藹,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他是迫不得已接受了現實。當然了,時常擰起的眉頭說明他內心仍舊有些許糾結,或者說被迫的無奈與不甘吧!

雖然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彷彿一切都符合最佳預期,但謝逸和狄知遜反而有些不放心了。

有驚無險,幸運達成自然是最好不過。但也有句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為妖嘛,一旦有了妖異之兆,那這事恐怕就不那麼簡單了。

思來想去,謝逸和狄知遜還是決定不管那麼多,也沒必要管那麼多難以分辨,真假不明的消息。

因此他們選擇了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向夷男辭行,反正聖旨已經宣讀,該了解的也有了了解,此番出使的基本的使命已經完成,現在返回不算失職,旁人很難因此詬病責難,也算是圓滿完成任務。

謝學士和狄侍郎是真的想要儘快離開這個兇險是非之地,願望相當迫切!

但是夷男沒有答應,以稍後有慶祝的圍獵活動和加封兩個兒子為小可汗的儀式為由,邀請大唐使臣留下來觀禮。

雖說是邀請,但真珠可汗言辭灼灼,根本容不得拒絕,這事也拒絕不得。站在大唐使臣的角度上,你應該留下來觀禮,要是堅持一走。反而容易給夷男留下口實,回到長安還會落下罪責。

一句話,夷男是不想讓人走;礙於身份,謝逸和狄知遜也不能走,處境難免有些尷尬無奈。

話又說回來,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結果,對此謝逸和狄知遜早有預料,並不覺得驚訝和沮喪。

某種程度上而言,這次所謂的辭行,更多像是一種試探。試探夷男的態度和底線。

結果怎樣呢?讓人不免有點擔憂,至少不那麼理想。

夷男看起來很平靜,很和藹,也痛快答應遵照大唐皇帝的聖旨加封兩個兒子,可他真的會這麼做嗎?

謝逸和狄知遜不敢十分樂觀,反而覺得眼前的平靜更像是暴風雨到來的前兆。

那場所謂的加封觀禮,指不定會看到怎樣的情景呢!

就像是前日的可汗壽宴一樣,本來喜氣洋洋,不就因為一份大唐突然的「厚禮」變了味嘛!那天讓夷男吃了癟。難保他不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甚至加倍奉還。

所以啊,一天不回到長安,一天就不敢掉與輕心。至少得盡量離開薛延陀汗帳駐地,靠近大唐的邊境或許能多些安全感吧!

但是,眼下還不能走,也走不得。

按照薛延陀的傳統。秋天正是狩獵的好時節,每年都有圍獵活動。狩獵乃是草原牧人生活的一部分,更是他們尚武傳統的一部分與保持方式。所以格外受到重視。

舉行狩獵顯然不單單是為了那幾隻野獸,主要還是訓練兵馬,保持和弘揚尚武精神。後世契丹皇帝的四季捺缽,滿洲人木蘭秋狩皆是如此。

薛延陀人也有這個傳統,因為今年可汗壽辰,各國使臣前來,又鬧出冊封兩位小可汗的說法,所以變得非同尋常。

不過對於大唐人而言,沒有什麼特別的,所謂的圍獵大會,不就是一群人在草原和樹林里圍獵野獸嘛!

不過大唐使臣也在邀請之列,畢竟這是個尚武的時代,大唐人也很擅長馬球和狩獵這些活動。

每年李世民也會率領不少臣子和武將在關中四處,比如涇河兩岸或者驪山一代狩獵,有遊玩的成分,同樣也有保持勇武的意義。畢竟李唐皇室有草原胡人的血統,李世民馬上打天下,對這方面也頗為看中。

謝逸和狄知遜本著重在參與的心態,不得不打算前往,當前的形式很微妙,任何一個微小的舉動都有可能引起薛延陀人的強烈反應,若是因為自己的失誤給他們留下口實,那就不划算了。

然而現實沒有想像的那麼美好,就在狩獵活動的前一日,突利失突然來到了大唐使團的營地,讓氣氛陡然間變得有些不同尋常。

「小可汗夤夜前來,可是發生了什麼要事?」

自打冊封的事情確定下來,突利失的身份理所當然地有了變化。出於感恩和政治需要,突利失對謝逸和狄知遜等人態度很好,甚至頗為感激,彼此關係很不錯。

這幾日的來往也不少,但往日里突利失都是正大光明前來,且如沐春風。但是今天卻神神秘秘,好似擔心被人看見,而且臉色凝重冷峻異常。

「確有要事!」突利失神色匆匆,語氣焦急道:「剛剛得到消息,大度設和西突厥人沆瀣一氣,準備明日狩獵時對兩位貴使動手。」

「什麼?」聽到消息,謝逸和狄知遜下意識都是一驚,這個消息著實有心出乎意料,讓人有些怕怕的。

到底是大度設的私自行動,私下裡與西突厥人勾結?還是夷男知曉,並參與其中?

如果是前者,那問題並不那麼嚴重,如果是後者,可就有些糟糕了。夷男終究還是沒忍住,要反?要違背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傳統,殺了唐使祭旗?

之前沒有看出絲毫跡象這不奇怪,但狩獵的時候突然發難這事……尤其是突利失這時候前來通報此事,顯得有些……好像哪裡不對似的。

如果是夷男的意思,突利失現在前來「告密」的行為就顯得有些奇怪,至少有些不合情理的地方。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個到底他是懂的,突利失有野心不假,那是建立在薛延陀仍舊存在,最好是強大的基礎上。

對於謝逸和狄知遜而言,消息是否準確也未可知。必須謹慎,不能偏聽偏信,更不能盲目。

謝逸沉著詢問道:「小可汗,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突利失怎敢欺瞞二位貴使,更要緊的是,我聽到消息,大度設有意將罪責算在我頭上。趁著圍獵的混亂局面,暗箭傷人,對外宣傳是我所為。按照中原的說法。就是借刀殺人,栽贓嫁禍,要我做替罪羔羊。」

突利失惶急道:「如果他們真的做成了,在下在草原上絕對再無立錐之地;如果失敗了,便是的替罪羔羊,到時候大唐興師問罪,必然會要求將我交出去。為了薛延陀的大局,父汗只怕也不得不犧牲我。所以無論勝敗,對在下而言都是萬劫不復。全無好處,理所當然得求助兩位貴使了。」

話說的有幾分道理,但對突利失而言並非只是求助,如果他所言屬實。等於也救了謝逸等人。

或者可以這樣說,大家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必須相互幫助,相互合作才能有生路可言。

「我一時也沒想到什麼特別好的主意。只是想前來先告知兩位貴使,看看是否有解決之策,我們可以相互配合。」

突利失言辭懇切。語氣焦急道:「在下一向敬重大唐,對大唐絕無不敬,不敢有非分妄想,奈何大度設……唉!」

「敢問小可汗,令尊可知曉此事?」謝逸問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現在想來夷男將他們留下就顯得疑點重重的,如果與此事有關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應該不知道吧!」突利失沉吟道:「如果父汗知道,至少不會容許他們在背地裡加害我,不管怎麼說父汗還是很疼愛我的,他不至於害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虎毒不食子,確實如此。」狄知遜對此深以為然。

真的是這樣嗎?謝逸則沉吟不語,事情很緊急,想對策很必要,但所謂對策是針對某件事情的策略。

但現在真相到底是怎樣都不得而知,何談應對之策?雖然突利失言之鑿鑿,但謝逸還是多有猜疑。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雖說聽起來可能性很大,完全符合情理,但還是有不少「漏洞」。當然了,這些漏洞都在看似合理的範疇以內,看起來反而頗為真實,但同樣可能是有意故意設計的。

按理說大度設如果和西突厥密謀此事,一定會非常隱秘,如何會讓突利失輕易探知,而且知道的如此詳細,到底是突利失在說謊,還是大度設那邊有意泄密?目的又何在呢?

當然了,或許是突利失在大度設身邊安插了耳目也是有可能的,古來皇子相爭,或者是政敵之間的鬥爭,在對方身邊安插耳目探子,這都是很常見的手段,並不算奇怪。

但謝逸總覺得,這樣機密的事情,大度設方面的保密一定會極其隱秘,焉能輕易被人探知?如果大度設用人不淑到了這個程度,恐怕早就死翹翹了,哪裡會支撐到今天,在局面上更勝一籌?

反之,如果突利失消息能夠靈通到這個程度,也不會一度處於不利地位。

在薛延陀,要說有人能實現察覺,夷男的知曉可能性都比突利失大,兒子的能耐可以比老子大,但目前情況下,夷男的手段顯然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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