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兒行千里母擔憂

和一個女人最親近的時候,談及另外一個女人,謝逸覺得氣氛有點古怪。

「惜君啊,鼓動自家男人娶妻納妾,你心裡一點都不那什麼嗎?」

「怎麼?顯貴之家,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常有之事嗎?」杜惜君幽幽道:「難道三郎以為我是妒婦嗎?」

「嗨,你想哪去了,我是覺得你賢惠過頭了。」謝逸柔聲安慰道:「生孩子的事情晚點不要緊,不必為此耿耿於懷。若非如此,現在我們怎能這樣毫無顧忌,樂享二人世界?這樣的日子長點不好嗎?」

杜惜君略微沉默,旋即幽咽道:「三郎,你是擔心我因為孩子而傷心,是為了顧忌我的感受,所以……」

「此事你不必介懷,更不要因此而催促我娶妻納妾,權貴家蓄養姬妾者很多,大都將女子當作玩弄或生子工具,但咱們謝家不是,我更不會……」

「三郎,你誤會了,我讓你娶鄭娘子,不只是為了延續謝家血脈。」杜惜君趕忙道:「看得出來,鄭娘子對真的對你有心。她也是個命苦的女子,你若有心,乃是天作之合。」

「我知道了。」謝逸輕嘆一聲,美人恩重,不可辜負,這倒也是事實。

鄭麗琬這次為自己做的事情當真不少,點滴之間也能看出她的心思。而謝逸……對當世絕姝怎麼可能不動心?

多次接觸,也算頗有緣分,先是同車而行,上元節在街頭還曾有過唐突而美妙的誤會。這次更有患難與共,佳人恩重……

杜惜君說的沒錯,娶回家中,雙宿雙棲算是天作之合,郎情妾意。

「只是。鄭娘子遭遇特殊,娶她會不會有麻煩?」杜惜君雖然很是贊成,卻也擔心這個問題。

謝逸沉吟片刻,低聲道:「會麻煩一些,但只要想做,總有辦法的。我找機會先去見見她,然後再說。」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關鍵的兩方面。你們現在皆無父母,倒是這媒妁之言。」

杜惜君道:「畢竟陛下曾有選妃的打算,恐怕需要陛下點頭,眼下這情形,會不會有些為難?」

「不,有個媒人很合適,肯定也願意幫忙,也能幫上忙。」

「誰啊?」

「嘿嘿,先不著急。回頭再說。」謝逸道:「明天先去送送闞棱大哥吧,現在能正大光明見面了,但他要去并州,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嗯!」杜惜君道;「闞棱大哥能安然無憂。實在讓人驚喜,說起來也多虧了吳王殿下和岑侍郎。我們要不要登門拜訪致謝?」

「不,記得他們的好便是了,眼下不可橫生枝節。」謝逸斷然拒絕。並非不知感恩,而是以免惹禍上身。

「那好!」

「對了,你現在是蔡國夫人了。年節之時少不得要入宮朝賀,可以去拜訪一下楊妃娘娘;另外也可以常常見見晉陽公主,甚至晉王。」

杜惜君疑問道:「做這些事……」

「你可知這次晉王和晉陽公主哭訴求情,也出了力,他們雖然年紀還小,卻也最真摯,這份情意彌足珍貴。」謝逸道:「也許,這才是蔡國夫人這層身份最大的用處。」

「好,我知道了,然後還有嗎?」

「然後?」黑暗中,謝逸嘴角拂過一絲笑意,悠悠道:「然後啊,我還是忍不住想要以下犯上,請蔡國夫人恕罪。」

「你…」杜惜君輕啐一聲,漆黑的房間里頓生旖旎……

吳王李恪走了,楊妃生辰的第二天便離開長安,前去安州赴任。

自打那日在朝會上一番驚人之語後,長安城裡有不少人對吳王殿下刮目相看,卻也有許多人看他不順眼。

頭一種人,李恪不想見,也不能見;後一種人,不想見到他。

所以李恪幾乎又是閉門不出,除了柴令武等極少數人外,幾乎誰也不曾見。等到楊妃生辰之日,則進宮請安,家宴共賀之。

楊妃的心情略有些沉重,他諄諄教導兒子莫要惹是非,可一轉眼,他便一語驚人,在朝堂上掀起波瀾。

但看到李恪隨後的一系列做法,楊妃也沒有責備兒子,也許他的心思單純,只是想要替君父分憂。

但是……

楊妃輕輕搖頭,歷經隋唐兩朝,身在帝闕的她心裡比誰都明白,皇子,尤其是有本事的皇子,哪能輕易安分守己?

因為自己的出身,而強制讓他放棄一些選擇,對兒子而言也許不公平。有時候,似乎也應該尊重他的選擇。

然而自古以來,皇子奪嫡兇險,楊妃著實擔心兒子未來的安危。能避盡量還是避開吧,早些去安州,避開長安風雨也好。

只是當真能避得開嗎?

唉!

這個傻孩子,何必非要去管淮陽縣伯府這檔子閑事?岑文本也真是的,找誰不好,為何非要找我家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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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文本坐在家中的花廳里,看著幾朵插瓶的新開杜若,耳根莫名有些發燙。

是誰在念叨自己,不難猜想。

自己登門找吳王終究是紙包不住火,想起那日,詢問過如何處置闞棱後,皇帝突然提及此事,自己險些失態。

也不知自己那番冠冕堂皇的說辭能不能糊弄過去,同是南人是很好的掩護,加上鄭麗琬曾經登門求助。

這些因素,或許能夠掩蓋自己莽撞行事的真實動機。

但願皇帝能相信,反正當前是沒有查究,沒有怪罪,這就不錯了,否則動起真格來,恐怕……

岑文本的目光再次落到新開的杜若上,他不希望花蕾再遇風雨摧殘。闞棱被「發配」去了并州,也算是件好事。

但願她能夠知難而退,否則將來萬一……

這次能幫她,但是往後就難說了。即便有心,也可能力不從心。

要是被皇帝察覺這層關係,情況可能更為糟糕。

好在目前李二陛下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幾個兒子身上,之所以問及自己,其實更多意義是賞敲打和警示。

警告自己不要再與皇子往來,更不要有什麼非分舉動。

這是肯定的,自打上次之後,岑文本便恪守本分,再未與吳王李恪有過任何接觸,今後也不會。聽說李恪今日動身去了安州,想必皇帝也就心了。

只是……

自己的舉動終究有些冒失了,兒行千里母擔憂,少不得讓宮中的楊妃娘娘多有懸心,身為孝子的岑文本不由滿心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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