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暗箭雛形

李泰出宮回到魏王府,一路悶悶不樂。

父皇和岑文本對太子李承乾一通誇讚,讓他好生失望。太子不斷加分,地位穩固,再有覬覦之心也是白搭。

進了王府,劉軒便匆匆迎上來,奏稟道:「殿下,杜長史來了!」

「好,快!」李泰加快腳步,匆匆往書房而去。

等候已久的工部尚書杜楚客出身京兆杜氏,乃已故萊國公杜如晦胞弟,也是京兆杜氏如今在朝廷的代表人物。因兼任魏王府長史的緣故,杜楚客與魏王李泰甚是親厚,時間長了便漸成心腹。

「杜長史久等了。」李泰對自己的長史十分客氣,畢竟杜楚客的身份擺在那裡,京兆杜氏可是關隴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城南韋杜,去天尺五,這話可不是白說的。

杜楚客婉言道:「殿下言重了,臣也是剛到不久。」

「杜長史請坐!」

「殿下似乎不高興?」落座之後,杜楚客小聲詢問。

「啊,本王……」李泰不由有些遲疑。

杜楚客笑道:「殿下不必多說,臣能猜測一二,也請殿下莫要鬱悶。」

「杜長史有何高見?」

杜楚客悠悠道:「這半年來,太子兢兢業業,處事得當,長孫國舅與岑文本認可,陛下有所讚許,皆不足為奇。」

「唉,本王在洛陽一番作為,毫無成效……」

「殿下,凡事要徐徐而為,切莫操之過急。」杜楚客勸慰道:「再者,殿下在洛陽並非毫無建樹啊!魏王池乃一時榮寵,可以不提,但皇上允殿下在王府開設文學館,還讓殿下編撰《括地誌》,這可是實打實的成效。」

李泰失落道:「話雖如此,可如果東風強勁,縱然編好了文稿,也只能是為他人錦上添花。」

「殿下太過著急了,陛下春秋正盛,時候還長著呢!」杜楚客道:「在天下人眼裡,儲君行為得當那是應該的,若有不當則會,而殿下只是親王,一旦做出成績……」

「哦,杜長史言之有理。」

「殿下再想想,東宮這幾年得到的讚譽遠不如前幾年多吧?聽說孔穎達和張玄素他們沒少直諫,這便是訊號。」

杜楚客悠悠道:「殿下的才能眾所周知,再做出些成績來……此消彼長,這個道理,殿下該明白。」

「是是!」灰心喪氣的李泰神色頓時輕鬆,笑道:「多謝杜長史提醒!」

杜楚客搖頭道:「哪裡,殿下天資聰穎,只是偶然迷惘而已!」

「不過……眼睜睜看著東邊春風得意,似乎不大合適吧?」李泰的聲音陡然間有些陰冷。

「殿下,切勿操之過急,更不可莽撞行事。」杜楚客連忙勸阻。

「杜長史放心,這個道理本王自然明白。」李泰眯眼道:「本王是在想,打不了主人,打狗總行吧?毫無動作,人家會覺得本王好欺負的。」

「殿下是說……」

「謝逸!」李泰冷冷道:「想必你也查到了,這廝在陳州與東宮千牛賀蘭楚石過從甚密。」

「是,但就此斷定他是東宮之人是否會有些草率?」

李泰搖頭道:「不草率,應該錯不了。此人在洛陽,明裡暗裡沒少給本王挖坑,甚至尋機陷害本王。試想一下,背後若無東宮授意,他一個新出頭的少年新秀,有這個膽量嗎?又何必非要與一位皇子,一位親王過不去呢?」

「這……」

「你可知,伊闕工地苛待工匠一事,若非欣兒恰巧聽到,早做準備,本王可能已經被父皇猜忌斥責,前程盡毀。」

李泰恨恨道:「饒是如此,本王仍舊鬧得灰頭土臉,被人看笑話,這些都是拜東宮和謝逸所賜。」

「如此說來,倒確實……只是眼下他風頭正勁,陛下似乎頗為重視,會不會……」

李泰冷笑道:「父皇是重視,但如果發現他有欺君之舉,結果會怎樣?」

「殿下已有策略?」

李泰搖頭道:「沒有,只是發現了些許蛛絲馬跡,想著能不能湊起來用在那廝身上。」

構陷!

杜楚客已然明白魏王的打算,這法子不是不可以,但想要坐實,就必須做實,做得惟妙惟肖,甚至天衣無縫。只是……

「殿下發現了什麼?」

李泰一擺手,劉軒上前道:「杜長史,陝州御營遭襲後,小人特意從大理寺請了經驗豐富的仵作,與御醫一到查驗刺客屍體,發現了些許蛛絲馬跡。仵作稱通常刺客或劍術高手,招式與力道皆成習慣……刺客身上有一處幾乎要命的傷口,與河間郡王次子李崇晦,及其護衛身上的傷口相似,很可能是同一人,同一把刀所為。」

「如此說來,是刺客內訌?」

「也許吧,此事很值得玩味!大膽推測,很像是有人傷了李崇晦,又傷了刺客,此舉很奇怪,也不合常理。當時刺客似乎正欲行刺晉王和晉陽公主,卻被謝杜氏以身相救……」

劉軒侃侃道:「如果是侍衛擊殺了刺客,目的是為了救人,但另一個刺客動手是因為什麼?也是為了救人?」

杜楚客道:「是否因刺客受傷逃離不得,同夥恐其泄露機密,所以殺人滅口?」

「或許有,但也許同樣是為了救人,救誰呢?總不能是晉王和公主吧?」劉軒冷笑道:「在訓練有素的刺客手下,謝杜氏撿回一條命,很幸運,很巧合啊!」

杜楚客心頭一動,悠悠道:「這……房相奉旨追查,可有結果?再者,謝杜氏畢竟捨身救了晉王和晉陽公主。」

「如果是苦肉計,另有圖謀呢?房相奉旨追查,謝逸也參與其中,以其醫術,不該沒有發現啊!所以在下才覺得蹊蹺。」

劉軒道:「還有上次殿下與小人在洛陽宮偶遇謝杜氏,為父放河燈遮遮掩掩,神色詭異,不免讓人猜疑。」

杜楚客道:「殿下吩咐後,臣派人去調查過,只知其母早亡,此女賣身葬母進了謝家……」

「應該再查的仔細些,如果能查到什麼最好,或者想辦法查處些什麼也好。父皇不會容忍一個欺君,且與刺客有關聯之人。」

李泰沉聲道:「只要『坐實』了,縱有再多功勞,也會……哼哼,如果這把火一併燒到東宮,那就更完美了。」

杜楚客及時勸諫道:「殿下,此舉若被人察覺,對殿下和王府而言並非好事。」

「本王明白,這種事怎麼可能親自上陣呢?」李泰笑道:「說到與謝逸有過節,不該是本王啊,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河間王妃有多惱怒……」

「但河間郡王不是糊塗人……」

「有個糊塗王妃就夠了,王妃出身高貴,在王叔那求助失敗,可以找娘家人幫忙吧!」李泰笑道:「萊國公早逝,韋家仗著有個女兒在宮中為貴妃,處處得意,這可不好。城南之地既然叫杜陵,就該杜氏花開奪目才是嘛!吾妹城陽已許配令侄杜荷,本王這個做兄長的,可不想將來妹妹和妹夫受委屈。」

「殿下所言甚是!」杜楚客心領神會,說道:「臣忝為駙馬叔父,自當略盡綿力。」

「杜長史,萊國公(杜如晦)不在了,您便是駙馬的長輩,貴府和魏王府將來便是姻親了,自當親近。」

李泰又暗示一句,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直接忽略了城陽公主也是太子李承乾的親妹妹,更沒有在意駙馬妹夫和他的叔父是不是一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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