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喜憂參半

李孝恭剛一回到自家營帳,王妃韋氏便匆匆迎上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

「王爺,你可要為妾身和崇晦做主啊!」

「陛下已經下旨,派人捉拿刺客了。」李孝恭顯然會錯了意,安慰一聲,問道:「崇晦的傷勢如何?」

韋氏哭訴道:「御醫說了,如果傷口不化膿,性命就保住了……縱然如此,往後也可能留下殘疾,臉上和身上還有許多傷疤,再無往日俊朗。」

李孝恭心頭一顫道:「知道了……讓御醫好好診治照料,會沒事的……陛下已經發話,待他傷愈之後為金吾衛中郎將。」

韋氏似乎沒聽進去,依舊哭道:「王爺……你可要為妾身和崇晦做主啊!」

再次聽到韋氏這句話,李孝恭詫異道:「發生何事?」

「都是那個謝逸……」韋氏這邊添油加醋,把先前的事情道來。兒子傷勢過重,她又在謝逸和李治面前吃了癟,心裡不痛快,滿腔的怒氣便全部算到了謝逸頭上。

李孝恭先前一直在忙碌,並不知道這一茬事情,此刻聽說後,頓時勃然大怒。

韋氏見狀,心中泛起一絲竊喜,堂堂河間郡王發怒,豈是他小小謝家所能承受?不想李孝恭卻怒道:「胡鬧,誰讓你胡鬧的?」

「胡鬧?妾身哪裡胡鬧了?」韋氏頓時有些蒙圈。

「你是什麼人?竟敢霸佔所有御醫?」

「怎麼了?」韋氏不以為然道:「妾身還不都是為了咱家崇晦?」

李孝恭怒道:「為了崇晦好……哼哼,便可以霸佔所有的御醫?受傷的只有他一個人嗎?幾位皇子女呢?」

王妃韋氏不服氣道:「皇子們都沒受傷,普通的兵卒有軍醫,至於其他人……謝家那個賤婢嗎?她能與咱家崇晦比?她有什麼資格讓御醫照料?」

「就憑她救了晉王和晉陽公主!」

「那又如何?她能比得上咱家崇晦的救駕之功?為這事晉王竟然和我發脾氣,謝逸竟還羞辱妾身,說咱家崇晦該死……王爺,河間王府丟了面子,你可得給我們做主。」

韋氏京兆杜陵韋氏,是關隴大家族,底蘊深厚,仗著家世,韋氏自小便有些任性跋扈。

當初初入關中,為拉攏關隴世家,李淵親自賜婚為侄子李孝恭迎娶韋氏。韋氏在王府里也就更加得意,加之宮中還有個為貴妃的堂姐,平日里即便囂張些,旁人也不好說什麼。

偏生韋氏本身沒什麼「智慧」,說話辦事頗為莽撞,更死要面,受不得委屈,更不知收斂。今晚在謝逸和李治吃癟,哪裡能咽下這口氣?

李孝恭沒好氣道:「你可知今日謝逸救駕有功,杜氏又救了晉王和公主,陛下甚是感激,剛剛下旨擢升謝逸為淮陽縣伯,弘文館學士,還賞賜了杜氏。不要覺得只是伯爵而已,至少眼下他是陛下看中的人才,旁人便輕易動不得。」

「啊?這……」

李孝恭冷冷警告道:「所以你最好安分些,別妄圖去找旁人麻煩,也少給自己,給我找麻煩。」

「是…是,妾身知道了。」韋氏心裡仍就很不服氣,但見丈夫少有大怒發火,知道情勢不妙,趕緊點頭稱是。

李孝恭沉吟片刻,眉目微動,問道:「你告訴我,何以會去找謝逸?」

韋氏唯唯諾諾道:「是聽幾個宮人和御醫說謝逸有靈藥,可以起死回生,妾身情急之下便去了……」

李孝恭嘴角拂過一絲冷笑,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的傻老婆多半是被人利用了。不過……

「你呀,以後辦事前先動動腦子……」李孝恭滿心窩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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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營帳里,謝逸將端著一碗紅棗湯,正在喂杜氏服用。

「嫂子,紅棗補血,服食對你有好處。」

「嗯!」杜氏懷著複雜的心情,享受著貼心的照顧。

謝逸笑道:「托嫂子的福,剛才房相來告知,陛下下旨讓我為淮陽縣伯,弘文館學士……」

杜氏悠悠道:「聽說是你有護駕有功的緣故……先前想必很危險吧,你自己要小心。」

「嫂子放心,我小心著呢……至於這護駕之功,可是你我二人了,還好陛下還賞賜你兩百匹絹布,否則我會受之有愧的!」

謝逸笑道:「兩百匹絹布可不少,那件小衣染血不能再穿了,回頭就用這些絹布做好多件……」

「……」對於這種過分的玩意,杜氏漲紅了臉,很是難為情。

謝逸繼續笑道:「不會是讓我做給你吧?雖說那件是我剪壞的,按理說是應該的,可我的手藝……針腳很難看,做出來穿著肯定不舒服……」

杜氏哂道:「你呀……又胡說!」

「嘿嘿,下次做好記得穿給我看看,作為設計師,我還沒見過成品效果呢。」謝逸笑道:「你也別不好意思,反正該看的我都看過了,再多看一回也沒什麼對吧?」

「……」

謝逸的話很「直接」,杜氏很無奈,很難為情,開口反駁和責罵都毫無效果,羞得想要鑽進被窩不出來。

謝逸笑道:「不著急,先養好傷再說,皇帝已經下旨,在陝州停留幾日,一來是讓傷者休養,二來是追捕刺客。」

「哦!」杜氏輕輕應了一聲,聽到追捕刺客的話語,眼神里拂過一絲異樣神情。

謝逸看在眼裡,不動聲色道:「嫂子,當時那個刺客傷到你之後…是怎樣情形,可還記得?」

杜氏聞言,腦海中一個影子一閃而過,搖頭道:「記不大清楚,好像是侍衛敢來將其擊殺了……」

「哦,這樣啊!」謝逸點頭道:「那我得去找到那個侍衛,當面表示感謝……若不是他,我可就見不到如花似玉的嫂子了。」

「三郎……」杜氏臉上又見羞澀,但眼神中卻多了一絲慌亂。

「好了,你且好好休息,我出去一會,晚點再回來陪你。」

謝逸微笑著出了營帳,臉色頓時變得凝重。陞官固然是好,伯爵和子爵的差別還是很大的,尤其是弘文館學士……雖及不上後世明清的某閣大學士,身份地位卻已非同尋常。

弘文館的地位與國子監有些相似,其間學士還有點宋朝翰林學士的意味,應該算在皇帝的高級顧問行列。

雖說暫無實職,但前程已經有了很好的基礎和基調,自然是求之不得。叔嫂二人分別救駕,得到的回報竟如此之大,不禁讓謝逸有些受寵若驚。

只是嫂子的神情讓他很是擔憂,有古怪的傷口,閃爍其詞的回答,遮遮掩掩的神色,總好像藏著什麼事情。

偏生御營遭襲又疑點重重,使得謝逸不得不懷疑,莫非自家嫂子和刺客之間有什麼關聯?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後果不堪設想啊,當此之時,天知道李世民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房玄齡讓自己也參與調查,這事……謝逸覺得只能說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興許能夠調查到某些蛛絲馬跡,從而解開嫂子身上的某些謎團。憂慮的是,如果這些謎團……該如何是好呢?

謝逸更為擔心,李世民那邊會不會已經掌握到什麼蛛絲馬跡,讓自己參與調查真得沒有試探的成分嗎?

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今朝榮寵萬丈,明日說不定就是階下之囚。所以接下來的每一步,不得不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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