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芳心已許兩月後

長安城裡,雖說皇帝東巡還有兩個多月時間,殿中省卻已然忙著準備相關事宜,唯恐到時倉促,出什麼紕漏。

歲末之時,太子李承乾奉命前去獻陵和昭陵祭祀,祭奠亡故的祖父李淵,以及去歲亡故的母親長孫文德皇后。

父皇要東巡的事情他已經知曉,天子離京,太子留守監國是慣例,沒什麼意外的。舅舅長孫無忌和岑文本留下輔政,也在情理之中。

相比之下,李承乾和長孫無忌一樣,更為關心都有些什麼人伴駕隨侍。

承慶殿傳出消息,父皇只打算帶著晉王李治、晉陽與衡山公主,並無其他嬪妃與皇子隨行。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說明父皇心中最愛,最在意的女人依舊是母親長孫皇后。其他嬪妃根本入不了父皇的眼,自然也就沒機會吹枕頭風。

至於皇子,跟隨前往的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妹,年紀都還小。兩位公主就不說了,李治是幼弟,不過九歲,李承乾從來沒覺得他有威脅,相反作為長兄,一直對弟妹疼愛有加。

至於真正潛在的對手,老四魏王李泰乖乖留在長安王府讀書,老三吳王恪則在安州當他的大都督。

前日聽說有御史彈劾他行獵踩踏農田,父皇首先怪罪吳王府長史權萬紀教導失責。壓根沒有責備李恪,若非侍御史勸諫,恐怕連削封戶的象徵性處罰都沒有。

關鍵是事後還說什麼小題大做,讚揚吳王英武,甚至與他自己行獵之事相提並論。

這讓李承乾心裡泛起一絲不快,「某子類父」這種話放在皇家,意義非同尋常。

對於儲君而言,則是個危險的訊號。何況還有那個文采飛揚,才名遠揚的四弟亦是嫡出,也讓人很是不安啊!

李承乾輕嘆一聲,沉思許久後,輕聲問道:「紇干,楚石近日可有消息送來?」

東宮侍衛首領紇干承基稟報道:「回殿下,前幾日曾有信函,稱在陳州發現幾個少年人才,其中一人是滎陽鄭氏子弟,賀蘭很是慎重,未敢輕率結交。另一人出身陳郡謝氏,不過……」

「不過什麼?」

「或許確是個人才,侯君集也頗為看中,但此人年少,行事風格古怪,多有魏晉逸士之風,故而尚未能……」

李承乾嘆道:「侯君集竟然這般態度……」

「殿下,有些事情著急不來。」紇干承基小聲勸慰。

「嗯,那個少年逸士……罷了,讓他看著辦吧!」李承乾擺手嘆道:「相比之下,孤更希望賀蘭楚石能搞定他的老岳父,至少為孤親自出馬鋪平路。」

紇干承基領命道:「是,臣立即知會賀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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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州城裡,謝逸猛然打個噴嚏,心中嘀咕道:誰在念叨我?

皇帝要搬家,太子在祭祖,年終歲尾,謝逸也少不得這兩樁「要事」。

說實話,他實在不想搬家,為此特意找理由拖延。以不宜喬遷的借口拖了大半個月,並且通過陸家找來一批工匠,修繕老宅。

謝逸的要求很細緻,目的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盡量晚點交工。奈何工匠們太實在,或者陸家打過招呼,因而日夜趕工,特意趕在新年之前完工了。

「謝公子,各處已經收拾妥當,我等緊趕慢趕,總算沒耽誤您新年遷回府宅。」工匠滿臉堆笑,還有幾分邀功討賞錢的意思。

謝逸氣不打一處來,壞了我的好事,還想要賞錢?沒門!

「我的熱炕修好沒有?」

「好了,遵照您的吩咐,只在東屋修建了一處。還有,您家的祠堂也修繕妥當了,方便您祭祖……」

「嗯!」謝逸淡淡應了一聲,說什麼好呢?何必這麼著急,為什麼總要「好心辦壞事」呢?

祠堂修繕好了,那麼新年祭祖自然要在此間,宅院也重整一新,實在找不到不搬回來的理由。

看著偌大的院落,眾多的房間,謝逸好生鬱悶。共居一室,同炕而眠的好日子就要一去不復返了嗎?

不過……幸好,宅院里只修了一座火炕,眼下天氣還很冷,尤其是夜裡,嘿嘿!

就沖這一點,還是給工匠點打賞吧,過年不發紅包的老闆不是好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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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當日,謝逸一家總算搬回闊別兩月的老宅。

時間或許不久,但有種恍然如隔世的感覺,對謝逸而言尤其如此。過去是敗家子,如今浪子回頭,收回敗掉的祖產,重振家業,意義非凡啊!

可惜大唐沒有鞭炮禮花,否則真應該在門口點上幾千響,好好慶祝一番。

胖子陸安很熱情地跑過來幫忙,還揚言道:「三郎啊,要不要我幫你找點僕從侍女吧,你家這麼大,人少了冷冷清清的,也沒人服侍……晚上還沒人給你暖床。」

「多謝陸兄美意,暫時不必了,等過完年再說吧,眼下要緊的是一家人團聚,好好過個年。我家的熱坑很暖和,暖床就算了……」謝逸乾笑兩聲,沒看出來陸胖子還有讓人羨慕的一面,竟然有人暖床……

雖然自己炕上也有個美人,可惜從來沒有幫自己暖過被窩,這麼和陸胖子一比,人比人氣死人啊!

而且…也許今夜,同炕而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以後就要自己一人孤枕難眠了。

唉!

不行不行,絕對不能讓這樣的慘劇發生,作為一個才華橫溢,玉樹臨風的少年才子,人生怎能如此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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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胖子陸安,祭拜過先祖和亡故的父母兄長,謝逸一家開始準備年夜飯。

杜氏理所當然要全包,但謝逸卻聲稱自己也要下廚,團圓飯大家一起做。

「三郎,君子遠庖廚,你莫要胡鬧了。」杜氏立即搬出大道理,阻止謝逸伸手。

謝逸悠悠道:「別聽那些老學究胡說,我和你一起做……反正在家裡,旁人不會知道的。」

「好吧!」糾纏不過,杜氏只好無奈點頭。原以為謝逸只是找理由黏著自己,不想進了廚房,卻驚訝地發現謝逸迅速上手,切菜烹煮樣樣在行,而自己完全成了看客。

杜氏驚訝道:「三郎,你何時懂得烹煮?」

「嘿嘿,驚喜吧?等著吃就好了。」謝逸輕輕一笑,糊弄過去,將盤中菜肴倒入鍋中。

大唐的冬天,新鮮食材不多,調味品也有限,謝逸使盡解數,也只弄出不多幾道菜肴。等到明年,粉紅背包里的種子發芽生長,有所產出時,餐桌上便能多上幾道菜肴。

饒是如此,杜氏仍舊驚喜不已,小蠻更是饞的流出了口水。

「怎麼樣?好吃嗎!」

「好吃!」小蠻拿起木勺,將一塊紅燒肉塞進口中,一臉滿足。

「嫂子,覺得怎麼樣?」

杜氏點頭道:「嗯,菘菜烹的也別有滋味,好吃!」

「嗯,那就好!」謝逸悠悠道:「有人說,要拴住一個女人的心,首先要拴住她的胃,看來我已經成功了一半。」

「又胡說!」杜氏頓時臉紅耳赤,嬌羞不已。

「一家三口」吃過了年夜飯,然後圍坐在炕上守歲,饞嘴的小蠻又往嘴裡塞了幾顆蜜餞。過了不多久,便昏昏欲睡進入夢鄉,年紀太小根本熬不了夜。

於是乎,這樣一個特殊的旖旎之夜,只剩下謝逸和杜氏兩人共坐守歲。

杜氏難得沒有早早裝睡,坐在炕沿邊不斷繞手指,尤其是看到謝逸點燃了兩支紅燭後,越發有點「不安」了。

「三郎,你這是做什麼?」

「辭舊迎新,紅燭高照顯得喜慶些……」

新年應該喜慶,但是紅燭高照……似乎更多是那種時候,三郎如此這般……杜氏想到了最大的可能,不由心頭一顫。

不等她再說什麼,謝逸已經坐在身邊,一隻手不知何時環繞在她的纖腰之上。

杜氏陡然間一顫,身體綳著緊緊的,心神激蕩之際,兩頰到脖頸泛起一層緋紅。在高照的紅燭下,是那樣嬌艷欲滴,楚楚動人,讓人心神蕩漾。

「三郎,你……」

謝逸壯著膽子得寸進尺,柔聲道:「嫂子,你不是說…我的心思你都懂嗎?」

「三郎,我懂…但不能……」

「為何?我未娶,你未嫁,為何不可?難道嫂子看不上我?」

「沒…沒有,可我是你……」杜氏話到嘴邊生生咽了回去,想起當年那些稀里糊塗的誤會,這個理由完全不成立,也沒有說服力。她之所以畏懼接受他,更多的原因是……杜氏張著嘴巴,卻始終難以啟齒。

「既然沒有,那……」謝逸越發大膽,有些霸道地將杜氏攬入懷中,依偎在一起。

猝不及防的杜氏微微一驚,呼吸不由有些急促,她想拒絕,卻掙脫不開,或者心底里並無拒絕之心。

她早已接受了他,以前或為生計,或為報恩,而今卻是芳心自許,心甘情願。只是……心結未解,倉促之間……

「三郎,莫要胡鬧,小蠻……小蠻還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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