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看著幻影逐漸的逼近,魔法師一邊後退一邊在肚子裡面考慮著對策。努比斯說他已經對這個幻術失去控制了,但是這些幻影所有的行動應該是一開始就安排好的,所以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出軌的動作。也許只要自己能夠看出這個幻影的真實心意,那這個幻術也許就會結束。但是不是想做什麼就能做到的,心裏面越慌,就越什麼都看不出來,金努力的想調整呼吸,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這個努力卻失敗了。

幻影終於停下來,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他舉起了一隻手,放到自己的面前看了看,他隨即發出一聲驚訝的叫聲,然後抬起頭,看到了面前的魔法師,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臉上那種不可思議的表情。

「金?」他發出了那種非常高興,非常熱情,又有一點不敢相信的聲音。

「來了!」金知道又要開始那種經典的過程了——首先是高興的過來握手或者擁抱,然後是閑扯一小陣子,最後在金稍微一個不留神的情況下動手——看來這次也不會例外。

肯跑了過來,魔法師沒有後退,只是死死的看著對方的每一個舉動。

「我竟然還能見到你?哈哈……」肯摸摸自己的臉頰,又摸摸金的臉頰,似乎要證實什麼。「果然是一個夢,居然能夢到你這個傻傻的樣子,真是難得……哈哈哈……我就是說么,我怎麼能就這麼死掉呢?像我這種有遠大志向和高尚情操的青年……我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算了,沒有關係,只是一個夢,而且能夢到金……要是真的遇到金和他這麼說話的話我都沒有臉再見他了……」

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是這個幻影的舉動畢竟沒有超脫前面一系列考驗的範圍,所以魔法師還是非常警覺,只要自己不露出破綻,那這個幻影就不會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只要拖到奴比斯恢複對這個幻術的控制,自己就安全了。基於上述理由,魔法師無論是動作表情還是警惕心,一點都沒有放鬆。他一方面看著這個幻影的表演,一方面努力的試圖從他的身上找到和真實的肯不同的地方。

好像是為了驗證自己是不是在夢裡面,肯先看了自己的身體一圈,接著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後他笑起來「一點都不痛,果然是夢!不過在夢裡面確定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第一次!哈哈哈……」他看起來非常高興,一種如釋重負的高興。

「咦?你怎麼不說話?對了,這是夢,夢裡面的東西和真實的畢竟是相差很多的,對了,即使在現實中,自從你當了魔法師後,你就不怎麼愛說話了!難道當一個魔法師就要學會沉默嗎?你知不知道,上次你又不告而別後,你的爸爸都氣的病倒了,在床上躺了三天,如果他只有你這一個兒子的話,我擔心他也許就這樣氣死了……幸好你還有兄弟,比你聽話得多的弟弟……咳,說起來你還是一個不孝子呢,雖然你有自己想要走的路!這點比我好,我就不敢放棄別人安排好的路……我在胡說什麼呀,這可是我的夢裡!」

金的心中的訝意在不停的增加,雖然自己離開家和列夫一起旅行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父親的情況,但是也沒有料到那個固執的爸爸會氣出病來。奴比斯說過,幻影是根據自己內心的某些記憶為基礎,再加上幻術施展者的某些要求製造出來的,而這個幻影說出來的話有些是自己根本沒有想到過的,難道說……

奴比斯剛才的囑咐又在金的心裏面響起來「一定要相信這些都是假的……」,對,我現在在幻術裡面,真正的肯不可能來到亡靈島再鑽進這個幻術裡面,這個只是幻影,可能我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吧!想到這裡,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自己居然希望爸爸氣出病?

「快點醒過來吧,希望醒來的時候我躺在帳篷裡面受了嚴重但不會留下後遺症的傷,這樣的話,國王陛下也不會為這次的敗仗而給我多少處罰吧……雖然以後晉陞可就難了……」肯不再理會這個一動不動,站在那裡死死的盯著自己的臉的魔法師,他抬起頭,自言自語。

金幾乎產生了一個想說話的衝動,但是理智告訴他這個只是幻影的誘敵之計,他控制住自己,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還沒有醒過來嗎?看來我傷的還是真重啊?不,也許這一整個都是一個夢的一部分,也許現在根本還沒有決戰,這只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已!也許我根本沒有被給予指揮大軍的權利,這只是一個想陞官的小小的守備隊長的白日夢……算了,只要沒死就好,要是我死了,美米要怎麼辦呢?有時候我也覺得我太熱心仕途了,對不對,金?」

金沒有開口,一點都沒有變化,但是他隱隱約約的感到理智的城牆開始出現一點裂縫了。他心中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但是無法詳細的把握。

「算了,就算是夢也好,能和你兩個人單獨在一起談話也是很久不曾有過的事情了!」這個幻影做出了出格的動作——他居然坐了下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

「坐!」肯拍了拍身邊的空地,「哦,不坐嗎?對了,你只是夢的一部分,不是真正的金!算……」

肯的話停住了,因為他看到金也坐了下來,金選了一個很合適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坐下,坐在這個位置,無論幻影有什麼舉動也逃不出魔法師警惕的視線,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金!你知道嗎?在我從戰士學院回來的時候,發現你還沒有回來,我是多麼的慶幸!也許我很自私,但是你要知道,在我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向神明祈禱你還沒有和美米結婚!……哈哈!現在想來,這大概不是神明的功勞,因為你成了一個魔法師,和神可是比我接近很多!不過,即使我比你先回來,我依舊沒有自信,直到我把戒指戴上她的手的時候我才開始盼望你回來……你會嘲笑我,恨我吧?沒有關係,確實是這樣,雖然我們一直是一起長大的,但是……怎麼說呢,我一直是非常自私的!我就是這麼一個人。不過你不一樣,你是一個坦蕩的人,高興就笑,生氣就發火,悲傷失意的時候就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我有時候真的羨慕你……」

金此刻感到的震撼簡直是無與倫比,雖然理智不停的提醒他這一切都是假的,他現在只不過是在一個幻術裡面,但是心中有一個越來越響亮的聲音,告訴他這個肯是真的,而且,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幸好做了這樣一個夢,把我不敢說的東西都說出來了。心裡真的舒坦多了,金,你知道嗎,我和你見面的時候都有一種愧疚感……」

「不要說了,都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在話說出口後,魔法師趕緊捂住嘴,如果被這個幻影所迷惑,死在這裡的話,那也太冤枉了,不行,不能這樣!金用理智來防禦感情的衝擊,強行恢複了一開始就保持的狀態。

肯看著魔法師,露出一種迷惑的神情,就在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的時候,整個幻術的天空突然變的昏暗,藍天白雲一掃而光,出現了一個灰濛濛的,有無數不知名的,無法形容的東西在瘋狂扭動的天宇。

魔法師抬頭看了一下天,馬上又把注意力轉到面前的肯身上,然後他看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身影。

肯剛才的服裝打扮已經全部消失,他現在身上穿著一件非常高檔的盔甲——內層是細密的雙層鎖子甲,外面在加上金屬的鱗片,雖然比全身鎧甲要輕便很多但是防禦力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真正吸引魔法師的,是他身上那個巨大的傷口。肯的身體被一件巨大的武器——似乎是一把雙手戰斧——給劈到,從右肩開始,傷口一直延續到了腰的正中央,這是個致命的傷口,哪怕有一打治療師治療都沒有用!這種傷口不是一個活人身上可以出現的!!

「金!」肯也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變化,他看著自己殘缺的身體,用一種無法形容的聲音說,那種音調裡面包含了太多的東西,好像是把一個人一生體驗都糅合在一起一樣,「我死了!原來我真的死了……哈哈哈……我想起來了,我真的死了,剛才那不是夢!雖然我真的希望它是一個夢!等一下,我死了,你呢?金,你也死了嗎?」他發出了一陣近乎歇斯底里的笑聲,但是那比哭還悲傷。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金還沒有從訝異中恢複過來,同時理智也在不停的提醒這可能是一個陷阱,所以他防備並沒有放鬆「我沒有死,現在我們在一個幻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死的?……不,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到底怎麼了?」

「你沒有死,你還活著?!」肯從金的話裡面找到了他最關心的答案,他的臉上鬆弛下來。他抬頭向天,「感謝神明,你至少只打擊了我一個人!而且還給我一個機會和我最重要的朋友說我一直想說而沒有說的話!」然後肯把臉朝向魔法師。

「對不起,金,恐怕我確實是死了,不過我這一生所有想要做的事情都完成了,我娶了我所愛的女子,我終於成了一個能指揮大軍的將軍,還有,我終於得到了我最好的朋友的原諒……」

「肯,到底怎麼了?你怎麼會死呢?拉夫特瓦爾又沒有什麼戰爭……」但是魔法師說到一半就想起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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