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格勒沒有去審問那個被抓回來的冒險者,因為對於他來說,這個人類實在是微不足道的存在。無須任何的審問,格勒已經知道冒險者們的目的,對於他來說,只要給這些膽大包天的人類一個教訓,那就夠了。其實一旦格勒和金見面,那金可就死定了,因為格勒還依稀記的那個施展禁咒的魔法師的長相。

金現在和與他在同一個隊伍裡面的半獸人受著同樣的待遇。金所在的是一個特殊的隊伍,這個隊伍裡面被捆綁的全部是半獸人——除了金。押送這個隊伍的半獸人戰士對待他們的同胞絲毫也沒有留情,那些被捆綁的半獸人每個人身上都是皮鞭的傷痕。

他們都曾經是狂獸兵團的戰士,但是,現在他們的地位和那些俘虜們沒有兩樣。之所以會有現在的處境只是因為他們在戰場上後退了。狂獸兵團有著鋼鐵般的紀律,如果沒有牙之王的命令,所有敢於後退的,都會被當作是逃兵論處。

雖然這個紀律是被人熟知的,雖然他們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戰士,但是,當前面出現那無法戰勝的可怕冰蛇的時候,還是有一些戰士畏縮了,他們轉身逃離那可怕的魔獸。現在他們要為那一時的膽怯付出代價。牙之王是絕對不會原諒那些畏敵退縮的士兵的,他們之所以沒有被立刻處死是他們要被帶回去,讓他們的家人蒙羞,好起到最大的殺一儆百的作用。

每天早上,這些半獸人就會被帶到全軍的前面,公開抽上三十皮鞭,好讓每個戰士都知道膽敢在戰場上脫逃的後果(幸好金不用受到這種照顧)。狂獸兵團的可怕戰鬥力是用這種殘酷的紀律維持的。

金和這些半獸人被綁在一起,他親眼目睹了這些逃兵受到的殘酷折磨。相對於肉體的拷打,在精神方面的侮辱更是可怕。所有那些昔日的戰友,同一個隊伍里的,現在都在向他們吐口水,辱罵。由於他們的表現,讓他們原來所在的部隊都蒙受了羞恥。在分配戰利品的時候,那些出現了逃兵的隊伍只能分配到比較差的那一部分。和他之前的所有的牙之王一樣,格勒對於那些英勇戰鬥的隊伍(半獸人的軍隊是按照十進位組編的,論功行賞的時候,也是以小隊來分的,有特殊表現的例外)是毫不吝惜的,但是他也不會放過那些逃兵。

維持逃兵們活下去的慾望的,就是那即將召開的凱旋式。這次獲得這麼大的戰果,無疑是一定會舉行凱旋式的。在凱旋式上,他們有唯一的一個機會。

雖然身為比俘虜更沒有地位的逃兵,但是半獸人依舊仇視人類。所以,在和這些半獸人一起的日子裡面,金可以說是危機重重。但是,所幸這些半獸人現在沒有多餘的精力來迫害金,而且,金也看出來這一點。金儘力不和他們發生衝突,總算避免了很多的爭端。

金正走在隊伍的最後一個,現在隨著離半獸人荒野的中心地帶越來越遠,太陽已經收斂了很多,日頭雖然還算強烈,但是已經是忍受範圍以內的了。但是,現在折磨金的已經不是不是太陽了。

上次受到的毆打的傷害現在才得到完全的體現,相對於半獸人的拳頭來說,他們穿著鐵靴的腳造成的傷害才更可怕。魔法師不但是受到了皮肉之苦,他的內臟器官也受到了傷害。如果金是一個普通的魔法師,如果他沒有這樣一副強壯的身體,也許他現在已經玩完了。

對於金來說,他逃走的唯一希望就在於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把手上那個奇怪的手銬給弄掉。但是,這個希望可以說是沒有機會實現的,除了半獸人監視的很嚴外,傷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的肉體和精神,他已經沒有精力去想辦法弄掉這個手銬了。

在金到達半獸人主力的第二個星期的晚上,金像平時一樣躺在帳篷的一個角落裡,半獸人則橫七豎八的躺滿了整個帳篷。在這些時間裡面,為了不和半獸人衝突,他在休息的時候一直都在這個角落裡面。就在金要進入夢鄉的時候,幾個半獸人拉開了帳篷的門帘。

一個人被丟了進來,雖然是在黑暗中,但依舊可以看的出來他是一個人類,因為他頭臉上沒有半獸人那種毛。

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一個還活著的屍體比較合適些,這個人在被丟在地面上開始,就一直沒有動過,在一片的寂靜中,只有那微弱的,時斷時續的呼吸還證明他不是屍體,他依舊在死亡線上努力掙扎。

沒有一個半獸人看這個新來的多一眼,只有金爬過去,雖然他幾乎已經自顧不暇了,但是他還是願意盡一切努力去幫助一個難友。

金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體給翻了過來,趁著透過門帘照進來的月光,金才發現躺在地上的竟然是他以為死在黑風暴中的魏!

魏的從來不離身的鎧甲已經被脫去,在他的身上觸目驚心的布滿了無數的傷痕。累累的傷口在敘說著那場慘烈的戰鬥。

金檢查了一下魏的身體,真正致命的有兩個地方,一個是由戰刀刺入右肺造成的深深的傷口,另外是一個狼牙咬的,位於側腹的巨大撕裂口,兩個都是足以致命的傷口。其他的傷口雖然說都不是很深,但是造成的流血也足以讓一個普通人死亡了。

但是魏還沒有死,他還在和死神掙扎,這種掙扎已經持續了好幾天了。與其說是由於過去嚴格的鍛煉使他的生命力堅強還不如說是因為心中那個沒有完成的使命讓他有強大的求生意志。

無論是一個多麼強大的戰士也不可能和幾千名敵人拼搏,即使是魏也一樣。

把魏扔進來的那幾個半獸人正在向其他半獸人述說這個人類戰士的可怕。即使一個人被數千敵人包圍他也不肯投降,在敵人的圍攻中,他只用一把長劍,就奪去了近百名狼騎兵的生命,這種武勇連素以悍不畏死著稱的半獸人都是罕見的。所以,在終於打倒這個戰士的時候,傑拉將軍沒有砍下他的頭顱,而是把這個已經奄奄一息的人類給帶了回來。

雖然每個半獸人都認為這個人類是活不了多久的,因為他受到的傷實在是太嚴重了,但是讓他們感到驚奇的是,雖然這個人類一直看上去馬上就要死了,但是卻一直沒有死,在沒有任何醫療的情況下他掙扎著活了下來,連冥王也無法戰勝他求生的意志。

雖然魏現在還是一副隨時會死的樣子,但其實他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他身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大部分已經結疤了,由於半獸人荒野的環境,所以他的傷口沒有感染,所以,只要他可以繼續支持下去,他一定可以活下來的。

金無能為力的坐在魏的身邊,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給昏迷的魏喂一點水。因為現在已經脫離了荒野的中心,必須要開始讓俘虜們恢複體力,所以水已經不再是管制的了。

在天明的時候,整個隊伍要開始前進了,但是,魏依舊躺在地上,他依舊昏迷不醒,其實現在他活著已經是一個奇蹟了。

半獸人看守走了過來,他不能因為一個人而拖累了整個隊伍的出發,對於他來說,這個昏迷的人類是一個討厭的累贅,如果隊伍出發遲了的話,他可是會受到責罰的。如果是一個不能走的人,那他就沒有用了,不如把他就地解決。

看守抽出他的戰斧,這是他最喜歡的殺戮武器,斧頭擁有把敵人一下兩斷的威力,而看著受害者的血狂噴是他最喜歡的場景。他用斧刃對準了魏的脖子。

但是他還沒有來的及砍下去,身體就被一股力量給推開,斧頭也因此落了個空。推開他的人正是金,他已經毫不顧及自己的處境了,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魏就這樣死在自己的眼前。

因為沒有任何準備,看守連連後退了幾步,他轉過身,用惱怒的眼光看著在他面前的魔法師。「你想幹什麼!」聲音的語調清楚的說出他的真正的話「你是不是想找死!」

「你不能殺他!他還活著!」金鼓起勇氣回答。

「不能殺他?」半獸人笑了起來,他還輪不到被人類,特別是一個俘虜教訓,「那你說,他現在可以站起來走了?」他用力踢了魏不能動的身體一腳,「站起來!」他大聲叫,當然,魏一動不動。

「住手!你怎樣做會殺了他的!」

「哼!如果他不能走,我當然要殺了他!不過,如果你一定要,我也不介意把他丟在這裡慢慢的死!」殘酷的話語從半獸人嘴裡吐出來,對於他來說,這些俘虜的生命和螞蟻沒有什麼分別,他想讓他們怎麼死都行。

「我來背他走!這樣總行了吧!」金知道現在只有這個辦法可以救魏。

「哦?」看守看著金,因為他也看的出來,金現在也是有傷在身,相當的虛弱,「你真的願意?那好吧!他可以活到你背不動為止!」他答應這個要求的原因不是因為寬容,而是他很想看到這個膽敢冒犯他人類在終於背不動的時候露出的絕望的表情。

※※※

這個時候,金才知道自己的身體真正的狀況如何。脫掉了——更確切說是剝掉了——盔甲的魏的其實不算很重,但是對於現在的魔法師而言,已經是接近極限的負擔了。

維持金堅持下去的就是那個半獸人看守,正是因為他總是不懷好意的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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