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可以拒絕的理由,馬睿只能老老實實的站了起來。
「美幸姐姐,把你老公借我一會兒好不好!很快的,保證關店以前還給你。」黃遠笑嘻嘻的和美幸打了個招呼,那種聲調讓人感覺像是個gay。
馬睿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不舒服,美幸卻笑笑地說:「好啊,不過可別做什麼奇怪的事哦。」
酒吧里的客人驚愕的看著他們,馬睿忍不住搶先跑出了酒吧。
「你沒告訴美幸么?」黃遠又磨蹭了一會兒才出來,他把夾克的拉鏈高高的拉起來,問道。
「沒有。」馬睿在等待中冷靜了一下,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了起來。「我這幾個月忙得很,反倒是元虎經常會繞過來坐坐。他老是嫂子長嫂子短的,美幸對他誇得沒話說。昨天她問我,我說元虎去外地出差了。」
兩人默默的沿著華山東路往西走。
「就是這裡了。」馬睿停了下來,他掏出煙,黃遠擺了擺手,於是他給自己點了一支。
「這是你們碰面的地方?」
馬睿默默的點了點頭。
黃遠四處查看了一下。
「市婦幼保健院是那幢黃色的房子么?」
「對。」
「這裡離那邊大概有2公里多,你和李元虎通話的時間是25秒。你說他一、兩分鐘以後就找到了你。你花不到三分鐘就走到了這裡?你確定你是在那裡接的電話?」黃遠轉過頭來看著他問道。
馬睿愣住了。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對面的小巷,那裡離這邊只有不到500米,他是從那裡走過來的。
「我……我可能記錯了。但是這和元虎失蹤有什麼關係?」
「和他失蹤沒有關係,但是和你的證詞很有關係。」
馬睿感到自己的臉變得火熱,他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變的很難看,於是他裝作低頭抽煙,避開了黃遠的目光。
「我的……證詞?」
「我知道你這幾天一定在拚命的回想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但是從他失蹤到有人發現這個情況,已經過去了2天。在這兩天里,大腦多多少少會發生記憶上的偏差。在你反覆的回憶中,很容易會不自覺的加入自己主觀臆斷的東西,這些東西有時會反過來影響你的記憶,讓你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提供了錯誤的證詞。」
「我……」馬睿裝作痛苦的揉了揉臉,好讓湧上臉的血液流回去。「也許你是對的,周圍沒有什麼特殊的建築物,也許我就下意識的把那幢房子記了下來。」
「很有可能。」黃遠點了點頭,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所以現在我會幫你把那天晚上真實的過程還原出來,這是一種簡單的心理輔助手段,靠詳細的推理還原事件。我們討論的越詳細,還原的場景就越真實。你不用多想,只要按照我的提示回憶就行了。」
馬睿在心底呻吟著,他怕的就是這個。
「你們通話的時間是25秒,扣去你接電話和掛電話的時間,應該是23秒左右,你能回憶起你們的對話嗎?」
「具體的我想不起來了,我只能說個大概。」
「你說說看。」
馬睿苦苦的思索著,這真的讓他絞盡腦汁。
「我接起電話,他問我在哪裡,我告訴他我在去接美幸的路上,然後他說他就在附近,有事情找我商量,讓我沿著路走,他來找我。」
「就這些?」
「……應該就是這些了。」
黃遠默默的計算了一下。
「你說他的情緒很激動?」
「對。」
「那他的語速應該很快才對,你們沒有說額外的話嗎?」
「沒有。」馬睿感到有冷汗在後背。「對了,他中間停頓了一下,可能是在看什麼東西,可能是路人。」
「好吧。」黃遠接受了他的解釋,他指著對面道路上的那條黑色的剎車痕迹問道:「這是李元虎弄出來的么?」
「對。」
「你當時站在哪裡,你還記得么?」
馬睿移動了一下。
「這裡。」
「他開的是什麼車?」
馬睿閉上了眼睛。
他似乎能夠看到那輛墨綠色的獵豹越野車帶著弧線向他衝過來的樣子。
「墨綠色的獵豹越野車,大概是09年買的車吧?我開過一次。」
「你不用回憶25日凌晨以外的東西,那些東西只會對我們造成干擾,你只要告訴我你腦海里的第一印象就行了,不要猶豫,不要多想,只要把你腦海里第一個畫面和詞語告訴我就行了。」
「我明白了,我會盡量。」
「好吧,我們重新開始。」
「車子是乾淨的還是沾滿了泥污?」
「乾淨的。」他腦海里的畫面是李元虎的手機、錄音筆和GPS放在引擎蓋上的畫面。
車子很乾凈。
「車子上有什麼明顯劃痕嗎?」
「沒有,好像沒有。」
「李元虎是怎麼下車的?」
「怎麼下車?」
「他是邁出來,還是跳出來的?」
「他是……跳出來的。」他記得李元虎的動作,猛地推開車門,跳了出來,退後一步,然後用槍指著他。
「他穿著什麼衣服?」
「夾克,下身是……牛仔褲。」
「什麼夾克?能夠詳細一點嗎?」
「深色的,面料很粗糙。」他記得他們扭打時,他的手指從李元虎的手袖划過。
「很好,你已經漸漸適應了,下面我要加快速度了。這很重要,你盡量脫口而出好嗎?」
馬睿勉強的點了點頭。
「我盡量。」
「他的表情是什麼樣的?」
很激動,很憤怒。
「神情有點疲倦,但是精神很激動。」
「他說話大聲嗎?」
他幾乎是一直在吼著。
「很大聲。」
「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站住!舉起手來!背過身去!
「我記不太清了,好像是說,要我一定要幫幫他。」
「他當時的動作是什麼?」
他用槍指著我的頭。
「他站在我對面。」
「他的雙手是怎麼放的?」
「什麼?」
「是舉著還是放著?」
「放著。」
「他的拳頭握著嗎?」
「好像沒有。」
「他的肩膀是什麼樣?挺著還是聳著?」
見鬼,我怎麼知道他應該是挺著還是聳著?
「聳著吧?我記不清了。」
「他沒有和你打招呼?或者寒暄?」
「沒有。」
「他直接就說要你幫幫他?」
「對。」
「他說了為什麼嗎?」
「他說有人想報復他,他可能有危險。」
「他說話的時候有什麼特別嗎?有沒有四處看,或者是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他應該要四處看嗎?
「沒有,他一直面對著我。」
「神態呢?」
他想崩了我。
「有點緊張,有點激動。」
「你們的距離有多遠?」
「大概1米吧?」
「他有沒有說什麼不尋常的話?」
「沒有。」
「他有沒有一直重複什麼?」
屍體在哪裡?他一直問我屍體在哪裡?
「沒有,他只是說如果他有什麼的話,要我照顧好他的父母。」
黃遠沒有絲毫的停頓,不停地發問,馬睿很快便疲憊不堪。
「他要走的時候,你說了什麼?」
「我讓他小心。」
「他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你和……不,不對,我記不清了。」
你和法官說去吧。
「他和你的距離有多遠?」
見鬼,這不是問過了么?
「大概有1米。」
「他有沒有給你什麼東西?」
「沒有。」
「車門一直開著嗎?」
「是。」
「他跳下車的時候,手裡拿著什麼?」
「什麼也沒有。」
「他拿著手機嗎?」
「沒有。」
「那他用什麼指著你?」
「槍……」
世界忽然靜了下來,馬睿睜開眼睛,黃遠站在他對面,手裡拿著一個銀色的東西。
他看著他,面帶微笑。
馬睿的身體變得冰涼。
他拿著一個和李元虎一摸一樣的錄音筆。
「李元虎為什麼會用槍指著你?」
「我說錯了,他沒有……」
「他在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