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開國建業 第762章 征服者

吳三桂經歷無數風浪,從曾經大明忠孝無雙的將門虎子,到年青有為的明王朝軍中新貴,再到後來一敗再敗。明王朝滅亡時,他心中很憤怒,憤怒自己效忠的對象不再存續,也憤怒吳家兩代經營,好不容易終於成為明王朝的將門,可大明一亡,吳氏將門也轟然倒塌。

他拒絕新王朝的招安,他率部起兵,甚至最終倒向曾經的敵人,一起反漢。然而他最終還是失敗了,他最終不得不接受了招安,甚至為大漢衝鋒陷陣,可奸虜一破,他卻又立即被劉鈞棄之如破履,他被驅除出中原,流放東海島上。

吳三桂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忠臣,可國滅君亡。他覺得自己是天生將才,可惜軍中無他一席之地。

到頭來,他只成了一個常年飄泊海上的商人。

這幾年吳家在台灣經營的不錯,站穩了腳跟,朝廷對他們這些人也沒那麼多的限制了。除了不能遷回中土,他們過的還不錯。吳家的子弟也都重聚了,家族經營的生意也很成功,買田地辦莊園建糖廠,辦船隊跑貿易也暗中做些擦邊球的走私販奴。

吳家的生意發展的超人意料,父親甚至說吳家人天生都是做生意的料,血液里就流著經商的血。

父親對如今的生活似乎很滿意。

可吳三桂不滿意,他很不願意呆在莊園里,過去他指揮著千軍萬馬,如今卻僅只能指揮著一群僱工。他更喜歡航行海上,雖然在海上他也僅僅只能指揮著幾條不大的商船,可那種乘風破浪的感覺,讓他心裡能舒服一些。

曾經,他也以為自己這一生可能就這樣了。

誰也想不到,上天還會再給他一個機會。

腳步聲在後面響起,表兄祖澤潤來到他身邊。海風呼呼的吹著,兩人卻都很興奮。

「中原此時還在新春佳節,可這裡卻是夏日,真是奇妙啊。聽說到了那南方大陸,更是奇特,那邊完全與中原相反,中原的冬天那裡是夏天,而中原夏天那裡支是冬天,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啊。長伯,你真相信有個南方大陸嗎?」

感受著撲面而來帶著腥味的海風,吳三桂臉上一直洋溢著笑容,「當然相信,南方大陸其實不是什麼秘密,許多人都知道。特別是爪哇的許多土著,他們甚至可能千年前就開始經常去到南方大陸了,只是他們並不知道那有多麼的特別。」

南方大陸,一個神奇的新大陸。

吳三桂覺得這是上天對他的眷顧,才能讓他意外之下得到這樣的一個機會。不久前,吳三桂發現在南洋開始興起了販奴交易,販奴利潤很大,生意很火。於是吳三桂也開始組織船隻隊,招募冒險者,然後開始在南洋的那些海上航行,尋找那些落後的小島,找那些原始的部落,突襲他們,俘虜青壯,運到各地的地下奴隸市場出售。

一個偶爾的機會,吳三桂在尋找土著部落的時候,發現了一艘擱淺在一個荒島上的商船,找到了一群狼狽的荷蘭人。

那些荷蘭人興奮的以為得救,吳三桂卻只打算把這些荷蘭人抓去賣掉。荷蘭人可比土著值錢多了,結果那些荷蘭人得知他的想法後,提出用一個珍貴的秘密換取他們的自由。

他們的秘密就是新荷蘭,一個美麗的故事。

可這些荷蘭人居然還有這個新荷蘭的航線海圖,有許多新大陸的資料,詳細的讓人難以相信,卻又難以不相信。

吳三桂費了很多功夫,終於明白自己撿了一個天大的寶貝。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吳三桂突然就萌發了一個膽大的想法,他要佔據這個新荷蘭,他要征服這個新荷蘭,他要在這裡建立自己的勢力,他要建立自己的國家,他要在這裡稱王。

這個想法一冒出,立即就不可控制的瘋長,他滿子里徹底的被這個念頭給填滿了。

那麼一片廣闊的新大陸,未開發的處女地,只有一些只懂得用標槍石斧,連衣服都沒有的穿草裙樹皮的土著,自己絕對可以征服他們。

與其在東海上做一個飄泊的商人,當一個農場主,為何不去新大陸打拚出自己的一片天下呢?哪怕是當一群野蠻人的王,也好過繼續做這樣的商人。

寧為雞頭,不為鳳尾。

「到了新大陸,有我們這支捕奴隊,足以佔領一個港灣,建立一個據點。」吳三桂充滿著興奮,他這幾天甚至都睡不著覺,夢裡也都全是他在新大陸開天闢地建立新王朝,成為新大陸的征服者的未來畫面。

祖澤潤也很興奮,他是吳三桂的表哥,是祖大壽的長子。曾經也是關寧將領,後來被俘降清,也還混的不錯。可如今,也和吳三桂一樣成為被流放者,只能當一個商人,他心裡也是一樣的不甘心。

吳三桂想要在新大陸大幹一番的想法與他一說,兩人一拍即合。

現在,兩人率領著五條捕奴船,帶著五百多捕奴隊員,正雄心萬丈的前往新大陸。

「根據荷蘭人收集的信息,新大陸北方不適合居住,那裡乾旱荒蕪,我們得去東海岸,尤其是東南,那邊相當適合定居。」

「可北海岸最近,尤其是東北端,距離巴布亞島南端僅有一條不寬的海峽。但要是到東海岸,還是東南海岸,那可是極為遙遠。」祖澤潤道。

吳三桂卻笑著道,「我覺得遠點更好,咱們現在人力有限,若是在北海岸建立據點,那太容易被發現了,就算是在東北海岸建立據點也不容易保密。而我們如果選擇東南海岸,那麼就遠離南洋,那樣更不容易走漏消息。這對於我們征服新大陸非常有幫助,尤其是在初期,若是一旦消息走漏,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大漢只要派條軍艦過來,就能把我們解決了。這麼肥的一塊肉,若是讓朝廷知道了,肯定就沒我們什麼事了。」

「還是長伯考慮的周到,確實保密最為重要。」

甲板上,一群手腳上戴著鐵鏈的白人正在擦著甲板,旁邊還有幾個兇惡的漢子拿著鞭子在一邊監工,不時的咒罵幾句。

那些白人,正是那條倒霉的擱淺船上的人,也就是那些把新荷蘭秘密告訴了吳三桂的人。他們本想著用這秘密換取自己的自由,卻沒想到,吳三桂知道了這麼重要的消息後,根本不可能再放他們離開。

沒有殺掉他們滅口,那也是吳三桂覺得這百多人還有用,等到了新大陸,這些人都將是極好的勞工。到了新大陸,他們一輩子也別想再離開了。

甲板上,還有許多水手,各司其職。

這些人既有吳家船隊的老人,也有不少是今年才新招募的捕奴隊員。這些捕奴隊員都是吃刀子飯的,膽大心黑亡命徒,各色人都有。有曾經南洋上的海盜,也有一些犯罪逃亡的土著,也有一些想要賺快錢大錢的傢伙,總之白人黑人黃種人棕色人種都有,漢人,馬來人,印度人,波斯人,歐洲人,各式都不缺。

一個個都心狠手辣,多次捕奴下來後,原來也許心底還有一抹良知,可如今也全變成了兇殘者。

擦洗甲板的活都讓那些俘虜幹了,許多船員因此就算當值也顯得很輕鬆,靠在甲板上聊天的,甚至還有賭錢的,釣魚的。

桅杆瞭望哨上,站著一個瘦小的男人,一隻眼睛上蒙著一隻黑色的眼罩,黝黑的皮膚以及矮小的個子,讓人一眼能看出這是一個馬來人。

這個馬來猴此時站在瞭望哨上,沒有望向遠方的海上,卻一直在悄悄的打量著甲板上的吳三桂和祖澤潤。一隻獨眼鬼鬼祟祟的盯著他們,手裡還捏著一截鉛筆,另一隻手上拿著一塊羊皮,不時的寫上一行字,一旁還有不少的圖畫。

獨眼馬來猴在捕奴船上不顯山不露水,平時連句漢話都說不好,只會簡單的幾個廣東話詞語。捕奴劫掠時,這人也兇殘的很,攻破部落的村寨後,沒少幹些姦淫之事,這樣的一個兇殘惡棍,誰都想不到,他其實還另有一個身份。

吳三桂絕想不到,朝廷其實一直沒有放任他不管。

錦衣衛給他專門建立了一份檔案,在他身邊安了不少眼線,他的家中、他的莊園里,他的船上,都有錦衣衛的眼線。

吳三桂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錦衣衛的監視之內。只不過錦衣衛確實手段很厲害,一直都只是監視著,也沒什麼動作,因此他並不知道,自己其實一切盡在錦衣衛的掌控之中。

那個馬來猴密探也沒有想到,自己混進吳三桂的捕奴船上,居然發現了如此驚人的一個秘密。

一個新大陸,以及吳三桂那勃勃野心。

可惜時間匆忙,只來的及留下一點線索,也不知道上面能不能收到這個信息。

「吳三桂,還真是一隻永遠喂不飽的白眼狼,只可惜,天作孽,猶可違,人做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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