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開國建業 第734章 剛愎自用

安南的雨季來的很早,每年十一月到四月為乾季,氣候乾燥多霧。乾季還分為熱季和涼季,大致十一月至次年二月為涼季,三四月則為熱季。大部份的地區,五月到十月的半年時間,都是雨季。

雨季多風暴和大雨,氣溫高,溫度大。

對方來自北方的人來說,安南的涼季非常的舒適,但一進入熱季,尤其是進入雨季之後,那簡單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整天雨水連綿,連屋子裡都潮濕無比,天氣更是說變就變,出門時大晴天,一回頭就是暴雨如注。

有些狂風暴雨,有些卻又悶熱潮濕無比,整個人都似乎散發著一股子霉味。

習慣於關外寒冷的建州軍團,如今被調到了廣南巡撫劉鍵麾下聽令。在峴港的要塞里,建州女真兵們的索子件都生了綉,牛皮甲更是發霉發漲。

海上如今進入風暴多發期,隔十天半月就會有一個風暴過境,帶來狂風暴雨,巨浪濤天,連皇家海軍的艦隊遇上風暴來臨,也得回港避風頭,根本不敢出海。

進入五月,廣南幾乎天天下雨,天氣又悶又潮。

外面的樹林田野一片翠綠,樹木野草瘋長,那些本來就不像樣的道路卻也越發的泥濘,被雨水完全泡成了泥漿。

一腳踩下去,爛泥都能沒過腳踝。尤其是暴雨之後,山洪肆虐,河水暴漲,到處都是一片澤國。

就算是對劫掠南蠻子無比積極的女真兵,也一個個都縮在了城堡裡面,根本都不願意踏出要塞門半步。

曾經號稱為勁旅的女真兵,現在已經不再是騎射稱雄了,他們如今也裝備著火銃,擁有著配屬火炮,哪怕是在安南搶劫,也完全是照著大漢帝國陸軍的作用手冊來的。他們未必把大漢帝國陸軍的作戰精髓學到幾分,但他們過去鐵騎勁弓,重甲硬弓的彪悍冷兵器戰法,卻已經有些遺忘了。

沒有火炮支援,女真兵都不肯出要塞炮射程之外。雨季的爛天氣,火槍威力大減,這些女真人也似乎就不知道怎麼打仗了。

若不是廣南巡撫劉鍵要求峴港駐紮的皇家海軍與女真兵團出動,兵發順化。還真沒有人願意在這個雨季之時出來。

來自於第六艦隊的海軍陸戰隊員們在順化河口岸邊扎了一座大帳。

劉鍵坐在帳里喝著剛煮好的熱茶,目光盯著順化城的方向,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離開京畿到天之南的廣南來任職,不長的時間,廣南的海風和陽光,卻已經將劉鍵的臉龐晒黑了許多,看上去不再那麼年輕,倒有幾分成熟的感覺了。

離京來上任的時候,劉鍵覺得自己想開了,想著到了廣南要做一番事業,努力的證明自己。可真到了廣南,他的一顆心都直墜冰窟一般。這所謂的廣南省,僅僅只是沿海的幾個小島上的臨時基地而已。

除了一群倒霉的安南俘虜外,他連一個真正要治理的子民都沒有。

當時看著那簡陋的營地,劉鍵差點就扭頭走了。

鄭森大步走來,站在桌子前向劉鍵行了個禮。

劉鍵放下手裡的茶杯,打了個手勢,「鄭連長,我正等你,請坐。」他說話時,聲音很柔和而平易近人,語氣里有不加掩飾的對鄭森的讚賞之意。

「謝大人。」鄭森回道,他的聲音有些生硬,如同冰塊一般。他推開桌子面前的那簡易摺疊的椅子,坐了上去。但就算坐在那裡,他依然把自己挺的板直,雙手放在膝蓋之上。

鄭森這個名字,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原來就是皇帝的義子,中南總督鄭芝龍的長子,年紀輕輕的身上就有了伯爵爵位,還是位左軍校標長。

不過在這裡,鄭森僅是第六艦隊海軍陸戰隊的一名連長。來到廣南時間不久,但卻已經帶著他的那支陸戰連幾次出外執行任務,每次都能抓到不少俘虜。因為這突出的表現,劉鍵便半命令半請求的把鄭森調到了自己的身邊。

這是一個鐵血近衛軍官,和許多侍衛親軍的年青軍官們一樣,他們不但曾是各鎮中最優秀的士兵,後來也都成為了皇帝的侍衛和弟子,他們的心裡不但視皇帝為君主,也視為老師,甚至是視為偶像。

他們都瘋狂的崇拜著皇帝,把皇帝的話當成教條。

自己是被皇帝兄長趕來的,但這個鄭森卻是自請外出。

「我並不認為順化的阮家會因為我們的一封勸降文書就舉城投降。」鄭森說道,他的聲音很平靜而冷淡,似乎就在說一件極普通的事情。「阮氏短短十幾年裡,先後硬扛鄭氏三次大舉進攻,每次都是十萬以上的瘋狂攻勢,可每次阮氏都打到最後,絲毫不肯妥協。就算如今我軍比鄭氏還強,可阮氏是不會就這樣放棄的。」

鄭森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筆記本翻開。

「我前後仔細的觀察過順化城及其防禦體系,順化城的防禦非常堅固。順風做為阮氏的大本營,經營了幾代數十年,又有葡萄牙傭兵的幫助,他們的城池不是簡單的傳統城池,而是新式的火器時代的城防體系,擁有交叉火力的棱堡,城牆前有壕溝,還有斜形坡道。這完全就是歐洲各強國如今的城防體系,擁有對新型火炮的極強防禦力,他們的城牆半石半土,很厚,能吸引炮彈的傷害……」

鄭森一面說,一面把自己筆記本上做的那些記錄,以及畫的那些配圖遞給劉鍵看。

「整個順化城,擁有大大小小的火炮不下千門,這是一個相當驚人的數字,他們還有訓練很精良的一支火槍部隊,甚至還有一支歐洲傭兵組成的傭兵營,人數近千。」

劉鍵接過那個筆記本翻看了一下,但卻並沒有認真的看。

他從來就沒有指揮過作戰,也沒帶過兵,對於軍事這方面完全是門外漢。可現在他身為廣南巡撫,在安南總督傅山還在海門鎮的時候,他便是這廣南前線的最高軍政長官。

尤其是這裡的部隊,還是以建州軍團為主,這根本不是一支正規的帝國軍隊,皇家海軍也僅是派了一支分艦隊在,軍方根本就沒有一個足夠份量與他對話的人。

劉鍵並不怎麼把鄭森的話聽進去,其餘鄭森之前,不論是第六艦隊的海軍軍官,還是建州鎮的女真將領,都曾經勸過劉鍵。

眼下不是用兵的好時節,海上風暴頻繁,而安南又正處於雨季之時,實不利於作戰,更別說進攻防禦森嚴的順化了。

但劉鍵卻有自己的想法,當初他剛來到廣南的時候,他們還僅是在海邊的小島上。若不是他力排眾議,現在他們也不可能奪下峴港與金蘭灣這兩處優良軍港,更不會有現在的兩座港口要塞。

劉鍵覺得南蠻子都只是些野蠻人而已,就算順化的阮氏多年前就與西夷合作,但也改變不了他們依然只是南蠻的事實。

憑著手裡的幾萬人馬,上千大炮,劉鍵認為是時候拿下順化了。

拿下順化,便能一舉摧毀廣南阮氏的統治,接下來就是席捲廣南,甚至一路往南打過去,把南面一直苟延殖喘的占城給滅了,甚至把沿海的真臘地盤也給收了。

他要親手打下廣南省,要在這裡建立自己的功業,他要向自己的皇帝二哥證明,自己就算隻身來到安南蠻荒,也一樣能夠有一番大作為。

「鄭連長過慮了,我們先拿下了峴港,又攻佔了金蘭灣,此前幾番行動,將順化附近已經掃了幾遍了,阮氏順化之外的軍隊,已經被我們攔在外面,就憑順化的那點南蠻子,你覺得他們能跟我們幾萬大軍相比?」

一名女真將領走了過來。

「撫憲大人,去順化的使者回來了。」

「讓他過來。」劉鍵招手。

派去順化城勸降的使者毫髮無傷的又回來了,但同樣的,他也毫無作為。阮福瀾雖然當著使者的面沒有拒絕歸順,但卻也只是說要時間考慮,這根本就是緩兵之計,是在拖延時間。

「阮福瀾居然還想跟我們玩緩兵之計。」劉鍵微微一笑,但臉上也沒有什麼失望,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南蠻子會這麼痛快的投降。他心裡甚至暗暗期盼著南蠻子拒絕,那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發動攻城作戰了,指揮大軍親手攻下敵酋老巢,這可是個不錯的功績。

「大人,我還是得提醒大人,以我們現在的軍力,強攻順化並非明智之舉。順化不是普通的城池,這是阮家的大本營,幾代人經營數十年,還得到西夷們的技術支持。」

「鄭連長,大漢軍人何時這麼畏首畏尾過了?想想皇帝陛下,當年起兵之時不過數十鄉兵,可轉戰天下,東征北戰東征西討,不論是流寇還是北胡東虜或是西夷,何曾退縮過?」

劉鍵一字一句的道,「我雖自知遠遠比不上聖天子英雄,但也不是膽小之人。這裡是廣南,這裡是戰場,戰場之上,豈有退縮之理?」

「廢話咱們少說,談正事吧。你是大漢將士,而我是陛下授任的廣南巡撫,現如今廣南戰場上所有兵馬最高指揮官,你們都要聽從我的調派。現在我要求進攻順化,攻下順化,你們做為戰士,該不該打輪不到你們來考慮,你們要做的只是如何攻下順化而已。」

鄭森一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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