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開國建業 第731章 管的還真寬

有人曾說過,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流著鮮血與骯髒的東西。資本原始積累通過掠奪,而資本積累也是靠著剝削。

雖然資本逃避動亂和紛爭,它的本性是膽怯的,但並不完全。資本更害怕沒有利潤或利潤太少,就象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樣,一旦有了適當的利潤,資本就膽大起來。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著絞首的危險,如果動亂和紛爭能夠帶來利潤,它就會鼓勵動亂和紛爭,走私和販努就是證明。

現如今的大漢,就正處於一個資本萌芽的階段,特別是是由朝廷的全力支持之下,工商環境大好,而大漢龐大的人口基數,使得勞動力剩餘,加上大漢建立後的興盛安穩,以及金融業的興起,也為資本萌芽提供了極好的環境。

資本主義是頭怪獸,但現階段,劉鈞認為這頭巨獸運用的好,能夠為大漢帶來更多好處,利大於弊,但劉鈞也不敢有絲毫的放鬆。他深知,資本怪獸的力量是極強的,用好了,它能成為助力,控制不好,就會反噬其主。

夜市上那些叫喊著老闆是王八蛋,欠下他們的工資不給就跑路,這件事情讓劉鈞重視起來。他不是鄰居的王屠戶等人,最關注的是那皮鞋的價格和款式,然後是對那些皮鞋工人的同情。

劉鈞看的是這件事情背後反映出來的問題。

因此他第一時間就讓東廠去調查此事,前前後後都要查清楚。

端午是法定節假日,只有一天的假日,不過這個時代的人也很聰明,早懂得調休這一手段,因此端午節加上調休的周六周日,因此是三天小長假。

三天的時間,足夠東廠把事件事情,里里外外都查了個遍。

整個事情的調查報告都已經呈放在了劉鈞的御案之上,看完這些結果,劉鈞發現自己先前確實還做的不夠,有些事情忽視了。

「陛下,通州知府在殿外候見!」內侍稟報。

「讓他進來。」

通州屬於順天府,原是直隸州,後大漢裁撤併省所有的州,或降為縣或升為府,通州因此升為府,領有三河、武清、香河、漷縣四縣。因為通州緊鄰京師,過去運河基本上只通航到通州,因此通州成為京師外的一個重要的碼頭。

大漢立國,在懷來延慶修水庫,又疏通拓寬了永定河、潮白河、沙河等,北運河已經能直通京師城門。但京師把大量的工坊等移出京師,其中就有許多移到了通州。此外朝廷在京畿新建許多工廠,通州也因其緊靠京師,並且處於運河邊上,成為了一個新興的工業城市,尤其是鞋服紡織等輕工業早已形成規模。

通州府近兩年的地方財政收入非常可觀,繳納的國稅也是數目可觀。上任通州知府就因為主持通州,經濟搞的好,結果上次考核,得了極優的評價,連皇帝都給了好評,因此最後破格晉陞為漠南省左布政使,成為省級高官了。

新任的知府原是上任知府的副手,這次順理成章的晉為正職。可這新官上任還沒半月,皇帝卻一道旨意召他入宮面見,知府實在是有些誠惶誠恐,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通州知府陳鵬山四十齣頭,如今已經是從四品的知府,還是京畿知府,也算是前途無量了。可他還是頭一次入宮面聖,走在那金碧輝煌的殿中,腰都是彎的,頭都不敢抬一下,只是緊跟著內侍的腳步。

到了南書房,陳鵬山連忙要跪。

前面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本朝已無跪禮,朕召你來你不是讓你來下跪的。」

陳鵬山心裡格登一下,這無疑就是皇帝的聲音了,可聽這聲音似乎皇帝對自己有不滿啊。他只得躬身行禮,然後退到一邊。

「賜座。」

「朕來問你,通州可有一個通州皮鞋廠?」

陳鵬山也就小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還基本上沒敢真坐,一聽皇帝問話,連忙又站了起來,躬著腰回道,「回陛下話,通州確有一個通州皮鞋廠。」

「那現在這個通州皮鞋廠情況如何?」

陳鵬山沒想到皇帝問的居然是此事,心裡不由的一些不安,額頭都在冒汗。這個通州皮鞋廠他是知道的,原本是通州一家比較大的鞋廠,生產皮鞋,小有名氣。通州的鞋服生產都有不小的規模,大大小小的鞋廠紡紗廠織布廠成衣廠有很多,一些大的廠子有上千工人,小的廠子七八十百來個也有。

通州的鞋廠既有做皮鞋的也有做布鞋的,有長靴也有短靴。通州皮鞋廠就是一家專做皮鞋生產的廠子,在通州的鞋廠里不算最大的,但也有三百多工人,專門生產各種真皮鞋,每年繳稅不少,也算是通州府重點關注的廠子了。

但這個廠子在他一接任通州知府後,就立即倒閉了。這廠子是一位姓黃的商人投資興建,後因年紀大生病,無法管理,便把廠子交給了自己的侄子管理。誰知道這位侄子並不是個管理人才,還不用心,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不但喜歡上青樓吃花灑,還喜歡納小妾養戲子,又喜歡賭。

他接管皮鞋廠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很少管理廠子,整天在外面胡混,不但把自己的那點錢花光,還挪用廠里的錢去賭,最後欠的賭債太多,他便跑路了。

廠子里的人因為進貨用錢找他人時,才發現這人失蹤許久了。一開始大家還以為只是如往常一樣,又在哪花天酒地呢,結果又過了幾天還是不見人。後來有材料商過來要貨款,廠里的人找不到人最後才通知了老闆,結果黃家也找不到這人。

最後才得知,這人欠了一筆很大的賭債,跑外地躲債去了。

事情鬧大了,黃老爺子一面生氣,一面讓人拿錢給結貨款,結果卻發現這個不孝的侄子,早暗中把家裡的地契、房契甚至是廠子都給偷偷的賣掉了。

最後老爺子只能把官司打到通州法院,告那些人里通侄子,竊取黃家財產。那些黃家的產業契書沒有老爺子的出面,那些人居然用極低的價格收了,這不是偷是什麼。

案子鬧的很大,陳鵬山這個知府雖不管司法審案,但也關注了此事。現在官司還在打,黃老爺子有理,但畢竟還得搜集證據走程序之類的。

不過黃家的那個通州皮鞋廠也已經停工了,工人們聽說了這些消息,便要求黃家發工資,那些材料供應商也堵上門來要帳。

不過黃家老爺子人還不是錯的,雖然被侄子坑了,但還是親自出面,找朋友親戚拆借了款子,然後把欠材料商和工人的錢都給了。

「你確定都給了?就沒有拿廠里的皮鞋抵工人的工資?」劉鈞問。

陳鵬山說不出話來,據他所知,這樣的事情也是有的。廠里三百多工人,每個人都有四個月的工資不發,這次黃家發了大部份的,但也有部份是用廠里的皮鞋抵的工資。

「通州皮鞋廠的工人自年後上工,一直到皮鞋廠出問題停工,四個月的時間,工人們一次薪水都沒有發過,期間只是借支了兩三次錢,每次預支個一兩塊銀元而已。現在,廠里出事,工廠也不給予工人結清薪水,卻反而找了各種理由,只結了一半薪水,然後一半用皮鞋頂工資,這事難道通州府不知情?」

「臣知曉。」

「好,你說你知道,那朕再問你,你既然知道,那在這件事情中,你和通州府做了什麼?」

「臣知聞皮鞋廠出事後,立即前往廠家與黃家相商,督促黃家結清工人薪水以及付給材料商貨款,並安撫工人情緒……」

劉鈞冷哼了一聲。

「你們就做了這些?你認為你們做的足夠了嗎?」

陳鵬山抹汗,不知如何回答。

「看看結果吧,通州皮鞋廠一家擁有三百多工人,年產超過十萬雙皮鞋,年納稅上萬的納稅大戶,結果就這樣一下子倒了。皮鞋廠關了,估計也開不起來了,工人們只拿到了一半的工資,剩下的用皮鞋抵工資,他們還得想辦法自己去賣掉換錢。不管是從朝廷的稅收,還是廠家黃家,還是工人們,甚至是那些供貨商們來說,都是輸,沒有一個贏家。」

「做為通州的地方官,朕認為你們很失職,沒有做到自己的職責。若是你們能夠對這些商家和工人們多一些管理和關注,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大事。尤其是在事情出現之外,你們的表現更加讓人失望。」

劉鈞說到這裡,簡直有些痛心,現在許多官員還停留在過去的觀念上,覺得做官就是高高在上。劉鈞不指望這些人能夠從主人立馬轉換成公僕。但起碼,你從高高在上的大老爺,變成一個管理者總應當吧。

「朕來告訴你,一個合格的通州知府,在這次的通州皮鞋廠事件中應當怎麼做。」

「當通州皮鞋廠出事之後,做為一個合格的管理者,你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扶持皮鞋廠,助他們渡過這一難關。鞋廠並沒有經營不善,他們的皮鞋很受商家好評,訂單很多,贏利也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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