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開國建業 第709章 春天來了

快過年了,學校里也已經放了寒假,蔣勛還沒急著離校。

做為這所總共只有八個老師的村小學老師,蔣勛輪到寒假裡留校值班,他得值班到臘月二十六年。

這座村小學裡八個老師,連校長帶其餘老師全都是民辦老師。雖說是民辦教師,但他們也一樣是吃公糧的,在附近幾個村裡的百姓們看來,孩子的老師們依然是公家人,了不得。做為民辦老師的收入遠不入公辦老師,但也已經很令蔣勛滿意了。

蔣勛只是個連秀才功名都沒有的老童生,府試一直不過,過去除了讀書做八股,其餘什麼都不會,三十多歲了,還得靠著老娘和老婆織布縫紉賺錢養家。一直被人嘲諷為老夫子,過的確實窩囊,而且十分落魄。

但現在,蔣勛每個月有五塊銀元月薪,學校里還有食堂,是包吃住的。此外,學校里每學期還發兩套衣衫,這也值不少。更不說,基本上每月還會些全勤之類的獎金以及其它補貼,加起來每月也都有兩塊左右。

一個月能拿到七塊銀元,而且基本上都不用什麼開銷。雖然學校是在一個舊院子里,但地方不算小,每個老師都分到了兩間屋子,蔣勛還把自己的一家接到這裡來,兒子跟著一起讀書,妻子則在學校里負責煮飯打掃,一個月也能拿三塊銀元。母親則在屋後種了點菜養了點雞鴨,紡紗織布,也能賺點補貼家用。

當然,當老師最好的地方還在於有寒暑假,而且假期也是有薪水的。村小學有一百多個孩子,八個老師的課不小,好在每周還有雙休。每天上完課,蔣勛最喜歡在燈下看著學校訂的報紙,有時靈感來了,還會拿筆自己寫稿子,他也經常向各報刊寄稿。

雖然妻子常說丈夫的投稿費的郵票錢比掙的稿費多,但蔣勛母親很支持兒子投稿,哪怕寫十幾篇只能偶爾有錄中一次,還是一些小報,可蔣勛母親也非常高興,覺得兒子寫的東西能夠印在報紙上,被無數人所看到,這是相當了不起的。至於寫稿掙錢和郵票錢,那並不重要,就算虧錢也值得寫,何況兒子寫稿雖錄用的不多,但每月總還有那麼兩三篇能錄用的,除去郵票錢還是能賺個一兩塊的。

一兩塊啊,過去她們一家人一月都掙不到這麼多。

對於這樣的生活,蔣勛確實非常滿意了。他現在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夠有一天考上秀才,或者能夠考上個同秀才也好,那樣他就能去師範學校進修,回來就是公辦老師,一月起碼能拿八塊銀元基本工資了,甚至還能調到鄉上甚至縣裡教書。

今天是臘月二十四,小年。

北方人習慣臘月二十三過小年,但在南方,則多是在臘月二十四送灶王爺上天,然後打掃過小年。

年還沒過,但學校在放寒假時就已經提前發了臘月的薪水,照例十二月是雙薪,甚至還有一筆年終獎。幾項加起來,蔣勛提前領的十二月薪水和獎金加起來足有三十塊。甚至還發下來不少福利,一匹布五斤棉花還有十斤肉二十斤魚,以及一袋桔子。

除此外,學生們的家長也送來不少年禮。學生在學校讀書是不用錢的,甚至中午還有免費的午餐,老師們也不收束脩。不過家長們對於教自己孩子讀書的老師還是很感激的,到了年節之時,總得送點禮物。也許並不值錢,就是幾個雞蛋或點家裡的新鮮疏散,或者自己家打的魚。

真有家長送的禮物較重,老師們也會堅決不收的,這也是上面屢次提及的事情。不過教的孩子多,你家幾個雞蛋,他家兩條魚,加一起,最後依然有很多,八個老師拿出部份,去了趟鄉上和縣裡,給領導們送了個年禮,都是些土產,數量也不多,上面倒也沒拒絕。

剩下的,八個老師一分,甚至蔣勛的妻子因在學校里煮飯也分到一點。

「今年咱們家買鹽的錢居然比交稅的錢還多!」

蔣勛有寫日記和記賬的習慣,會把收入和開支都一筆筆的記下來。到了年底了,蔣勛也給今年一年做了個財務總結。

結果意外的發現,今年家裡的開支很少,最大的一筆開支居然是買鹽的錢。

蔣勛一家六口,蔣勛和妻子都在學校里做事,因此是學校包吃的,但老母親和三個兒女則是自己開火。蔣勛家裡還有幾畝地,這地並是他家所有,但他家有田皮,就是擁有那幾畝地的佃租權。但他家自己並不耕種,因此地是再轉佃給別人,每年中間收取佃租,交掉給擁有田骨的地主家的租後,還能剩下一部份,基本上能夠滿足母親和三個兒女的口糧了。

做為包租佃戶,他也得承擔部份田租,但承擔的部份不多,地主和另一名佃戶也要承擔部份。現在的田賦都是比較固定的,攤丁入畝後,一畝田賦不到產出的十五分之一。他所要承擔的那部份就更少了,現在又沒有什麼其它亂七八糟的火耗、加派之類的,因此蔣勛包租要承擔的稅很低很低,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但今年買鹽的錢卻著實不少,四口人平時的食鹽,還有腌制鹹菜、鹹肉鹹魚等,家裡一年總共買了五十斤鹽,一斤鹽三十文,買鹽錢花了一塊五角銀元。

自己夫妻吃的是學校的,母親和孩子吃的糧是自己收租的糧,菜主要是自己種的,基本上不花錢,這買鹽卻花了一塊五。

比起他繳的那點田賦多多了。

「鹽價確實貴,但現在的鹽也確實好,雪白的精鹽,跟粉一樣,過去也能買到私鹽,但哪有這樣好,又黑又粗還有砂,味道還苦澀。三十文一斤倒也值這個價,再說這兩年什麼都漲價,就是糧食和鹽沒漲。」

蔣勛在自己的帳本上記下食鹽一千五百錢這個數字,搖了搖頭。他很清楚,鹽這東西本身並不值錢,鹽是直接從海里取出來的,以前還說要買薪煮鹽,現在聽說都是直接用鹽田曬鹽,再經過加工精鍊,效率高的多。

但是鹽自古以來就是國家專營,鹽這東西其實就是變相的人頭稅,畢竟人人都得吃鹽。在宋時,朝廷兩稅收入不過摺合兩千多萬貫,而商稅只有一千萬左右,但食鹽專賣每年卻能得到四千多萬貫的收入,相當於兩稅的兩倍還多。

不過比起如今的朝廷來說,稅收為過去歷朝之最的宋代,尤其是南宋,則距大漢差遠了。不說從報紙上看到的朝廷年收入二十億,僅是一個鹽,朝廷一年鹽稅就達到了六千萬塊銀元。

六千萬塊銀元似乎比四千萬貫要少,但朝廷的鹽務除了鹽稅外,還有產銷經營過程中的所得稅等,一年也還有好幾百萬。

宋代的茶、酒專賣也獲利很豐,南宋時一千萬上下,不過朝廷的茶酒外還有煙,這方面的稅收只高不低。

至於朝廷的田賦,則要比南宋多的多。畢竟南宋與大漢相比,現在大漢的耕地面積是南宋時的數倍。而且也沒有各種隱田和特權免稅的田,加之還有個攤丁入畝,田賦收入是宋兩稅收入的十倍不止。

不過對於蔣勛來說,朝廷年財政收入二十億,哪怕除掉戰爭的收益外,各種稅收也還是很驚人的,但這些跟他沒什麼關係。

蔣勛家今年的收入,光他一人就收入了一百多塊,妻子也有幾十塊,全部加起來已經達到了近兩百塊銀元的驚人數字。

但他交的稅,也就那點田賦,加起來都沒有一塊銀元,占他們收入的兩百分之一都不到。而個人所得稅是從月收入十塊銀元起征,他現在的基本薪水才五塊,不夠起征點免稅。

當然,細算起來,他們家也是還有交稅的,比如他買的鹽,那一塊五銀元里就包含了鹽稅了,真正的鹽價一斤十文,鹽稅卻有二十文,鹽稅是直接加在鹽價裡面的,只是沒有另外徵收罷了,這相當於他們家買鹽就交了一塊銀元的鹽稅。

此外還有他們購買的茶、糖、布匹等,基本上每項購買的商品,其實朝廷都已經在商品流轉的時候從商家那裡征過一道稅了,然後商品價格提升,把稅已經包含在了商品價格中,最終稅還是轉嫁到了消費的他們身上。只是一切不明顯,而且這種稅是你買了才有,且並不是單獨算的。

相比起過去的那種按人頭收稅,按戶收稅的方式,這種稅收方式明顯更加合理。消費的多,不知不覺中稅交的也多了,消費的少,稅自然就少。就跟他家田少,那稅少。地主們田多,田稅多。

而且現在沒有了勞役瑤役等,丁銀錢也沒了,既不用去辛苦服役,也不用出銀錢免役,這算是最好的一點了。

蔣勛家去年花費最大的是鹽開支,然後是茶葉開支,另外煙酒糖,以及油等幾項也不少。但細算下來,家裡的開支依然不大,沒超過十塊。

看著家裡帳上近兩百塊的收支節餘,蔣勛不由的笑出了聲。

「今年多扯點布吧,全家每人都做一身新衣裳,再買一人買些新靴子,母親和夫人也打套頭面。」

「學校不是剛發了一匹布和五斤棉花,都夠做好幾件新衣了,哪還需要再買。」

「娘,你們都好幾年沒做過新衣裳了,這次肯定要做,每人做兩身。幾個孩子也要做,如今不比過去了,既然有錢了總得穿的體面些。」

蔣勛算了下,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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