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開國建業 第491章 再建大明

紅色的宮牆之內,是福王府。

闖賊退去,福王又恢複了酒色荒淫,醉生夢死的日子。

太陽西下,斜陽照在巍峨的黃色琉璃瓦上,越發襯出與一牆之隔的洛陽城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宮院里隱隱傳出笙蕭琵琶之聲,還有檀板輕敲,女子曼聲清唱。

福安殿後寢宮裡,福王朱常洵躺在蒙著白熊皮錦褥的雕花金漆圈椅里,伸著兩腿,穿著黃緞靴子的雙腳在雕花檀木矮几上。

他一左一右跪著兩個宮女,正在替他輕錘大腿。另外兩個宮女則坐在兩旁的矮凳上,一人將他的一條胳膊放在自己腿上,輕輕的錘著。

人人都知道福王體胖,但胖到福王這份上,也是極為罕見的。

他那胳膊比宮女的大腿還差,壓在宮女腿上,時間一久,宮女都有些吃不消。不過福王的肚子更大,肚皮滾圓,高高隆起,尤如衣服里扣了一口大鐵鍋。

整個人縮在那椅中,就如同黃蟒袍下的一顆大圓球。

在他腳前不遠處,一名年輕的歌伎正在彈著琵琶,另一個則跪著用洞蕭伴奏。

美人彈琴吹簫,可福王卻躺在椅子里打著鼾,鼾聲震天響,完全破壞了這美麗的琴蕭和奏。

一曲結束,福王卻馬上停止了打鼾,他抬了抬眼皮,依舊躺在椅中。

懶懶的問。

「熊掌燉好沒?」

侍立在後面的一個太監走上前幾步,躬身回道,「稟王爺,奴婢剛才去過廚房,今天晚膳沒有熊掌,今晚主菜是燒駝峰和炒鹿肝,另外還有燕窩和魚翅。」

「為何沒熊掌?」福王眼皮睜開,露出凶光。

「回王爺,闖賊圍城許久,如今雖撤圍,可周邊還是賊人所佔據,熊掌供應實在難得。昨日燉的熊掌已經是最後的一對了。」

朱常洵冷哼了一聲,「天天駝峰鹿肝,燕窩魚翅的,孤早吃膩了,就不能弄點新鮮的來?」

太監連連應是。

司樂的宮女見福王又要閉眼睡覺,忙過來跪下,「王爺,要奴婢們退下嗎?」

「繼續奏樂,來首安靜點的曲兒,孤要再睡一會。」

「那奴婢們奏一曲漢宮秋月,琵琶和箏合奏,可好?」

本來已經閉上了眼睛的福王聽到這話,卻一下子睜開眼,抬起腳就向那個柔弱的樂女喘了過去,一腳正中她的心窩,樂女整個人翻倒過去,趴在地上卻是已經昏死了過去。

「賤婢,彈什麼不好,你要彈漢宮秋月。賤婢,你怎麼不說唱大風歌呢?」

殿里一群人嚇的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只能拿眼睛餘光看那個倒霉的樂女。她靜靜的躺在那裡,生死不知。

「你們是不是也跟這賤婢一樣,巴不得早日離開王府?」朱常洵喝道。

「奴婢不敢。」一群人連忙跪地求饒。

闖賊剛剛撤軍,但朱常洵的心情卻遠比圍城之時更壞。闖賊圍城,他只要破點財,大家還是願意堅守洛陽的。可現在,劉繼業卻篡奪了朱明天下,如今都是大漢了。

劉繼業一登基,說的好聽,要優待前朝宗室。可一邊又咄咄逼人。今天是罷宗室們的優免特權,明天又讓前朝宗室們補交過去五年的欠繳稅賦,後天則是沒收他們的王店。如今又要清查他們的田產契約,說是那些投獻的田產,全都得恢複原主,交還給原主人。

今天他又剛剛收到朝廷的命令,說要解散王府里的官吏。撤除福王府所有的官員,包括長史司、護衛指揮使司、儀衛司等等,全都得一個不留。

以後服侍他的太監沒有了,護衛王府的侍衛也沒有了,甚至上面還下令要他們搬出王府,說王府違制,不得再居住。

可以想像,這肯定不是結束,以後肯定還會有更多的刁難。

也許哪一天,那個篡位者不再假惺惺,一道旨意,就要殺盡他們朱家子孫,或者把他們流放到海外台灣或者海南那些島上去。

福王是明神宗萬曆皇帝的第三子,母親是最受萬曆寵愛的鄭貴妃。當初萬曆還曾一度想立他為太子,最終導致國本之爭,君臣爭論達十五年,最終因為皇太后和大臣的堅決反對,朱常洵被封為福王,朱常洛封為太子。

論起來,福王是崇禎皇帝的叔父,龍武皇帝的叔祖。以前劉繼業是崇禎義子,也是入過朱氏族譜的,福王按輩也是劉繼業的皇叔祖。

可現在,劉繼業卻篡奪了朱明的江山,還要對他這個皇叔祖趕盡殺絕。

朱常洵曾是萬曆最寵愛的皇子,一度要立他為太子。最後拖了十五年,到朱常洵十六歲時,他被封為福王。

沒能當上太子,萬曆和鄭貴妃覺得很虧欠這個兒子,便大加彌補。

萬曆把本來就藩洛陽的伊王遷往永寧,然後把朱常洵封到洛陽,並為他大修宮殿,洛陽府第至三十八萬,十倍常制。宮殿修了十多年時間,一直到朱常洵二十八歲時,才讓他之國河南河南府洛陽。

並一次賜他田地兩萬頃,並給予他鹽茶等專營特權。

朱常洵就藩洛陽二十八年時間,依仗權勢,到處兼并土地,霸佔良田,河南府不足,就從河南省和湖廣省兼并頃占,到現在,福王府已經有四萬多頃田地,朱常洵的三個兒子,庶長子朱由菘封福王世子,朱由渠封穎上郡王,朱由嵩封德懷郡王。雖不如周王一系二百餘年繁衍人丁眾多,可若論起王府財富權勢,福王卻是河南諸王中僅次於周王的。

在洛陽當了二十八年的王爺,做威做福慣了,如今卻要他搬出這座父親為他營造了十餘年,花了幾十萬兩銀子建造的王府,要把他用慣的太監、宮人、侍衛等統統遣散,讓他做孤家寡人嗎?

「啟稟王爺,呂維祺求見。」

朱常洵半抬眼皮,不耐煩的說,「這老頭又要見寡人幹嘛?你告訴他,寡人今日身子不舒服,不能見他。不管有天大的事情,也讓他改日再來。」

太監道,「王爺,呂維祺說他今日進宮求見,非見到王爺不可,見不到王爺他不走。」

「他有沒有說是什麼事兒?總不會又找寡人要錢來了吧?」

福王聽到呂給祺這名字就不高興,之前闖賊圍城,洛陽一致推呂維祺主持防務。結果呂維祺一接手防務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王宮來,死活從他手上要走了一百萬塊銀元,拿去犒賞軍士百姓守城。

若不是當時洛陽確實危急,福王絕不肯拿出這麼多錢來的。現在想想,他都還覺得肉疼。

「王爺,呂大人說是事關江山。」

朱常洵笑了,「事關江山?大明都已經亡國了,寡人也成了庶民一個了,這江山跟寡人還有半塊銀元的關係?江山已經跟寡人無關了,也用不著這老頭兒操心了。」

「王爺,呂大人說是的大明江山。」

「大明江山?大明哪還有江山?全是些亂臣賊子,無君無父之徒。如今滿天下都逢迎那個篡位者去了,哪還來的大明江山?」朱常洵怒吼道,嚇的滿殿的樂女太監全都瑟瑟發抖。

他揮了揮手,讓人退下。

樂女開始繼續奏樂,朱常洵又閉上了眼皮。

最近他總覺得瞌睡很多,整個頭腦發昏,四肢肌肉發脹。大夫看過後說是他太胖了,還說要讓他減肥。並讓他飲食清淡,還要他多運動。

真是開玩笑,他有千萬身家,為什麼不能吃想吃的想喝的,他又不是窮苦哈哈,每天只能稀飯野菜。至於運動,他連走兩步都要喘氣。他寧願每天就躺著,然後山珍美味,美女不斷,這神仙般的日子就足夠了。

不過轉念想到呂維祺這老頭狗皮膏藥似的粘勁兒,只怕他真會如上次一樣見不到人不肯走。

「讓世子接見一下呂老頭,有什麼事情讓他找世子說去。」

世子朱由菘也是一個大胖子,不過比起福王來要好點。他正在自己的宮院里聽戲,前段時間他差人從蘇州買來一個戲班子,這些天正天天聽曲,夜夜笙歌。

聽了太監傳達的福王吩咐,朱由菘揮退了戲班子,在宮女的幫助下站了起來,先去換了身衣冠,然後由太監扶著出去,再讓人傳呂維祺來見。

呂維祺入殿,行跪拜禮。

朱由菘賜座,賜茶。

「先生所來何事?」

呂維祺欠身,「為大明江山社稷而來。」

「先生可知,朝廷今日有旨意傳到,令我父子兄弟等限期一月內搬離王府,還要盡撤王府的各官吏侍衛太監等?」朱由菘問。

「先生,如今天下,已是漢家劉姓天下了。」

「世子殿下,當初萬曆皇帝封福王就藩在此,原期立國萬休,為國屏障,與國同休。如今朝廷為亂臣所篡,世子殿下身為大明宗藩,難道不應當起兵,再建大明,光復天下嗎?」

朱由菘大感吃驚,他仔細的打量著呂給祺,「我父子雖為大明宗藩,雖就藩洛陽,然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王府侍衛指揮使司,也早無兵馬,不過幾個王宮侍衛而已,拿什麼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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