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開國建業 第467章 各懷鬼胎

長城以北,灤河東岸清軍大營。

一身白甲的多鐸默默的立在大營的一座高聳的瞭望塔上,背著雙手迎風遠眺。

初夏的風捲起他白色的長披風,遠遠看去,他如同一隻臨風展翅的海東青。

隔河對岸的極目之處,幾個黑點迅速移動著,多鐸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他收起千里鏡,快步下了塔。

一刻鐘後,幾騎馬甲策馬飛馳入營。

「王爺,去南朝的人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多鐸眉宇飛揚,「快帶上來。」

豪格和阿濟格與吳三桂、祖大壽一起來到大帳,「聽說去北京的人回來了,談的如何?」

「一會你們就知道了。」多鐸自信滿滿的道。劉繼業終究還是稱帝了,居然還來了一個黃袍加身,倒是會玩。但這個時候稱帝,對於大清來說還是極為有利的。劉鈞一稱帝,步步恢複元氣的大明,便再難再團結一致,一場內亂爆發近在眼前。

劉鈞在這個時候,肯定得把重心放在控制南朝局勢上,這個時候,只要他們提出的條件不是太過過份,劉繼業都得答應。

「拜見各位王爺。」

「起來吧,快說,此行如何,劉繼業可答應了我們的條件?」阿濟格迫不急待的追問。

「回王爺,劉繼業願意重新和議,甚至還提出願意以雙方現在的實際控制線重新劃分界線,但他有個前提。」

「什麼前提?」多鐸問。

巴布泰目光往吳三桂和祖大壽那邊悄悄望了一眼,然後猶豫了下,支支唔唔的道,「劉繼業想要我大清向漢國稱臣,永為藩屬。」

「休想!」阿濟格不加思索的喝道。

多鐸卻是沉默著,他目光打量著巴布泰,然後道,「知道了,你且退下,來人,賞賜巴布泰銀百兩。」

巴布泰退下,屋裡氣氛有些異樣。

吳三桂和祖大壽目光暗中交流了一下,心有所思。

多鐸咳嗽一聲,打破了沉默。

「劉繼業既然討價還價,我倒覺得他有意和談,若不然,他乾脆拒絕就好。他現在討價還價,正說明不敢跟我們在這時開戰。至於他提出的條件,我認為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只要我們多談兩回,他肯定不會再堅持這些條件。相信現在中原各地肯定都知道了劉繼業謀朝篡位的消息,只怕各地反叛已經掀起,劉鈞的時間可不多,他沒那麼多時間跟我們一直耗著,他要急著調兵南下穩定局勢。」

「那我們怎麼做?」阿濟格問兄弟。

多鐸冷笑一聲,「這個時候,就看誰崩的住了,再派人過去,我們的條件不變,關外之地盡歸大清,明軍從關外撤兵。兩國以為後兄弟之邦,互市貿易,明贈我五百萬歲銀幣每年,我們則回贈以貂皮人蔘珍珠木材。」

「依然原來條件,不減半分?」豪格問。

「不減。」

幾人又談了一會,然後各自回帳。

多鐸叫來侍衛,「去把巴布泰叫來。」

吳三桂和祖大壽離帳之後,結伴同行。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看著離著大帳遠了,打量著四下再無旁人,祖大壽一臉擔憂的對外甥道,「我看著事情有些不對勁。」

「我也如此覺得,巴布泰剛才當著我們面,有話沒說。支支唔唔的,肯定未說之事與我們有關。」

「原來你也看出來了。」祖大壽擔憂的道,「你覺得事情與我們有關?」

「我覺得是如此,我猜劉繼業可能還提了什麼重要的條件,也許就與我們有關。」

「劉繼業想要我們人頭?」

吳三桂點了點頭,如今雖做了二韃子,還當著郡王爺,可吳三桂並不安穩。清軍眼下的尷尬處境他很清楚,表面看起來好像是很威風,打到了長城關下,可實際上,清軍卻處於一個崩潰的前兆,再耗下去,清軍自己就得崩潰了。不但糧餉供應越來越難,而且隨著夏季將至,擁有海上優勢的漢軍,就可能抄他們後路,攻他們老巢了。

他一直反對清軍與南朝議和,主張直接退兵。

可清軍卻想趁火打劫,但劉繼業的劫是那麼好打的。

而現在,吳三桂擔憂漢清媾和,直接把他們賣了。

「若是韃子真想賣了我們,那我們就跟他們拼了。」祖大壽狠狠的道,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祖大壽越發的兇惡起來,他已經誰都不相信了。就算是對清人,也一直暗中提防著。

「我們回去後早做預防,多做提防,身邊多帶侍衛,輕易不要離營。一旦事情不對頭,咱們就殺出去。實在不行,我們大不了帶兵向西,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只要手裡有兵馬,到哪都是王爺。」

中軍大帳。

巴布泰再次被帶進來。

多鐸瞧著他道,「劉繼業是不是還有什麼條件,現在說吧。」

「回主子爺,劉繼業確實還有一個條件,他提出可以與我們議和,但我們必須交出祖大壽和吳三桂,他還說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交出吳祖二人並兩家子弟,劉繼業就願意相信我們的誠意,從此兩家和議,共享太平。」

多鐸想了想,轉身對侍衛道,「去把肅親王和英親王請來。」

豪格和阿濟格剛到帳中,聽到多鐸又派人來請,都帶著疑惑回來。等聽到多鐸把情況一說,兩人都不由的猶豫起來。

「劉繼業的話怕是不能相信,他也許只是想借刀殺人,待我們把吳祖二人交出,回頭劉繼業再不認帳,那我們豈不是被他白玩了?」

豪格的話阿濟格也贊成,他倒不是在乎吳祖二人,他在意的是兩人手下的幾萬兵馬,還有遼西的十好幾萬漢人。就算在黃台吉時代,這都是一個很強的力量,更何況對於如今的清國來說,更加重要。

「劉繼業未免把我們想的太簡單了,如此簡單的借刀殺人之計,我們如何會上當。」

吳三桂回到帳中,一坐下就發現自己的桌上放著一封信。他拿起信,見上面寫著吳三桂親啟幾個大字。

等他打開,卻發現這封信居然是自己父親的手跡,更讓他驚嘆的是這信上的內容,居然是他父親寫信勸他歸降朝廷。後面還附了一封信,居然是劉繼業的親筆信,信中劉繼業勸他棄暗投明,重新歸附朝廷。

劉繼業開出了一個很誘人的條件,只要他肯歸附朝廷,大漢帝國將對他們的過往既往不咎,而且還許諾封他為平西伯,封祖大壽為靖南伯。

看完信,吳三桂突然冷汗就冒了起來。他左右觀望,又跑到帳門口。帳外密布著百餘親衛,「剛才誰進我帳中了?」

家丁隊頭搖了搖頭,「大帥,你離開去中軍議事後,我們一直把守在這裡,沒看到有人進過大帳。」

吳三桂惱怒萬分,這怎麼可能,沒有人進帳,那這封信難道是自己飛進來的不成。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也許自己的部下中有內奸。

或者是劉繼業派來的細作刺客,或者是錦衣衛早就安排在他軍中的番子。

想到這裡,他真是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

紫禁宮。

劉鈞踏入長春宮內,貴妃李惠連忙抱著吳國公迎了上來。

自入主紫禁宮後,劉鈞還沒有去見過移居西宮的周太后張太后等人,他借口自己事務繁忙,實際上是有些不好面對她們。過去他是以忠臣義子的身份面對著她們,而如今,他卻篡奪了明朝的皇位。

劉鈞覺得自己做皇帝,對天下更好,但在私人感情上,他還是覺得愧對她們的。他找借口避免見她們,甚至這些天都不怎麼願意見皇后陸氏。

這段時間都是陸皇后與沈曼等幾人去陪伴周太后張太后她們,劉鈞現在每次見到陸氏,總不免會談到周太后等。

還是李貴妃這邊讓他更輕鬆。

劉鈞抱過還不會說話的兒子,逗他笑。

「這孩子,長的真像我。」

李氏站在一邊,聽著劉鈞的話,不由露出欣喜。

「陛下這麼喜歡垣哥兒,何不封他為王。」

「他還只是個不滿歲的孩子,封公封王對他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呢?」

李氏道,「垣哥兒是皇子,古往今來,皇子封王,那是天經地義之事。」

「你想多了,坤哥兒不也還沒封王。」劉鈞一面搖晃著手臂里的兒子,一面道,「其實我覺得宋代的宗氏爵位制度就不錯。」

宋代的宗室從來不是中央朝廷的威脅,在宋代皇子一般不直接封王,雖然皇子一般最終都必然封王,都並不直接封,而是初封以較低的爵位和職位,再遷轉。

宋神宗時,諸皇子初除皆節度例,封國公,稍遷郡王,加平章事,至出閣封王時始兼兩鎮,加司空,後成定製。

另一面,親王之後通常都不封嗣王,雖然北宋時有嗣王這一爵位,且規定親王之子承嫡者封嗣王,可事實上如同虛設。此外,皇子封王者,王爵僅止其身,而子孫無問嫡庶,以其中最長一人,封公,其餘子孫不過是承蔭入仕,為環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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