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開國建業 第466章 劍鋒所指,心之所向

上書房。

警備軍提督、鎮江侯張國棟提出了自己的擔憂,他是天子門生,絕對心腹,有什麼話也不會藏著掖著,趁著面聖的機會,直接就說了出來,他認為這是對皇帝忠誠的表現。

「倪元路等人都是原江北黨人,尤其他們還曾與吳甡計謀暗害陛下,這等人赦免他們已是法外開恩,又為何還要讓他們官復原職?」

「陛下,這些人都是逆黨,現在不但赦免他們還要讓他們官復原職,這豈不是要放虎歸山?」

劉鈞從手中的摺子上抬起頭,搖頭笑笑,「放虎歸山?他們算什麼虎。這些人朕得用,因為這偌大的一個朝廷,我們事先都沒做好接手的準備。現在雖然我當了皇帝,江山換了主人,可天還是那個天。大漢帝國,也一樣還需要有官員,朕的旨意也需要通過這些官員去傳達與執行。」

「過去我們一直在發展軍中的勢力,也有發展商貿,可對於行政,尤其是文官這一塊,我們還是很缺少經驗,更缺少人手。皇帝的意志要如何實行?得通過國家。皇帝的意志就是國家的意志,可什麼是國家,國家的意志又如何實現,這些你想過沒有?」

張國棟搖了搖頭,幾年前,他還只是一個麻城太平鄉山區里的一個窮山民,偶然之下,拿著獵物到縣城賣錢的他發現了劉鈞和李春江在招募鄉勇,給出的待遇很好,心動之下去試了試。當時沒想過會被招上,他其實只是看到去試練的人能拿一個燒餅吃。

縣城裡的燒餅太貴,他捨不得錢買,肚子餓的咕咕叫,他為那燒餅引誘最終大著膽子上去,在招兵旗下試了。

結果這一試,就試出了如今的大漢帝國新晉鎮江侯、警備提督,堂堂的帝國上將軍。能夠在這短短几年時間,從一個山民到一個侯爵,他深刻認識到完全是因為他跟對了人,他跟了大漢開國皇帝。

在皇帝也還只是一個武生的時候,他就追隨著皇帝,一路隨著他披荊斬棘,南征北戰。然後他靠的是那顆對皇帝絕對的忠心,不論什麼時候,他都沒有猶豫過皇帝的命令。

皇帝劍鋒所指,就是他心之所向。

忠誠、勇敢,一開始就跟對了人,加之他的忠誠與勇敢,尤其是他在幾次關鍵時候為皇帝打前鋒,最終讓他成為了最先封侯的那一批人,第一批封侯的人中,甚至皇帝當年的結義十三太保,都也只封了幾個而已。

「冬狗子,你如今也是堂堂京畿的警備提督了,你要記住一句老話。可馬上打天下,但不可馬上治天下。治國,終究還離不開那些文官,他們更有經驗。打仗和行政,那是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回事。」

「我們用自己人不行嗎?」

「朕當然也想用自己人,畢竟自己人更可靠。但我們哪來的自己人,我們的自己人都在軍中,拼盡全力,現在不過控制十餘鎮新軍,連天下半數軍隊都還沒控制住。更別說天下二十餘省了,治理國家朝政的人才不是那麼好選拔的,不光得需要文化,更需要的是經驗。」

「也許過個三五年,我們就能培養出一批真正的自己人。但是現在,我們還是需要倪元路等這些人。朕也知道這些人帶著刺,可只要我們注意提防,用好了,哪怕他們是雙刃劍,也只會使我們更加所向無敵。」

說著,劉鈞揚了揚手裡的那個奏摺。

「倪元路過去不是我們自己人,但是現在、將來,他們都會是我們自己人。」他把奏摺扔給張國棟,「這些人才是我們的敵人。」

張國棟接過奏摺翻看,他過去雖是山區窮小子,可在楚軍這個大熔爐里多年煅造,也是學了不少文化知識的,他現在已經識得不下三千字,一般的文章也能寫的了,雖然字還是有些丑了些。

他匆匆瀏覽一遍,馬上明白了奏摺所奏何事。

清軍已經聽聞劉鈞稱帝的消息,他們派了使團要來京朝賀,同時也是要來談判和議之事。

「清虜此次明為恭賀,實則是想來占我們便宜的,他們看我立國登基,便以為中原將會內亂,便可以來趁火打劫,想要論我們一筆。」劉鈞冷哼兩聲。

「清虜想要趁火打劫?那我們就狠狠的打回去,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張國棟朗聲道,「陛下,臣請求率軍出征。」

從軍事上來講,眼下反擊時機已經出現了。如今已經是四月中旬,渤海上的冰早化了,這意味著帝國海軍的艦隊可以揚帆縱橫,隨時出擊,海軍陸戰部隊能搭乘戰艦,甚至是陸軍直接搭乘著運輸艦在水師的護航下,在遼西沿海任意一處登陸,直接攔截清軍的補給線,並攔截他們的退路,切斷他們與遼東的聯絡。

甚至他們可以直接支援遼東,對清軍的大本營發起一輪直插賊穴的猛攻。

不過軍事從來都是服務於政治。

眼下的情形,並不是對外大舉用兵的好時機。

劉鈞確實已經坐上了龍椅,但屁股還沒有坐穩。他剛下旨削去所有朱明宗室們的爵位,將他們貶為庶民,可以想像,這一詔令肯定會引發許多朱明宗室的反叛。

還有那些各地的官紳地主商人們,其中也有不少因為之前劉鈞推行的一些新政,而心生不滿。這次肯定會有不少人忍耐不住要跳反了。

劉鈞能判定,天下各地必然將會掀起一輪反叛的動亂,劉鈞有把握能夠很快掃平這些叛亂,但他沒辦法不讓這些叛亂髮生。

在這種動蕩前夜,劉鈞必須把帝國軍隊調到中原,調到南方去。

「中原不能亂,我們得集中全力,應對即將到來的這波動亂,你明白嗎?」

張國棟點了點頭,「臣明白了,暫忍讓他一時。」

三天後,一支二百餘人的隊伍在一支漢軍的護衛下進入京師。這支隊伍,就是來自於關外的清國使團,明為前來恭賀劉鈞登基,實來訛詐劉鈞。

金殿之上,劉鈞坐在龍椅上,望著滿殿朝臣,道,「吳三桂祖大壽二逆降清,引清軍大舉來犯,十餘萬敵軍屯駐於長城北面灤河邊已有一段時間,一直不肯撤兵,所圖不小。諸位,你們認為該如何應對?」

直隸總督、長沙侯劉允升出列,「陛下,對清虜這些蠻夷醜虜,只有一個字,打。你不打痛他,他們就不知道厲害。這些夷虜,向來畏威懷德,你對他好他只會以為軟弱可欺,唯有打痛了,他們才會心懷畏敬。」

新任的內閣首輔袁繼咸跟著出列。

「陛下,臣反對此時對東虜大舉用兵。眼下當務之急是穩定天下民心,爭取早日完成對各地的掌控。朝廷的兵馬,應當儘早派往東南和西南、西北等地,以免有心懷不軌之人,趁機在各地作亂,必須得在亂起之前,第一時間把這動亂之火給掐滅了。至於清虜,我們有關寧和燕北防線,就算抽調部份兵馬南下,也完全有能力禦敵於國門之外。」

關外總督侯恂出奏。

「陛下,臣以為應當先滅清虜,再派兵南下,然後可安枕無憂。若不顧清虜,那派兵南下,就有後顧之憂。何況我大漢帝國京師立在北京,周邊只有一道長城防線而已,太過薄弱了,缺少防禦縱深。為國家社稷安危計,我們也應當出兵擊退清虜,然後收復遼西以及燕北之地,為京師增強防禦縱橫。」

侯恂是關外總督,但現在他這個關外總督當的有些尷尬,遼西只剩下寧遠和山海關,遼東也只剩下鎮江和旅順這麼兩小塊地方。他很希望朝廷能夠出兵關外,起碼把遼西奪回。

兵部尚書張國維也出列進奏。

「陛下,清虜毫無信用可言,上次與清虜定下和議不久,結果清虜就立即撕毀和議發兵進犯,就算這次我們與清虜再次達成議和,只怕他們也會隨時再犯。如今正是用兵反擊的大好時機,長城北面的清軍師久無功,軍心渙散,補給不足,我們此時出兵,正好一勞永逸,否則,清虜將如一根尖刺,會一直卡在我們的喉中,讓他們寢食難安!」

袁繼咸依然認為沒必要打這一場仗。

「陛下,就算我們打贏此仗,我們也暫時無力深入遼東平滅滿清。反之,我們有寧遠、燕山堅固防線,只要堅守,便能立於不敗之地。韃虜攻之不果,便只能狼狽而歸。等我們控制了天下,穩固了局勢,到時積聚實力,再大軍東征,必能畢其功於一役,永除後患,何必急於此一時。」

「清國使者上殿覲見!」

宦官高聲唱喝,片刻後,在兩名小宦官的帶領下,滿清的使者踏進大殿。那使者身穿著熊皮袍子,帽子下後腦拖著一條細長的金錢鼠尾。

「大清使者巴布泰拜見南朝皇帝陛下,請陛下接受我大清國的恭賀。」一面說著,巴布泰一面呈上一張禮單。

千里馬四匹,貂皮六件,人蔘八斤,極品東珠十二顆,黃金三十六斤,銀千兩。

劉鈞聽著宦官的唱喝,只是輕輕一笑,區區一點禮物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陛下,臣還有國書一封要呈奏陛下,事關兩家好合。」

國書呈上,不出意外,裡面果然談到兩家再次議和之事。清人開出的條件,劉鈞只想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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