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顧命輔政 第419章 絕不姑息

「吳三桂欺人太甚!」

「南蠻子這是故意挑釁!」

「王爺,他們這是在太歲太上動土。」

「對,老虎不發威,還當我們是病貓了。」

「吳三桂已經忘記他在義州城下被我們大殺特殺狼狽而逃的時候了嗎?」

「乾脆殺過去,奪回遼西!」

「打破山海關,殺進北京!」

明軍在大年夜突襲鎮遠堡的消息傳回遼河西岸的黑山城內,鑲藍旗的一眾將領立即暴跳如雷,一個個全都叫囂著要立即殺回去。

濟爾哈朗坐在那裡,面色一樣難看。不過他還沒失去理智,吳三桂不過是手下敗將,為何敢突然出兵進犯?

事情有些反常。

若依他以前的脾氣,他肯定二話不說,立即就要出兵。不過自明清議和後,盛京那邊就屢次三番的傳令下來,讓他不管如何,都不能挑起邊境爭端。甚至哪怕明軍挑釁,都要退讓三分。

多爾袞給濟爾哈朗寫信,告訴他如今大清形勢極為不利,在遭受了劉繼業在遼東一年多的肆虐之後,現在各種嚴重後果已經顯露出來。損失百萬人口,漢軍旗和鑲黑旗的數萬人幾乎盡沒,連盛京周邊都被掠奪一空。

而楚軍在沿海的侵略,更導致大清損失了無數的田莊糧食。

大清正面臨著最艱難的一段處境,糧食緊缺,牲畜大減,兼之現在內部也是矛盾重重。甚至連海西女真、漠南蒙古,等這些勢力也有離心之勢。

在這種情況之下,是絕對不敢再和明軍開戰了。

多爾袞寫信告訴濟爾哈朗,現在萬不能與明軍開戰,而且還得盡量維持當前局面,並且謀劃與明開展貿易。

坐為鎮守遼河西岸前線的親王,濟爾哈朗對於多爾袞所說的遼瀋的種種慘境也是感到震驚。

吳三桂啊吳三桂。

濟爾哈朗眉頭緊皺,對於這個曾經砍下他一臂的敵國將領,他心裡一直含著股怒火。曾經吃過的虧,也讓他對這個明將更多了幾分警惕。

當初吳三桂突襲,讓他損兵千餘,還斷了條手臂。後來又乘勢北上,解錦州之圍,圍攻義州,他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差點錦州城就破了。

說心裡話,他還是承認吳三桂是個很厲害的明將了。

這次鎮遠堡的襲擊,是不是又一次大舉進攻的前奏?最重要的是,這究竟只是一場邊境的小衝突,還是蓄謀已久的陰謀,這到底是吳三桂一人的意思,還是南朝準備開戰了?

南朝的大將劉鈞在前年前突然遇刺,然後大明的皇帝隨後暴斃,有傳言說崇禎和劉鈞都是他們大清派出的刺客。當時消息傳到清國,盛京上下還十分緊張,都以為這是明人趁機尋找的戰爭借口,準備要趁機重開戰事。

好在後來事情平息下來,明國方面並沒有緊抓這個問題。

這半年來,明國的消息也是不斷,聽說現在南朝當政的是劉繼業。這個曾經兵臨盛京城下,斬殺他們皇帝的南朝大將,如今都已經是南朝的顧命輔政大臣。

聽說劉繼業如今執掌南朝國政,正大力裁撤兵馬,清除異己。南朝把關外的數鎮兵馬,合併為關外軍區,而吳三桂被免去了遼西提督一職,只剩下廣寧提督之職,其舅父祖大壽更是被調往京師,錦州鎮在裁併之列。

「把明軍進犯之事詳細經過再說一遍!」

濟爾哈朗從頭到尾又聽了一遍詳細的經過,事情很簡單,吳三桂在大年三十夜晚,突然率大軍跑到邊界的鎮遠堡下,包圍城堡,然後讓城堡中的清軍交出盤山堡的一隊巡邏士兵。在鎮遠堡清軍表示根本沒有抓過盤山堡明軍,這定是一個誤會之後,明軍卻沒有絲毫猶豫的立即展開了攻城。

明軍只用了很短時間就拿下了一座堅固的堡壘,他們不但帶來了上萬大軍,而且還動用了數門大炮。在攻破鎮遠堡後,他們屠光了城裡的二百餘清軍,然後揮兵向東,到達東面的幾座清軍城堡之下,但這次卻與在鎮遠堡時不同,吳三桂對幾座城堡發動了攻擊,但僅攻擊了半天之後,就主動撤回,最後派兵佔據了鎮遠堡。

越想濟爾哈朗越覺得事情清晰起來。

吳三桂是有備而來。

就算真的有一隊盤山堡巡邏明軍失蹤,吳三桂正常的做法也不應當是這樣帶著大兵突然越過邊界打過來,更帶著大炮,最後還屠了鎮遠堡。

盤山堡的巡邏明軍,只是一個借口,一個進犯的借口。

就算真是明軍失蹤,正常情況下也是先派人來交涉,絕不應當是這樣大軍突襲,還屠堡。

不過想來想去,他又覺得這並不應當是明軍全面開戰的計畫。因為南朝這段時間傳出了合併遼西遼東為一個軍區,裁撤了錦州鎮,並把登萊劃歸中原軍區的消息。

南朝真要再開戰端,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還削減了兩鎮兵馬?

而且眼下可不是開戰的好時機,現在正是寒冬季節,此時開戰,南朝的水師就無法投入,甚至遼東的兵馬也難以配合出戰。

其它糧餉等也極不利轉運。

綜合種種,濟爾哈朗都認為這絕不會是南朝開戰的跡像。

尤其是吳三桂突襲了鎮遠堡後,卻又雷聲大雨點下的退了回去。

「王爺的意思難道這次只是吳三桂自己的挑釁之舉?可是為了什麼呢?」有些將領聽濟爾哈朗一番分析後,也覺得有些迷惑不解了。

「為了維持他的地位。」有人冷靜下來後,也想明白了。「漢人有句話叫養賊自重,在唐王朝之時,有一位鎮守北方的大將叫安祿山,他鎮守幽州之時,經常故意挑起邊釁,以此增加自己的地位。」

「這樣一說倒確實有些道理,如今劉繼業當權,關外總督是侯恂,此人是劉繼業老師梅之煥的弟子,因此可以說跟劉繼業算是同門師兄弟,聽說其子也與劉繼業關係極近,同是復社之人。而關外的提督是秦良玉,此人也與劉繼業關係極近,其子、侄都在劉繼業麾下為將,她出任關外提督兼寧遠總兵官,也是劉繼業舉薦。」

「而吳三桂移駐廣寧,又免了提督之職,其舅父被調進京,錦州鎮也在撤併之列。吳三桂此時突然借口挑起邊釁,意圖很明顯。」

「就算是如此,那我們難道就任由吳三桂這樣打上門來,還要忍氣吞聲?」有人不服氣。

「我們不能被吳三桂給利用了。」

濟爾哈朗頭很痛。

他發現就算自己發現了事情的真相,可也一定幫助沒有。

打還是不打?打,固然解氣,可卻會可能引發明清兩國再開戰事,而盛京方面卻五次三番的提醒過他,千萬不能挑起戰事,現在大清打不起。

但是不打?就任吳三桂這樣欺壓到頭上來,讓人憋屈。

「傳令下去,不準報復,不準出擊,所有遼河以西的守軍都退守城堡固守。我再重複一次,沒有我的親自命令,不許報復。」

一眾清軍將領面面相覷,可他們都是正藍旗的,面對旗主的命令,他們這些奴才不敢反對,只能遵守。

諸將退下,濟爾哈朗坐在那裡嘆氣,他身邊的謀士走了過來,低聲道,「主子爺,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咱們若上了吳三桂的當,真要明清重新開戰,那麼咱們可就頂在最前邊了,現在我大清也是矛盾重重,這個時候切不能被盛京給賣了。萬一到時他們來個見死不救,或者借刀殺人,那咱們鑲藍旗可就沒處喊冤了。」

如今大清幾大勢力中,就鑲藍旗實力最弱,不得不防。

「立即派人報告盛京,再派人聯繫旅順的楚軍,跟吳三桂說不通,現在只能期待劉繼業腦子是冷靜的,別被吳三桂給利用了。」

北京。

這個新年是劉鈞在京過的第一個新年,也是新皇登基後的第一個新年,一連數天,里里外外,忙個不停,朝中的各項禮儀朝賀,家中的團聚。

趕在年前,劉老爹也帶著劉鈞老娘和兩個妹妹,以及他兄嫂侄子一起入京了。

劉鈞恨不得能有個分身之術,好一一應付。

等到了正月初天,算是稍稍輕鬆了一點,結果就接到了廣寧急報。

「亂彈琴。」

看完傅山送來的報告,劉鈞一掌拍在桌上。

「拙劣的謊言。」劉鈞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報告中隱藏的問題,「他吳三桂真當所有人都是傻子?」

整個事件都充滿著太多的破綻,劉鈞一眼就能看出隱藏在事件中的真相。他倒沒想到,吳三桂還有這樣的頭腦和膽子,居然不惜挑起邊釁,以來抵抗他對遼西軍的裁撤。

「現在怎麼辦?」

雖然吳三桂的手段拙劣,破綻太多,可不得不說這招卻很實用。如此一來,劉鈞若要繼續裁撤錦州鎮,調祖大壽入京,就有些不太適合了。

「立即給侯總督和秦提督去信,關外各鎮兵馬,必須保持克制,未有朝廷命令,任何人不得輕啟戰事。如果他吳三桂要打,那就讓他去打,不準關外軍區其它各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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