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渡海東征 第360章 朕的義子朱慈燁在哪裡?

崇禎十三年十一月,口外刮來的朔風如刀子一般的割面,清晨的北京分外寧靜。

京師之地防衛森嚴,自整編新軍後,京畿地區的兵馬也整編為了九鎮新軍,在原來的京營三大營的基礎上進行過整編。這九鎮新軍並不僅僅只是換了個名頭這麼簡單,事實上京營的整編力度很深。

如今京畿九鎮隸屬三大營,一改原來的五軍、三千、神機三營,改為了禁衛、警備和衛戍三大營。三營都採用了自楚軍的新軍編製,鎮師協標營連隊排班編製,在協一級就使用步騎炮工諸兵種合成編製。每鎮都含有步騎車炮輜重工兵等兵種,不過最大的改變還是禁衛軍三鎮守護宮城和皇城以及隨駕,而警備軍三鎮則守護京師城防,衛戍三鎮,則負責京畿附近的守衛。

三軍九鎮各有分開,與原來的職責分配大有不同。

一大早上就守在城門下的守門士兵,則是隸屬於警備軍三鎮下的兵馬。

天氣寒冷,地上染著一層厚厚的白霜,空氣冷的凍骨。把守城門的士兵全都冷的縮著身子,把長槍抱在懷裡,雙手籠在袖中。

身上的綿甲沒有半點暖意,如同一塊大冰塊貼在身上。要對付這樣的嚴寒,值守的士兵都有一個法寶,那就是腰間的葫蘆,裡面裝的不是水,而是酒。實在冷的不行,就喝上一口,暖暖身子。

雖然值勤守門之時規矩不許喝酒,可京營早就軍紀馳廢,並不是靠改編個名字就能改變的。

就在幾個城門守兵冷的顫顫發抖的時候,只聽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自東面奔來一騎紅馬,那打馬之人身材高大,神色焦急,身穿著紅色軍袍,最引人注目的是這人背上一面紅旗,馬脖子上還掛著一串鈴鐺,隨著賓士發出釘釘噹噹的聲響。

頭上的鐵盔,腰間的長刀,還有那雄駿的口外戰馬。

守門人一眼就看出這是個送急報的塘馬,僅是眨眼的工夫,那名塘馬已經縱馬賓士到了城門前。

京師有多道城門,但不論是哪道門,都沒有哪個敢這樣直接縱馬而過的。

不管是高官達貴,還是勛臣外戚,到了城門也得減速慢待,若是普通的商販,甚至還需要接受檢查。

可這個士兵卻如此沒有規矩的賓士越過,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一個看門的兵丁見了,連忙就抓了懷裡的長槍就要上前攔截。

哪知他身邊的上司卻一把將他拉開,「別攔,這人攔不得,被他踩傷了不但白踩,回頭還得追究你的不對。」

說話之間,那個賓士而至的軍士從懷裡取出一塊牌子,對著他們一晃,高聲喊道:「某有遼西急報,十萬火急軍情,快快讓開!」

那人根本不等守門兵丁看清,就已經一衝而過,飛入京師。

「他娘的邊軍小卒,算哪根蔥,居然敢在京師橫行,活的不耐煩了!」那個差點被撞倒的兵丁不滿的罵道。

「閉嘴,蠢貨。」小軍官惡狠狠的瞪了手下一眼,「你他娘的是瞎啊,沒看到那面紅旗,還有馬上的鈴鐺?沒聽到他說的是什麼?這是八百里加急的快馬,傳遞的是最緊急的邊關軍情,一路上都不受盤查,敢有攔路者他能直接撞死,撞死人沒事,被撞死的人還要追究罪責。若是妨礙了他們傳遞軍情,回頭就得追究責任,大罪。」

小軍官狠狠訓斥了一番手下,望著那早已消失的邊軍背影,忍不住小聲的嘀咕,「這又是出什麼大事了?」

那個被訓斥了一番的小卒子連忙討好似的笑道,「肯定是遼西捷報,上次皇上不是下旨封楚國公為關外督師,總督遼東遼西和各路援遼兵馬去解錦州之圍嘛,楚國公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肯定是有大好消息傳回來了。」

「你懂個屁,真要是大好消息,哪是這般情形。」兵頭也算是老軍,見多識廣,真要是大捷,那肯定就如上次吳三桂解錦州之圍那樣,報捷的士兵一路上高喊著捷報,喜氣洋洋的。而不是如剛才那人一路急匆匆心惶惶的樣子。

「說不定是個壞消息。」兵頭小聲的說了一句,就不再言語,又躲回門洞里避風去了。

自義州兵敗,錦州重新被圍的消息傳回京師後,京師這段時間處處都透著股子緊張氣息。崇禎皇帝臉上的歡聲笑語也沒有了,彷彿一夜之間又回到了崇禎十二年以前的那些日子,內憂外患,讓人焦頭爛額。

今天崇禎如往常一樣,昨晚批閱奏摺到半夜,今天一早就又起床,開始理政。

局勢彷彿一夜之間又全面惡化了。

遼西局勢一夜之間天翻地覆,義州戰敗,錦州被圍。而雖已加劉鈞為督師,讓他督師援遼,可各方都是壞消息傳回,首行遼海上已經開始結冰,長江和東海南海三支艦隊,都還在做著北上的準備,等他們準備好了,這海上也肯定結冰了,到時連登州港都進不了,更別說去遼東遼西。

而其它幾鎮抽調的陸軍情況也一樣,出征北上需要時間準備,沒有了海路方便,他們只能走陸路。千餘里行軍,又涉及到沿途的補給等問題。

總之,除了在遼東的楚軍,其它各地的援兵,短時間根本出發不了,更沒法赴遼解錦州之圍。

但遼東也有好幾天沒有消息傳回來了。

崇禎現在心情焦慮的不得了,對關外的局勢兩眼一摸瞎。他現在開始後悔了,早知道當初就應當聽信劉鈞和梅之煥李長庚他們的建議,別急著跟清軍開戰,應當先和韃子議和,以爭取時間休養生息。

太急了一些。

好不容易緩和了一些的局面,又全都賠進去了。

關外局勢岌岌可危,偏偏中原的局勢也開始惡化了。據錦衣衛的奏報,陝西和河南又開始爆發了亂匪,這些亂匪還勢頭不小,不僅僅是因為災情饑荒出現的饑民,而且其中還出現了許多原來各地的衛所軍官和軍戶加入。

而還有情報奏稱,沉寂多時的李自成和羅汝才兩個大寇又現了形蹤。他們趁著川陝和湖北的官軍主力都抽調到了關外,守備空虛之間,又開始流竄,現在川陝兩省的匪亂一天比一天嚴重,各地大小股的流匪還有整合的趨勢,他們甚至幾度攻打府縣,已經有三個縣被攻破了。

東南倒是沒有匪亂,可東南各地督撫卻都奏報,稱各省的鄉紳地主們在抗稅欠賦,不肯上繳田賦商稅,他們聯合起來甚至搞罷市。

就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寧的。

關外兵敗,西北匪亂再起,東南卻又有士紳商人抗稅。

崇禎覺得腦仁子都疼,關外形勢緊張,內閣和兵部進言要加強薊鎮和宣大的防衛,可朝廷卻拿不出錢來了。先前他通過劉鈞弄來了不少的債券,又從商稅中新增了許多稅收。

可現在,因為朝廷免了三餉,一年原本的收入就少了一千多萬,本來靠著債券和商稅關稅的填補,還比原來收入多些。可現在債券那邊好久沒有銀錢進帳了,商稅關稅又欠繳抗稅,西北東南各地的糧食又因災年收不上來,加上先前二十萬大軍在遼西,源源不斷的投入大批的糧餉。

現在朝廷不管是太倉銀庫還是皇帝的內庫,都又空了。

崇禎想要再發行債券,可這債券向來都是由四海銀行承發,四海銀行向商民發行籌措錢款,然後交給朝廷。說白了,是朝廷在向四海銀行借錢。現在四海銀行那邊回話,此事向來由楚國公負責,現在楚國公遠在遼東,還需要先等聯繫上了楚國公後,聽他的回覆安排。

總之一句話,若沒有劉鈞的回覆,就算皇帝想跟四海銀行借錢,也一樣借不到。而朝廷想要甩開四海銀行直接發行債券,根本不可行。朝廷的信用遠不如四海銀行,發行債券,結果只會和這些年朝廷鑄造的崇禎通寶一樣,一發行,誰都不肯認。

突然,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崇禎的思緒,王承恩從外面小跑著進來。

「怎麼了?」崇禎很少看到王承恩如此失態的時候。

外面天很冷,可王承恩卻是一路小跑過來,跑的身上都發了汗。他站在殿中,身上還在冒著白汽。他上氣不接下氣,還帶著沒有消化的那個剛收到的劇烈震驚消息,「陛下,遼西急報,錦州失守!」

正提著筆的崇禎聞聽這個消息,手一抖,一大團墨汁滴到了紙上。

崇禎嘴解顫抖了幾下,半天沒有做聲。

他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錦州對於遼西的重要性,崇禎十分清楚。

錦州是遼西的門戶,錦州失守,那寧遠也難守,寧遠難守,清軍就將直抵山海關下,距離京師僅有一關之隔了。

崇禎呆坐在那裡,半張著嘴,目光獃滯。

他的腦海里浮現的全是一個問題,寧遠還能守的住嗎,山海關還能守的住嗎?沒有了錦州,沒有了寧遠山海關,大明的京師可就完全暴露在清軍鐵蹄之下了。

一陣難言的沉默之後,崇禎竟然不知不覺的淌下了兩行淚水。

「陛下保重龍體啊。」王承恩跪在那勸道。

崇禎擦了一把眼淚,「錦州怎麼會失守呢?洪承疇呢,孫傳庭呢,還有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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