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欽封將軍 第198章 來者不善

當天,黃州府官紳商賈們一起出資舉辦了盛大的犒賞酒宴,以慶祝九頭鳥凱旋。宴會很熱鬧,大家都想與新封的鎮南侯拉點關係,不過宴會上劉鈞一直和九頭鳥的將領們呆在一起,並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麻城守備張山也早就從麻城趕到黃州府迎侯劉鈞,上次他留守,因此還晉陞為麻城守備,當時他還高興,一下子升任守備,單獨統領一營人馬。可轉頭,還沒過去一個月,入川的兄弟們是大殺四方,捷報連連,當初還在他之下的王謙,如今已經憑著入川的軍功,一路高升至黃州副將,副總兵啊,比他這個守備可還隔著游擊、參將兩大階呢。

劉鈞也看出來張山見他之後一直笑的有些勉強,兄弟們都想陞官,這很正常,也是好事,說明大家有進取之心。

「你的那營兵馬練的如何了?」劉鈞笑著問道。

「勉強有點樣子,老兄弟太少了。」張山勉強笑道,雖然他完全是按照劉鈞的訓練方式在練麻城守備營,可效果還是不如九頭鳥當初的成效。劉鈞笑了笑,對這種情況他早有預料。練兵看似簡單可也並不簡單,守備營練的慢,其中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守備營只是在營中苦練,沒有經歷過實戰。

「欲速則不達,不用操之過急,慢慢來。」劉鈞拍了拍這位結義兄弟的肩膀,然後道,「我已經向陛下保舉你為鄖陽鎮下江路參將駐守蘄州。」

參將雖然也是統領一營三千人馬,但整個下江路都是他分守防區,漢陽守備也歸他統領。

「麻城守備營呢?」

「直接升格為下江參將援兵營。」

「我以後是不是歸王謙管轄?」

劉鈞點了點頭,明軍以前的各級總兵副將參將游擊將軍等,其實是相對獨立的,並沒有什麼直接的上下級統轄關係,特別是分守副將以及分守參將和總兵之間,是各有分守轄區的。不過這些年來戰事頻繁,漸漸的總兵就擁有了統轄鎮下副將、參將等將領的權利。

但分守副將和分守參將之間,依然還是相對獨立的,他們都受總兵統轄,但副將並不能直接指揮參將,論理,參將也是不能直接指揮守備的。但也不是絕對,尤其是到了如今,具體操作還得看具體情況。如果參將強勢一些,那可以不理會副將。同樣,如果副將強勢一些,參將肯定得聽從調派。

「我們九頭鳥營從建立之初,就講究秩序分明,上下清楚。我是總兵,管轄全鎮兵馬,下面有兩位副將,分守左右兩協,兩副將下是四路參將,六個守備,兩營游擊。你是下江參將,和襄陽參將都同屬右協黃州副將轄下。」劉鈞把話說的很清楚明白,他也知道張山原來一直在王謙之上,現在一下子反居其下,心裡肯定也有些想法的。但他必須現在就把張山的這種想法給扼殺。

九頭鳥絕不能出現那種號令不通的情況。

「你能理解嗎?」

張山點了點頭,「屬下明白。」

「你和王謙都是我的結義兄弟,還有蔡遠他們,咱們當初十三結義,如今又都一起軍中為將,我希望我們能做到兄弟同心,而不是互相妒忌之內的。」

「想想三個月前,咱們都還只是些平頭百姓。可如今呢,我得封侯爵位居總兵,你們也都或居副將,或任參將,起碼也是游擊將軍了。想想看,三個月前你敢想像嗎?眼光放長遠一點!」劉鈞安撫道。

張山想想,確實如此,若三個月前,有人說他三月後能當上參將,他是如何也不會相信也不敢相信的,可現在他確實已經當上參將了。這麼一想,原來心裡的那一點小不痛快,也立即都消失了。

「大哥教訓的是,我一時頭腦發昏。」

「不說這些了。」劉鈞拉著張山走到一邊,「家裡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虎頭堡工坊一切都很好,趙順把工坊管的很好,他按你當初訂下的獎賞制度,把工坊管的井井有條。他獎賞了不少工匠,現在工坊那邊產能上漲了許多,火炮坊、飛龍銃坊、鳥銃坊以及火藥坊、鉛彈坊還有定裝坊熱火朝天呢。」提到工坊,張山很是驚嘆趙順的能力。

劉鈞對工坊的事情其實一直有盯著,他知道趙順嚴格遵守著他當初推出的獎賞計畫,對於那些能提出工藝改進甚至新點子的工匠們,都大力賞賜。現在工坊就改進了數項重要工藝,使得生產能力大增。

比如原來生產火銃最麻煩的一個工藝鑽銃膛,最初人工鑽膛一月鑽一根,後來通過改進工藝以及使用三班倒生產,使得五天就能鑽完一根。而現在,鑽膛車間上馬了水力鑽床,加上使用油來冷卻降溫,一台水力鑽床兩個時辰就能鑽完一根銃膛。曾經最為制約火銃生產的鑽銃管環節,現在已經再不制約生產了。

此外還有鉛彈作坊,有一個工匠提出了一個新生產方法,建立了一個長長的斜坡水渠,然後從上方接通熱水流過,再把融化的鉛液通過一個篩子漏入那熱水長渠中。鉛液入水中慢慢冷卻,然後在熱水渠中滾動的過程中,會變成極為標準的圓鉛彈。

最後僅需要一個簡單的打磨工序後,就能大批量迅速的製成標準化的火銃鉛彈。比起過去用鉛子模近乎手工製造,既快且好。

銃坊炮坊生產都很順利,如今飛龍銃坊月產能更是達到了一萬支,只要原材料供應的上,銃坊就能源源不斷的把一支支新銃給生產組裝出來。

「工坊那邊我很放心,上次我交待你緝查私鹽的情況進行的如何了?」

提到這事,張山眉頭皺了皺,「上次大哥放出要查私鹽的風聲後,倒也有些效果,有幾家販私鹽的過來送了禮,然後消停了。但還有不少,對我們根本就不理會。我帶兄弟們仔細的摸查,然後動手端了幾個窩點。但端掉的都只是小窩點,那些稍大些的鹽販,很是敏銳,每次我要動手,他們就早做了防備。」

「這些人自尋死路,正好,這次就先拿他動手。你回頭把那些人的情況總結一下,做一份詳細的報告給我。」

不用張山說,劉鈞也知道這些鹽販肯定是那些地方的大戶豪強,他們之前完全就不理會張山這個守備。可現在劉鈞是皇帝新封的鎮南侯,還是鄖陽總兵,更別說手裡還有皇帝給他籌餉的便宜特旨,他手上還有一把尚方寶劍呢。

再橫再囂張的地方豪強,在劉鈞眼裡,也不過是一些肥豬而已,正好殺了取肉。

九頭鳥營返回麻城後,劉鈞給他們放了十天假,讓他們好衣錦還鄉。同時,也讓這些新晉陞的武官們,各自在家鄉招些新兵回來。按劉鈞的話說,你是一個新授千總,那你就去招一千個人回來,若你是把總,就招五百人回來,若你是個百總,你就招一百人回來。總之,只要是條件好的壯小伙,當然是多多益善。

反正這些兵招回來並不就是就能加入九頭鳥,他們招回來,只能算是候選者,最後還得通過統一的招兵考核,合格者才擇優錄取。

給大家放了假後,劉鈞也從府城趕往麻城西灣家中。

劉鈞往麻城家中趕回去的同時,湖廣各地卻有很多人都有些坐不住了。首先坐不住的就是鄖陽鎮原來的那些兵丁了。雖然劉鈞一直認為鄖陽原來無兵,但實際上鄖陽還是有兵的,鄖陽鎮舊有兵一萬三千人,馬二千匹,這些是兵冊上的數字,朝廷每年要支付鄖陽鎮這一萬三千人二十多萬兩銀子。

現在,朝廷把鄖陽升為一總鎮,劉鈞任總兵官,本來這是好事,可劉鈞一上任,種種動作,就已經透露出一個極不好的信息。這位新封鎮南侯,居然打算把所有的原鄖陽人馬給裁撤,然後再以他的九頭鳥營為主,再招募新兵,建立鄖陽新軍。

這個消息一出,鄖陽的官兵大嘩,尤其是那些帶兵的將領們,劉鈞這是在砸他們的飯碗啊。

幾名游擊、守備、千總們迅速聚集在一起,密商應對之策。

「劉鈞來者不善啊!」

「咱們不能就看著他把咱們都裁了,一萬三千弟兄,裁了都吃西北風去啊!」一名守備叫道。鄖陽官兵一萬三,馬二千匹,但實際上,這支兵也早爛了,一萬三千人二千馬,不過都是些名冊上的數字。

真實的情況是,一個游擊,一營原本三千人,實際上卻只有兩千人,一千人只存在名冊上,是游擊將軍一直吃的空餉。剩下的兩千人中,也只有兩百家丁能戰,用那一千空額來養這二百家丁,剩下的一千八,也是層層剋扣,武器簡陋,戰力低下湊數而已。其它的守備、千總們基本上都是如此,四層空額,剩下六成中又僅有一成家丁可戰。

在這次的剿匪中,他們跟隨著楊嗣昌作戰,結果先敗於大昌,再敗於漢中,更是損兵折將。那些軍官們好不容易收攏了敗兵回到鄖陽,結果就聽說劉鈞準備把他們這些人全都裁了。

這些軍官打起仗來一個比一個沒用,但卻都把帶兵當成了一個賺錢的行當。靠吃空額扣兵餉發財,如果劉鈞把他們的編製裁了,那他們還靠什麼賺錢。

斷人財路,那比殺人父母更加惹人怒!

一名千總陰陰的說道,「劉鈞要裁我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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