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露鋒芒 第121章 攔路虎

「大人,我們擋的住賊人嗎?」

夜幕下的山路上,一百餘名騎兵司隊員皆已下馬,在兩山之間的這條山路上結陣。三旗隊員結成並排三陣,每旗的三個隊,又都結鴛鴦戰陣,縱隊排列。

九個鴛鴦戰陣列陣路中,左右是親兵騎隊與夜不收騎隊。

鴛鴦戰隊皆以隊總執旗槍在前,兩名伍長各執藤牌腰刀護衛,每伍長後面跟著本伍四名隊員,兩名鳥銃手,兩名鉤槍手,隊後是一名火兵。除了兩名伍長和鳥銃手,其餘隊員都站在盾後,手握哨弓。

左右兩支騎隊則下馬牽馬在側,隨時可以上馬出擊,他們也都握著角弓備戰,隨時可以弓箭支持。

騎兵司才一百一十一人,加上兩支騎隊,也不到一百五十人。

就這麼點隊員,他們卻跑到了大股賊人前面,要攔截他們。雖然已經放過了騎馬賊人,可那些騎馬賊人也不過二三百人,這後面依然還有過千的流匪。

手握著鳥銃,那名鳥銃手十分緊張,忍不住問劉鈞。

「當然可以。」劉鈞回道,他選擇的阻擊地點燃正好處於兩山相夾處,雖然算不得什麼險要,可守在這處路口上,卻是賊人的必經之處,同時,兩邊的山坡,也成為九頭鳥的兩翼防護,這讓他們只需要迎戰正面之敵就可以了。

況且,現在他們要面對的已經是崩潰的賊人,而不是挾銳氣而來的賊人。再說了,只要擋住片刻,後面就會有九頭鳥的其餘弟兄前來接應,前後夾擊,因此劉鈞對自己的阻擊還是很有信心的。

「我們就這樣站在這裡阻擊嗎?要不要挖個壕溝,壘個胸牆什麼的,或者砍棵樹攔在前面?」身旁的一個隊總問。他說的都是劉鈞操典裡面的一些戰術,比如野外與敵交戰之時,如何挖壕溝壘胸牆立障礙,利用這些建立優勢,加強防禦等等。

「不需要,也沒有那個時間。」

此時天依然昏暗,但東邊卻有了些發白。

黎明前的黑暗。

劉鈞穿著那套朱漆山文字甲,頭戴鳳翅兜鍪,肩上披掛著一條厚重的腥紅色絲綢織金大披風,擁有防箭功能的披風沉甸甸的緊貼著劉鈞的背部垂在地上。那滿是丫字形的編甲胸口部位,一塊圓形鋥亮的護心銅鏡鑲在其間。

劉鈞沒有聽從張山的請求站在陣後去指揮,他就站在自己的親兵隊里,跟中間的騎兵隊員緊挨著。

沒有經過漫長的等待,他們剛布好陣,很快就有一個流匪穿過重重黑暗,出現在了九頭鳥的阻擊陣前。

那人狼狽的逃跑著,身上只著一件布衣,全身上下連把武器都沒有。劉鈞猜測,這人可能是為了能夠跑的快些,把身上的甲和武器都丟了。也許正是因此,他才跑在別人前面,第一個出現在九頭鳥的陣前。

在九頭鳥的陣前約五十步左右,那裡生了幾堆篝火,那是劉鈞剛剛讓人生好的。火生在陣前五十步,自然不是為了取暖。現在是夏天,也不需要取暖,生火,是為了照明。而生在五十步前,正好使敵人一出現在射程內,就能讓九頭鳥看的清清楚楚,更好瞄準。

敵在明,我在暗。

那名賊匪只顧著逃跑,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這兩堆火出現意味著什麼。

他只顧著逃跑。

劉鈞把護面、護頸、護喉、鐵臂手一一整理好,戰場上刀槍無眼,劉鈞雖有勇氣以百餘人攔截千賊,卻不想最後被流矢給射殺。

其實整套的山文甲本來就已經很齊全了,有頭盔有身甲,胸口背後有護心鏡,腹部有獸頭護腹,肩膀上還有獸頭護膊等,可劉鈞對自己的安全還是很在意的,又特別給自己又加上了防箭的絲綢披風、護面甲、護喉,甚至腋甲、鐵臂、衛足等等,全副武裝後,簡直就是一個鐵甲套中人。

好在山文甲雖然防禦性能好,但因為是特殊工藝的編甲,因此全身甲胄加起來不過三十來斤,配上其它甲胄一起,全身也不到四十斤鎧甲,這倒完全在劉鈞的負荷能力之內。

端起早已經裝填好彈藥的飛龍式魯密銃,劉鈞吹亮了龍頭上的火繩,然後舉槍,瞄準,打開火門蓋。

那名奔跑的流賊在兩堆篝火的照耀下,無比的清晰,而他卻根本不知道在前面的黑暗中,有一把火銃已經鎖定了他。

砰的一聲槍響過後,奔跑中的賊人應聲倒地。

槍聲清脆,在暗夜裡顯得無比洪亮。

槍聲就是最好的攻擊命令,一個賊匪倒下了,可更多的賊匪已經出現在火光中。

「打!」

騎兵司屬於冷熱兵器混合部隊,每隊有四名鳥銃手,全司九個戰隊,一共三十六名鳥銃手,但夜不收和親兵隊雖是騎兵部隊,但卻也都配有一把鳥銃。

這個小小的阻擊陣地,擁有六十個鳥銃手。加上劉鈞的話,那就是六十一個。

「虎虎虎!」

隊員們齊聲高呼三聲虎字,然後紛紛瞄準目標開火。

劉鈞事先對阻擊陣的火力做過安排,火銃和弓箭交替射擊,而火銃又分為三個批次輪流發射,騎兵司三十六名銃手第一輪,親兵隊十二名親兵射第二輪,夜不收射第三輪。

火銃手三輪發射過後,由弓箭手接手第二輪攻擊,騎兵司剩下的七十三人,則分為兩波射擊。

如此一來,就能保證阻擊陣地的攻擊不間斷不停歇。

三聲虎吼過後,第一波三十六個鳥銃手齊射一輪,沖在最前面的賊匪,閃避不及,紛紛中槍。五十步的距離,對於天天訓練的鳥銃手們來說,這是個毫無問題的距離。

十多名潰逃的賊人中槍倒地,後面的賊人見狀嚇了一跳,腦子發懵,可他們卻忘記了停下腳步,依然在下意識的往前逃跑。

又是一輪槍響,這次是親兵隊的十二發攻擊,射倒了數名賊人。

這下賊人終於明白髮生什麼事情了,退路被堵了。

逃跑的賊人開始停下腳步,往後退,當他們退到火堆後數十步時,槍聲不再響起。他們終於鬆了口氣,相互打量著,互相詢問著到底前面是哪來的部隊。可那裡只有一片黑暗,根本不知道敵人是誰,有多少。

好多賊匪都以為是馳援虎頭堡的湖廣官兵來了,也許是黃州衛,也許是蘄州衛,或者是鄂東的鄉紳武裝。

越來越多的敗兵逃到這裡,然後停下了腳步。

前面是個必經之路的路口,偏偏一支兵馬堵在了那裡。除非他們去翻山而逃,可除非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誰會去翻山,山上無路,很容易就會被搜捕捉拿,根本跑不遠。

這時幾個賊人管隊聚在一起,相互討論著出路。

來回三千餘人馬,可轉眼間大掌盤子已經死了,三個總管據說也都死了,其它的掌家也幾乎都找不到人影,剩下這上千號的匪賊們,級別較高的只剩下一些管隊了。

「我覺得前面應當沒多少人,要不然他們直接就殺過來了,我覺得咱們乾脆一起衝過去。要不然,一會虎頭堡的官兵就該殺過來了,到時咱們想跑都沒地方跑去。」一名管隊有些煩燥的提議道。誰又能想到,這麼多兵馬,甚至還帶了幾十門炮,數百的神火飛鴉,結果僅一天兩夜,他們就已經敗的如此狼狽,甚至幾近全沒了。

來時的嬌狂,此時全化做了恐懼。他一刻鐘也不想再呆在這個鬼地方,只想儘快逃離這裡。

「我也覺得如此,之前虎頭堡里衝出一支騎隊,估計也就一二百人,前面的或者就是這些人。咱們合力衝過去,應當能行。」又一名管隊回道。

「他娘的,可惜炮都扔在後面了,要不然,咱們對著那邊放一輪炮,保准就打通了。」一名管隊後悔的道。

沒有人接他的話,大家都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逃跑的時候,哪個還會去管那些笨重的火炮。何況,先前火炮炸膛,又引爆了炸藥車,連大掌盤子都因此喪命,大家離那些炮遠些還來不及呢。

「沒用的話就不要多說了,時間不等人,咱們直接衝過去就是,命好的,咱們衝破敵陣逃回去,命不好的,死在這裡就算倒霉了。」

「只能這樣了,沖吧!」

片刻後,大約有三百多名賊人敗兵聚齊一起,開始發一聲狂喊,便向著這邊疾沖而來。

劉鈞早遠遠的將這一切看的明白,他默默的將飛龍銃端起。

鳥銃手們也多如劉鈞一樣,採用的是半跪式射擊法,一條腿跪地,一隻腳屈起,這種射法往往比較穩,能讓銃手們射的更准。

賊人越沖越近,終於衝進了火堆的光芒里,把身形顯露無疑。

距離五十步,最佳射程。

劉鈞再次率先開槍,砰的一聲槍響,一個沖在最前面的賊人管隊頸間中槍,鉛彈將他半邊脖子都給打破了,一道血箭飈起,將旁邊一個奔跑的賊人噴了半邊身子。

那賊人感受著噴到嘴上那溫熱而又帶著些鹹味的同伴鮮血,心裡驚駭,一槍斃命,這槍太准了。他跟隨著馬家兄弟縱橫中原十幾年,對火器早不陌生,可還從沒有見過如此準的火銃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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