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飛狐 第16章 受傷

馬行空怔然,片刻後搖頭失笑,這個觀瀾道長,說話真是直接,毫不拐彎抹角。

雖然生硬了一些,但比起那些口蜜腹劍之輩,卻更加可信,馬行空卻並不生氣。

他回到小院時,馬春花正在院里,踱來踱去,見他進來,忙迎上去:「師父,怎麼樣了?」

蕭月生點頭:「嗯,說妥了,總鏢頭應能消停一陣子。」

他故意采有這般風格,神情冷淡,似是不通人情世故,不必笑臉相迎,不必顧忌風度,時間一久,人們習慣了,也理所當然。

況且,憑他當今的武功,也不必看什麼人的臉色,大丈夫無所顧忌,循天而行,方是修道者的胸懷。

他如今專註於武功修鍊,其餘之事,皆是次要,為了這個目標,才留在飛馬鏢局中。

這裡有充足的藥材,還有穩定的環境,一天三餐,還有其餘生活上的瑣事,都有馬春花代勞,不必煩他的心。

若是收了一個男弟子,這些事情根本做不來,反而一天到晚的闖禍,要他這個師父收拾爛攤子,煩不勝煩,故不收男弟子。

馬春花聞言大喜,笑靨如花,容光煥發,哼道:「師父出馬,一個頂倆,多謝師父!」

蕭月生點點頭,算是收下她的謝意,掃她一眼,冷淡的道:「你現在閉關,不能出去,需得十日功夫!」

「是,師父!」馬春花皺皺鼻子。

……

李二身形高大,魁梧雄壯,如一頭巨熊,衣衫馬上便被肌肉撐裂了一般,看上去武功高強,令人不敢小覷。

他是飛馬鏢局的一個趟子手,負責一些雜務,卻也是個肥差,自從觀瀾道長進駐鏢局以來,他開始負責藥材採購。

這一日傍晚,他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同院的趟子手們也都回來,練完了功,一身的臭汗,便到小院的井旁,提一桶涼水,一下澆到頭上,自上而下,淋個痛快。

算上李二,小院里一共住了四個人,正屋左右,東西廂房,雖比不上鏢師們每人一間小院,卻也算得上是寬敞。

李二提起一桶,一下倒到頭上,暢快的呻吟一聲,一抹臉龐,拿起毛巾擦了擦耳朵。

「我說李二,你這幾天忙得很呀,瞧把你累得,一天到晚,馬不停蹄!」一個正在擦頭的大漢咧嘴一笑,光著膀子,肌肉賁起,健壯過人,僅看其氣勢,就知不是善茬兒。

李二嘆了口氣,一邊擦著頭髮,一邊搖頭道:「別提了!……這幾天我的腿差點兒跑斷了!」

「道長究竟在幹什麼,用這麼多的葯?」大漢漫不經心的問。

李二搖頭:「這誰哪知道?!」

復又嘆了口氣,道:「道長高深莫測,怕是除了大小姐,沒有人曉得他做什麼。」

「依我看吶,是在練丹藥!」另一個大漢說道,也是身材魁梧,臉龐方方正正,看上去憨厚樸實。

「哦——?!老三,你知道?」李二扭頭望他。

他點點頭:「這還不簡單?……咱們每次瞧病,道長都給一些葯吃,不就是他練的唄!」

「嗯,有點兒道理。」那大漢咧嘴笑了笑,挑挑粗短的眉毛:「咱們哪用得了這麼多的葯?!」

「其餘的,練著備用唄!」大漢嘿嘿笑道,越發顯得憨厚。

「不是這麼回事。」李二搖頭,不以為然。

大漢不服氣的問:「那道長他弄這麼多葯,都哪裡去了?」

李二搖頭:「若是練葯備用,不必催得這麼急,這一陣子,藥用得忒多了一些!」

「算啦算啦,道長行事奇特,咱們便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的,何必白費心思?!」另一個大漢懶洋洋的道,自井裡拔出一桶水,一下澆到頭上,嘩的一下,周身盡濕。

「老四說得不錯,咱們白費心思!」李二笑道。

……

蕭月生的小院,殘陽西下,晚風陣陣,吹得竹林一陣起估。

竹林前的小亭中

馬春花伸出白玉般小手,小亭中央的桌子上,有一隻雪白瓷瓶,她伸手拿過來,拔開塞子,倒出十餘個黑色小丸在掌心,約有小拇指大小,黑得發光,與她白玉似的小手相映成趣。

她苦著臉,盯著這些小丸看個不停。

蕭月生坐於她對面,二人都是在小亭的欄杆前跏趺而坐,聽著簌簌的竹林聲,格外寧靜,更易進入定境之中。

她抬頭看向蕭月生:「師父,非要吃這麼多嗎?」

蕭月生緩緩睜開眼睛,雙手在小腹前結一個手印,透出幾分玄奧與優雅。

他掃馬春花一眼,淡淡說道:「想要增強功力,就吃這麼多,下一次吃得更多!」

說罷,又慢慢閉上眼睛。

「唉……」馬春花無奈嘆了口氣,趁他閉上眼睛,忙白了他一眼,飛快做了個鬼臉。

然後,左手伸出,食指與拇指拈起一粒藥丸,打量幾眼,慢慢送到櫻桃小口裡。

本是苦著臉,皺成一團,使勁眯著眼,藥丸入嘴後,她臉色卻舒展開來。

她驚奇的抿抿嘴,吃完一粒,又吃一粒,一粒接著一粒,一會兒功夫,十餘粒藥丸已經吞了下去。

大出她意外,這些藥丸味道甚好,雖有一股子藥味,卻被調和了峰蜜與一些花,能夠入嘴。

不像從前,每一粒藥丸,看著漂亮,吃到嘴裡,能讓人將苦膽都吐出來,不是尋常人能消受得起。

她受盡痛苦,一見到藥丸,便生出畏懼之念,沒想到,這一次卻是例外。

她抿嘴一笑,知道師父是費了一番苦心,馬春花心中甚甜,很快吃完,閉上眼睛,開始打坐。

她一閉上明眸,蕭月生睜開了眼,看她一眼,搖頭一笑,再次閉上眼睛。

……

飛馬鏢局大廳

清晨時分,馬行空一身黑緞勁裝,大馬金刀坐在太師椅上,搖頭不迭,兩顆鐵膽放在桌上。

徐錚站在台階下,大聲道:「師父,就讓我去吧,我定能護得住這趟鏢的!」

他也是一身黑緞勁裝,身板挺拔,青春痘留下滿臉疤痕,卻仍不失勃勃英氣,眉宇間卻泛著一絲愁郁。

馬行空擺擺手:「錚兒,莫要說大話,這趟鏢要走清風寨,這幫傢伙,可不好對付!」

徐錚一臉不以為然,拍拍胸膛:「不就是清風三劍嘛,放心罷,師父,我會小心!」

馬行空哼道:「這清風三劍,仗著劍法厲害,誰也不放在眼裡,無論是哪家鏢局,被他們遇上,都得大出血,就你這急性子,定不服氣,要打起來的!」

「師父,我不跟他們一般見識就是了!」徐錚笑道,殷切的望著馬行空。

馬行空想了想,仍搖頭:「你就得好聽,真的對上,可不會這般冷靜說話。」

徐錚漲紅著臉,用力一跺腳,大聲道:「師父!……弟子已經不是小孩子啦,能獨擋一面的!」

「你……」馬行空一怔,指了指他,滿臉驚訝。

徐錚對他一向是唯唯諾諾,不敢有違半句,沒想到,今天卻敢這般大聲的說話。

徐錚忙道:「師父恕罪,弟子是心急……」

「唉……」馬行空嘆息一聲,擺擺手,點頭道:「好罷,既然你執意要護鏢,便讓春花與觀瀾道長跟著一起。」

「師父,你還是信不過弟子!」徐錚忙道,不滿的瞪著馬行空。

馬行空沉下臉,哼道:「胡鬧!」

徐錚頓時偃旗息鼓,不再吱聲,緊抿著嘴唇,滿臉不服之色。

馬行空看了他半晌,手指敲著太師椅扶手,帶著節奏,沉吟一會兒,點頭道:「好罷,我就放手一回!」

他長長嘆息一聲,語重心長:「錚兒,為師已經老了,想要洗手了,也該放手讓你獨擋一面了!」

「師父?!」徐錚忙望向他,急忙道:「師父你根本不老,武功還這麼厲害,為什麼要洗手呀?!」

馬行空苦笑一聲,搖搖頭:「老不老,為師自己心裡清楚,錚兒,這一次鏢回來,你便執掌咱們飛馬鏢局罷!」

「師父?!」徐錚驚訝的望著他。

「呵呵,是不是想,為何師父沒有讓春花接手,而讓你?」馬行空呵呵笑問。

徐錚怔怔點頭,仍舊滿臉的驚訝。

馬行空指一指旁邊椅子:「坐下說話罷。」

「不用,弟子站著就成。」徐錚搖頭,坦然望著他:「師父,師妹她武功比我好,還是讓她做總鏢頭罷!」

馬行空呵呵一笑,點點頭,這個錚兒,果然直心腸,沒有那些彎彎繞繞,值得信任。

他笑著說道:「春花畢竟是女兒家,拋頭露面,不成體統,讓她輔佐你,也是一樣。」

他苦笑著搖頭:「我原本打算,讓你與春花結為夫婦,互相扶持著,把鏢局維持下去……」

徐錚臉色一黯,低下頭。

馬行空看了看他,暗自搖頭,嘆了口氣:「可是,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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