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惱怒的瞪一眼蕭月生,嬌嗔道:「先生!」
蕭月生搖搖頭:「你武藝差得遠,莫要行走江湖,免有殺身之禍,……搬書案來,準備開講!」
「是先生你的太極拳練得好!」馬春花哼道,邁步進了屋子,去搬書案。
她雖知自己武功差,卻不願在他跟前落下風。
蕭月生笑了笑,不再多言。
馬春花左手托著矮几,右手拿著綉墩,放到台階下。
她已經理好衣衫,灰塵與泥土都不見,羅衫潔凈如新,一身淡粉色,嫵媚嬌艷。
蕭月生坐到台階上,娓娓講起了三字經,一部入門讀物,被他講得趣味盎然,吐字如珠,馬春花極喜歡聽。
……
一會兒過後,四句講完,馬春花收拾好矮几與綉墩,便離開蕭月生小院,未如平常一樣磨蹭,賴著不走。
她出了小院,徑直來到演武場上,轉了一圈,露出失望神色,又去了徐錚的小院。
徐錚的小院隔著演武場只有十幾米,是一座簡單的小院,遠不如蕭月生的清雅。
敲敲門,揚聲叫道:「師兄!師兄!」
徐錚很快出來,腳下飛快,拉開門,笑得眼睛成一條縫,道:「師妹,你怎麼來了?!」
馬春花臉皮薄,一向不來徐錚的院子,是為了避嫌。
馬春花白他一眼,轉過身,朝左右一掃,看周圍有沒有人,然後徑直往裡走。
徐錚忙側身讓開,疑惑看她背影一眼,不知何人惹師妹生氣了。
「師兄,你知不知道,先生他是會武功的?!」馬春花沒有進屋,只坐在院里的石墩上,抬頭問,明眸善睞。
徐錚的院子西邊是一些花草,東邊則是平坦的小練武場,場中一個兵器架,幾個石鎖,還有一張石桌,四個石墩。
「師妹,他那小身子板兒,還會武功?!」徐錚忍著笑,搖搖頭:「不可能嘛!」
「我騙你不成?!」馬春花白他一眼。
「是真的?!」徐錚斂去笑,正容問。
「千真萬確!」馬春花用力點頭,貝齒緊咬,哼道:「他的太極拳打得極好!」
徐錚鬆了口氣,笑道:「是用來健身的吧?」
太極十年不出門,太極乃內家功夫,欲想得其精髓,需得苦心鑽石,悟性極佳,光憑苦練,卻是沒用。
任憑你如何聰明,練太極拳,沒有深厚的內力,也是無用,武當沒落,太極拳也跟著落沒,如今江湖,沒有太過出名的太極拳高手,還不如師父的百步神拳呢!
「哼,你去試試便知道了!」馬春花嬌哼。
徐錚眼睛一亮:「好啊,我去會一會他!」
他負荊請罪,是被師父所逼,一直咽不下這口氣,有機會出這口氣,自然極好。
馬春花露出微笑,心下暗哼,看看他還能不能藏著掖著,不露真實本領!
……
二人來到蕭月生的小院,門是虛敞著的,敲敲門,直接進去,明月黑狗嗚嗚叫了兩聲,沒有大叫。
徐錚也是喜歡狗的人,極喜明月的聰慧,常帶一些好吃的給它,對明月遠強於蕭月生。
蕭月生正拿著剪刀修理花草。
見二人進來,點點頭,沒有理會,伸出剪刀,慢慢剪了一段兒玫瑰的枯枝。
「先生,聽師妹說,你太極拳極好,我想領教!」徐錚抱拳,大聲說道。
馬春花白了他一眼,這個師兄,說話一點兒不會轉彎,魯莽率直,直接將自己賣了。
蕭月生轉身,神情冷漠,瞥一眼馬春花,馬春花明眸躲閃,不敢與他直視,似是做了虧心事。
「嗯,好罷!」蕭月生眉頭皺了皺,點點頭。
徐錚沖步上拳,右拳呼的擊出,叫道:「看拳!」
他一直苦練武功,雖然悟性不行,卻有苦練之功,基本功極紮實,一拳擊出,頗有幾分精氣神。
蕭月生一手拿著剪刀,左手劃一個圓弧,套住徐錚,一捋其手腕,跨前一步,肩膀一靠,撞在徐錚胸口。
他動作看似綿軟,似是緩緩,徐錚卻只覺眼前一花,胸口傳來一股巨力,頓時身子飛起,落在兩丈開外。
他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瞪大眼睛,道:「不算不算,再來!」
說罷,他腳下一蹬,飛身撲向蕭月生,如蒼鷹展翅,俯掠而下,雙手成爪,直撲過去。
蕭月生搖搖頭,閑庭信步,踏前一步,雙手同時畫弧,各圈其一手,如給徐錚戴兩隻手環。
又退後一步,兩手各搭上徐錚手腕,再一畫弧。
徐錚雙手不由張開,如伸臂擁抱蕭月生,身子前沖之勢仍在。
蕭月生收臂側身,肩膀朝前一靠,撞上徐錚胸口,他再次飛身而起,飛出三丈遠,「砰」的一下落地。
半天功夫,他方才爬起來,泥土沾染衣衫,臉上也沾上泥,顯得狼狽不堪。
馬春花小手捂著櫻桃口,明眸瞪大,怔怔看著。
徐錚低頭嘆氣,來到蕭月生跟前:「先生,我服了,你武功比我高明!」
蕭月生笑了一下,點點頭,淡漠如水,轉身回到了屋裡。
……
傍晚時分,馬行空親自到來。
「呵呵,觀瀾道長,聽我那不成器的徒兒說,道長的太極拳高明得很。」馬行空開門見山,也不拐彎抹角。
他自覺摸熟了觀瀾道長的性子,他看似冷漠,心卻並不冷,只是對世事淡漠一些,可能是修道人的通性,不理俗事。
觀瀾道長最討厭轉彎抹角,喜歡率直,有什麼事,開口直說,效果最好。
蕭月生坐在小亭的榻上,跏趺而坐,雙手結印。
他點點頭:「嗯,今天與他切磋一二。」
「道長何處學得太極拳?」馬行空在欄杆旁坐下,感興趣的問。
蕭月生道:「是家師所傳,……可惜我身子骨太弱,練得不勤,火候差得遠。」
馬行空點頭,笑眯眯問:「那道長學的是何門太極?」
「不知。」蕭月生搖頭,嘆息一聲,道:「是一些野路子,……山上一個人,是為了防野獸,沒有跟人打過。」
「老夫技癢,咱們推兩手,如何?」馬行空呵呵笑道。
蕭月生瞥他一眼,微微點頭,自榻上下來,二人來到院中央,台階下有一片空地,是馬春花上課處。
「請——!」馬行空抱拳,撩起衣襟,扎到腰間,左手伸出,右手按在胸前,做一個起手勢。
蕭月生靜靜站著,點點頭:「總鏢頭,我練的是太極,後發制人,你先出招罷。」
「好!」馬行空應一聲,弓步出拳,呼的一聲,擊蕭月生左肩,拳風凜凜,氣勢不凡。
蕭月生神情不動,暗自一笑,馬行空雖稱百步神拳,論及武功,委實算不得一流高手,在他眼中,破綻百出,隨手可制。
他毫不客氣,也不想掩飾,所謂韜光養晦,乃實力不濟時無奈之選,這些日子暗自觀察,他已看明白,如今世界,好似每人都沒有了內力,論及招式之精妙,他敢自詡第一。
既如此,他豈能甘卧於地,受人輕忽?!何不活得暢快淋漓,瀟洒從容?!
蕭月生一捋一按,馬行空退後一步,臉色凝重。
他忽然改變打法,饒著蕭月生轉動開來,腳下乾淨利落,身法迅捷輕巧,卻是少林的梅花樁功。
蕭月生一動不動,面朝西方,迎著夕陽站著,周身虛松,似是一頂鍾伏在地上,周身毫無破綻,渾然一體。
馬行空身形轉動不停,難以下手,蕭月生搖搖頭,慢慢的闔上眼帘,遮住陽光照射。
馬行空頓時一怒,斷喝一聲:「接拳!」
呼的一聲,百步神拳施展,身與拳合為一,如流星斜墜,直撞向蕭月生。
蕭月生微闔眼睛,身形倏動,右掌猛旋,划出兩道圓,套住了馬行空右拳。
他手掌不知不覺搭到馬行空手臂上,輕輕一扯,馬行空前沖之勢陡增,更快撞向他。
他側身一讓,右掌已按在馬行空腰間,輕輕一送。
馬行空飛起來,撞到房門上。
房門是虛敞著,他一撞,馬上陷了進去,「砰」的一聲悶響,自屋裡傳來。
蕭月生走上台階,慢慢往裡走。
「哈哈,果然是好拳法!」馬行空自屋裡出來,抱拳大笑,臉色如常,不見尷尬。
他創立鏢局,能支撐到如今,心胸氣度卻是不缺,若敗了一次便惱羞成怒,鏢局早已關門。
「見笑。」蕭月生抱抱拳,淡漠笑了笑,進了屋,二人在屋裡坐下來。
一個清秀窈窕的丫環進來,奉上茶,馬行空盯著這個丫環,直到她退出房去。
他端起茶盞,笑道:「老朽自愧不如,咱們飛馬鏢局,如今也是藏龍卧虎呀!」
蕭月生淡淡一笑,端盞輕啜一口。
「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