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385章 掌令

江南雲抿嘴輕笑,略帶羞澀:「師父,我不是那般說說么,只是宏大的理想,人家數百年的底蘊,清平幫哪能比得過?!」

蕭月生點頭:「既然如此,別無他法,你就小心一些,這一陣子便呆在清平幫罷。」

「嗯,只能如此啦!」江南雲無奈的點頭,嘆息一聲道:「這幫傢伙,膽子也真夠大的!」

「還不是你這個幫主帶的頭?!」蕭月生微微一笑。

江南雲輕輕一笑,略有幾分得意,道:「若是沒有幾分傲氣,又有什麼意思?!」

「先出手的是你清平幫的哪一個?」蕭月生問。

江南雲笑道:「錢昭慶。」

蕭月生稍一沉吟,點點頭,道:「是那個練少陽掌的吧?」

「正是。」江南雲點頭。

她自己就過目不忘,自然知曉師父也是如此,見怪不怪,清平幫的弟子們,他如數家珍,無一不知。

蕭月生沉吟片刻,問道:「他的少陽掌練到第二層了?」

江南雲笑吟吟的道,帶著幾分自豪:「已經第三層,進境極快,極適宜練這套掌法的。」

「第三層……」蕭月生稍一沉吟,點頭道:「到了第三層,已經夠用的,他的少陽劍法怕是差一些罷?」

江南雲點點頭:「嗯,正是,他喜歡掌法,不喜歡用劍,覺得是累贅。」

蕭月生眉頭一皺,哼道:「你沒跟他說,少陽掌與少陽劍異曲同工,且劍法威力更強?」

「我自然說過啦!」江南雲忙點頭,隨即嘆道:「可這個傢伙是個榆木腦袋,不開竅,非要練好了掌法再練劍法,說是要循序漸進,不貪多嚼不料。」

「如此看來,他頗有見到,嗯,不錯,很是不錯!」蕭月生點點頭,露出幾分讚許神色。

江南雲不以為然,搖頭道:「他的掌法好有什麼用,與人動手時,還是劍法威力更強。」

蕭月生溫聲道:「若是他能穿破第三層,掌與劍倒是差別不大,……嗯,他進境極快,你不必再多管束了。」

「這第四層少陽掌不怕刀劍?」江南雲忙道。

她所會的法門極多,但只是粗計一番,很多已經忘掉,有些覺得太過冗長,懶得去想,少陽掌當初只是隨意傳之,並未放在心上,心法之妙也忘得差不多。

她腦海之中,這般層次心法無數,都是承自蕭月生的秘笈,往往容易弄混淆。

蕭月生撫起右手,摸了小鬍子,「待到了第四層,便是不懼刀劍,但唯有雙掌能如此,身子其餘部分卻是不成的,畢竟他沒有練什麼硬功。」

「這般已是不得了。」江南雲忙道,凝神想了想,卻想不起來這套心法究竟為何。

不懼刀劍,並非什麼大不了的絕學,武林中的硬功只要修鍊得好一些,便能做得到。

但這樣的武功卻有些雞肋,面對低手時,自是不懼刀劍,面對高手,刀劍以內力御之,宛如神兵利刃,一劍下去,即使硬功再妙,怕也難以承受。

「這樣罷,去將他召來。」蕭月生想了想,說道。

江南雲黛眉一挑,笑道:「師父要親自指點他么?!」

蕭月生點點頭:「第三層已是極艱,想要突破,靠他自己,千難萬難,其中關竅,需得指點明白。」

「能蒙師父你親自指點,」江南雲抿嘴笑道,神采奕奕:「這可是他莫大的造化呢!」

蕭月生笑了笑,一擺手:「現在便去罷。」

……

錢昭慶正在院中練功。

他對於練功極是痴迷,平常除了出去,執行幫中事務,他絕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練功。

當初,他本是一個小門派的弟子,因緣際會,進入清平幫,得蒙幫主青眼有加,慧眼識英才,簡拔於小卒,授以絕學少陽掌。

他生怕好武,也頗有幾分根基,見得少陽掌的心法,既是吃驚,又是歡喜,感激莫名。

他看出了這套掌法的玄妙絕倫,掌法與心法互為一體,彼此催進,如此神功,他前所未見,驚喜之極,恨不得馬上練成。

於是,他日日夜夜,心神須臾不離少陽掌法,每時每刻都在費心揣摩,越是揣摩,越覺其妙無窮,自己只是管窺一豹,差得還遠,唯有努力用功。

前兩日,他在會仙樓中怒殺魔教妖人,想必是為清平幫惹下了大麻煩,他當時圖個痛快,後來卻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應將此人擒下,先跟幫主通稟一聲,再決定殺與不殺。

但既已殺了人,又在大庭廣眾之下,想必魔教很快便會曉得,一場報復便在眼前。

他心中焦急,練功更是刻苦,恨不得一下修成少陽掌,擋住魔教的報復。

只是,少陽掌博大精深,非是一日之功,即使他刻苦精進,也唯練至第三層,而第四層彷彿遮在迷霧之中,亦如海市蜃樓,隱隱約約,卻遙不可及。

「錢兄弟!錢兄弟!」他正在院中凝神運氣,神歸於元,與少陽真氣凝為一體,耳邊忽然傳來呼喚聲。

他緩緩散氣,心神脫離,回到外界,外面的呼喚更促。

聽出是幫中掌令使孫千峰,他忙答應一聲:「可是掌令使,馬上便來!」

幫中的掌令使,乃是掌管幫主令牌之位,幫主所命,多是由其傳達,可謂位高權重。

他僅是一個小小的堂主,在掌令使跟前,微不足道,不敢怠慢,忙飛身而起,拉開院門。

門外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濃眉大眼,一身灰色短打,看上去不像是位高權重的掌令使,更像是一個平常的農家漢子。

他目光平和,並無精氣神外溢的精芒,溫和有禮,顯得和藹可親,易令人親近。

錢昭慶卻不可小視,掌令使的武功,深不可測,在幫中數一數二,否則,也當不成掌令使,只是他素來行事低調,不顯山不露水,武功更是甚少施展,外人很難知曉。

唯有如錢昭慶這般,武功修為頗高之人,方能覺察出掌令使的森森氣度。

而且,這位掌令使有一個習慣,對幫中的弟兄,一慣以兄弟稱之,不以職位相稱,在他眼中,一律平等,深得幫中兄弟們的敬重。

「掌令使,快快請進!」錢昭慶抱拳一禮,露出歉然神色。

孫千峰抱了抱拳,微微一笑:「錢兄弟可是在練功罷?」

錢昭慶露出一絲赧然,笑道:「我是笨鳥先飛,況且閑著無事,練功打發時間最好不過。」

孫千峰呵呵一笑,道:「錢兄弟,且隨我去罷,幫主相召。」

「啊?!」錢昭慶一驚,大喜過望,忙道:「請掌令使稍等,我馬上便好!」

說著話,他急急忙忙衝進屋子,換了一身素凈的衣衫,他知道幫主喜歡潔凈,容不得儀錶不整。

轉眼之間,他收拾完畢,儀錶素潔,乾淨利落,精神飽滿,看上去更增幾分人才。

孫千峰露出瞭然微笑,搖了搖頭,道:「不錯,咱們這便走了,莫讓幫主等急了。」

「掌令使請——!」錢昭慶躬身一禮。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出了院子,繞過兩道小院,來到一間氣派的院子前。

「幫主,錢堂主來了。」孫千峰站在院子外面,抱拳說道。

他聲音沉穩,彷彿緩緩流動的江水,朝前慢慢的推了過去,雖然緩慢,卻一往無前。

「進來罷!」糯軟如蜜的聲音響起,傳入心底,只覺得周身酥麻,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兩人推開院門,見到庭院前,江南雲一身月白羅衫,彎腰修剪著院中東花圃的牡丹花。

她微躬著身子,形成優美的弧度,令人觀之血脈賁張,錢昭慶忙低下頭,不敢再看,眼前卻清晰浮現著她的曼妙身形。

江南雲直起身,看了一眼錢昭慶,沖孫千峰擺擺手:「成了,你先下去罷。」

孫千峰抱拳一禮,倒退著出了小院,拉上院門。

……

江南雲盯著錢昭慶看,一句話不說,負著手,來回走了幾步。

錢昭慶雖然膽氣極足,被幫主這般看著,卻露出局促神色,有些不安的動了動。

江南雲站定,正在他身前,輕哼一聲:「錢堂主,你好大的膽子啊!」

錢昭慶抬頭,緊抿著嘴,直視江南雲,抱拳道:「屬下莽撞了!……請幫主責罰!」

江南雲修長入鬢的眉毛一挑,輕哼道:「責罰?!……做都做了,責罰又有什麼用?!」

錢昭慶慚愧的低下頭,一言不發,不屑為自己分辯。

「嗯,當時的情形,我已經聽人說了。」江南雲悠悠說道,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將他宰了,也算是沒為我清平幫丟臉!」

「幫主……?」錢昭慶急忙抬頭,疑惑的望著江南雲。

江南雲轉過身來,負手而行,來到花圃中間的小亭中,在石桌前坐下來,淡淡道:「你倒是打出了咱們清平幫的威風,若是換了我,也會如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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